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四十年以前的北方农村,冬季天寒地冻,没有暖气,更没有空调,若说什么取暖用具最让人青睐,那一定非炭火盆莫属了。
炭火盆,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炭火的盆。古人将火盆称为炉、薰炉或笼。《中国古代名物大典》这样解释:“取暖用器,多以金属制成,形似盆,内燃炭火,故名。”“江西靖安曾有出土,为青铜质,直口浅腹,介于盆盘之间,同时出土有炭箕。”据史料记载,用炭火盆取暖,最早可追溯到三国时期,距今已有千年历史。以反映底层百姓疾苦而著称的唐代诗人白居易,就曾有《卖炭翁》一文记之,可见在古代以卖炭为生是一种营生,而炭火取暖也是最为常见的。不过,那时买炭取暖的或许仅限于达官贵族,估计大多数乡村人家是不舍得花费钱财去买专门烧好的炭的。农人有着靠山吃山的独特条件。农忙结束,冬天随即来临,可习惯于忙碌的农人,依旧闲不住去割草砍柴,用砍来的柴禾煮了饭,灶膛里未燃尽的木炭取出放进火盆里又可供取暖,可谓是一举两得。
火盆是民间的一种很实用的取暖用具,平时取暖靠烧火炕,风雪严寒天气则辅之以火盆,里面盛上木炭或者草灰,端到炕上,热浪直通全屋,犹如一个散口暖炉,尤其适合于老人孩子经常使用。火盆的质地不同,最上等的是铜的,盆沿上刻有象征吉祥富贵的图案,里面多烧木炭,常见于大家富户。中等人家的火盆是铸铁的,很沉重,坐在火盆架上亦很气派。贫困人家则多用泥火盆。
记忆里的旧时农场,三九天真的是寒冷,赶上风雪天从学校回到家,进门就迅速甩开书包,脱去帽子围巾,攀上火炕直奔火盆,伸开两手紧拢在炭火周边,身上瞬间涌起一股暖流。盆里火炭忽明忽暗,里边总会掩藏着几枚土豆或者白薯,那是母亲事先埋好的,待我们扒出来恰好刚刚熟透。迫不及待地掰开来,一股香气顿时飘散开去,张开大嘴吃上一口,刹那间,从喉咙直烫到心窝,连牙齿都被烫得生疼,眼泪都流出来了。直至解了馋瘾,手脚重又灵动自如了,才会掏出书本,趴到炕桌上写作业、写作文,总觉得那时的思维是很活跃的,总能冒出一些奇异的句子连自己都惊叹。(www.xing528.com)
对于炭火盆的记忆是难忘的。记得烧的炭火最多的是玉黍骨头和棉花柴,都比较禁烧,温度持久,端上来时还冒着一缕的青烟,只是并不呛眼睛,相反却飘着特有的香气。小时候的冬天没有什么零食可吃,那一盆炭火几乎就是我们享受快乐的全部希望了。最喜欢的是在铁盆边沿上烤玉米粒,快熟了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急忙扒拉下来,稍微晾一会儿,用手指好歹搓一下浮灰就填进口中,越嚼越香,虽然不顶饿,但过瘾。烤爆米花时,有时因误将玉米粒落在炭火里,会突然爆破,火星炭灰开花,很是危险,因此大人们常常禁止孩子们进行这样的危险项目。不甘寂寞的我们又找来粉条来烤,粉条贴近火炭便迅速膨胀起来,刚入口吃起来有些脆,瞬间就软绵绵的,相当于二三十年之后才流行的膨化食品,都被我们提前享受了,不仅是品尝自己创造的食物滋味,更在于那份无忧无虑和天真快乐,无论用什么文字都难很贴切地形容。
火盆就是漫长冬日里的中心。母亲在白天会围着火盆纳鞋底、补袜子,有时将带长把的烙铁烧在火盆里,趁着温度把一家老小的衣服熨得服帖平展。祖父、父亲常会用火钎子拨拉出一块小火炭,把长长的烟袋凑过去,省下了火柴就把旱烟丝燃着了。偶尔来了客人,家人就会放下手头所有的活计,腾出火盆跟前最好的位置让给来客,大家谈论起一年的收成,合计着来春的打算,有时一坐就是小半天。现在想起那种冬闲时光里的温馨,恐怕再也没有什么闲情和温暖可以与之比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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