诗意现实主义,又称温情现实主义,是在表现现实生活困境的过程中又以诗情镜头对生活苦难进行淡化和温润,是在现实生活底色上杂糅温情的浪漫想象,是一种积极的现实主义。近年来涌现了一批诗意现实主义电影的佳作,毕赣的《路边野餐》,松太加的《阿拉姜色》,李睿珺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还有老一代导演刘苗苗的《红花绿叶》,苗月《十八洞村》等。这些导演不约而同地聚焦乡土,尤其是民族地区,并把镜头对准这些地方的底层生活,温情地书写着当地人民的艰难挣扎,又不堕入消费苦难的窠臼。
诗意现实主义作品偏爱将故事置于美好的自然空间,通过诗化的意境之美温润现实的苦难生活。《阿拉姜色》出现的朝拜天路、《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展现的西部沙漠荒原、《路边野餐》里潮湿中透着瑰丽的贵州凯里、《十八洞村》中风光独特的苗寨、梯田。这些电影大量运用稳定构图、长镜头、滤镜和暖色调,使得影片呈现出清丽而忧伤的整体风格。而对于现今都市主流观众而言,这些影片多少带有几分异域色彩,很多外景甚至成为旅游热点,比如《十八洞村》还带动了当地的物产如腊肉、酸鱼、猕猴桃等的热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影片并没有被直接拍成风光片,叙事的重点依然扎实地落在对底层生活的捕捉上,现实基础仍是其故事创作的逻辑起点。《阿拉姜色》中,导演将关于死亡、记忆、创伤等问题的深度思考与对大自然的静美凝视并置在一起,使影片具备了浓厚的人文关怀色彩。影片的后半部表现了一对非血亲关系的父子之间的和解和彼此需要,这一点很值得注意。著名日本导演是枝裕和在多部影片中都聚焦了非血亲家庭故事,并主张用“家庭”来修复社会关系,化解社会矛盾。事实上,近些年中国的诗意现实主义电影多偏爱表现儿童和女性,而且多数故事被放置在“家庭”这个最小最牢固的社会最小单位来讲述,可见在当代这样一个人与人日益疏离的社会,人们对于家庭的深切渴望和想象。这一点几乎呈现在所有诗意电影中,如《阿拉姜色》中的夫妻与父子、《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的兄弟,《路边野餐》中,主人公也是在寻找侄子的过程中表现出对前妻的歉意和对人生的自我疗愈。(www.xing528.com)
新力量导演用以表现现实生活苦难的诗意手法也迥异于他们之前的老一代艺术家。如李睿珺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苗月的《十八洞村》和刘苗苗的《红花绿叶》中的诗意表达就有所不同。《十八洞村》《红花绿叶》对于乡土的表达更接近一种遥想,充斥着理想化的色彩,这可能与两位导演作为老一代艺术家的年龄与经历不无关系。李睿珺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有意淡化了镜语的表层诗意化,镜头随着两个骆驼男孩一路穿行中国西部,但处处皆是茫茫沙化、倒塌的房屋,一路前行,向着有水的地方,以为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但父亲最终还是沦为淘金工人。这是一部十分难得地表现中国西部农村在现代化和城镇化过程中逐渐沙化和废墟化的力作。相比导演之前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的现实主义底色更为浓厚,简陋至极的学校、倒塌的房屋、干涸的河流、风化的水草,还有那些承载繁华记忆却只剩斑驳残迹的历史壁画……影片通过这些废墟镜像表达生命以及历史底蕴里的深层忧郁。片中骆驼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死亡时,作者用了一组带有魔幻色彩的主观镜头,把荒地变成绿洲,让两个孩子在心灵深处回望童年温馨。这种诗意的美化是对裕固族游牧历史的深刻缅怀,内里蕴含着无限深情的忧郁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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