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汽灯发现并拍摄于十一农场李家灶村李向林家里,算是煤油灯阵营里的“巨无霸”了。油渍和灰尘已经让它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柏各庄农场建场之后,普通人家已开始使用被称之为保险灯的、带玻璃罩的煤油灯做日常照明,室外活动则使用手能提、墙上能挂的马灯。那时被称作洋油的煤油是进口的,供销社卖的价格并不便宜。清朝后期,英美的煤油输入到我国,这种油用白铁桶装着,桶上印着“美孚石油公司” 字样,装煤油的桶也被称为洋油桶。尽管有了比棉籽油、豆油等更好用的洋油,但每位家庭主妇都会精打细算,能不点灯就不点,能省一分是一分,毕竟日子过得都不宽裕。
汽灯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具有特殊用途的煤油灯,为野外作业所用,大多是公家使用,个头大,烧油很多,其外形和马灯有些相似,装上油后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没有灯芯,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含有氧化钍的石棉做的纱罩。附件还有上部的一个像草帽檐一样的遮光罩。
汽灯是用煤油汽化燃烧激发氧化钍发光的原理来照明的,照射出来的灯光是白晃晃的,亮度非常高,一盏汽灯可以把周围十几米范围照得通明。不过,点灯时间一长,半路上还要再打气才能保证更好的“工作”。汽灯平时用处不是太多,主要是遇到隆重场合或大活动场面才会用到。20世纪60年代,生产队通常在夜里召开全村职工群众大会,及时传达学习,还有各种名目的会议,也多是晚间召开,会场上高高悬挂着明亮无比的汽灯,亮如白昼。逢年过节或农闲季节,队上经常会请来唱皮影的或说大鼓书的,临时搭建的舞台也是用汽灯做光源,场面十分豁亮,一般三四级以下的风,甚至小雨天也无妨。村中谁家遇到红白事,也常借来几盏汽灯照明,满院亮堂。(www.xing528.com)
为这盏充满沧桑的汽灯立此存照后,向同龄人或稍长一些的人谈起汽灯来,大家所有关于汽灯的记忆,似乎都与皮影有关。在封闭的沿海村庄里,汽灯是稀有之物,它虽然只是一团外来的光亮,但很多人始终不能明白那灯罩之下的玻璃内何以就能发出照亮一个场院的光芒?但是在疑惑中尽享那比马灯亮堂得多的热闹场景,很快忘记了汽灯的存在,专注于戏剧剧情里了。传统的皮影演出,是用两个大眼车来搭台的,影窗只有2米,光源全靠一盏汽灯。皮影班子一人多职,且一人饰演多个角色,说的、唱的、耍的,敲锣、打鼓、拉四根弦等等。在汽灯的照射下,白色幕布上那些打杀的武将打得火热,刀光剑影,声震四野,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锣鼓声,难分难解;或者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咿咿呀呀唱做的“佘太君”们,抑扬顿挫,余音绕梁。台下的人在汽灯的光亮里,瞪圆了眼睛盯着幕布上的小影人,嘴巴大张,久久不合。
那时候,电影本来就少,看皮影戏也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本来嘛,农村的寻常日子里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每逢来了唱影的,便像过节一般欢天喜地,人们奔走相告,老人和孩子、大姑娘、小媳妇们倾巢而出,就是享受那极其难得的片刻的轻松与快乐。顽童们无心欣赏那白布上的打杀与幕后的演唱及操纵,围拢在戏台周围的空地上,不啻是在玩耍,更是庆祝这外来的光明。因为他们知道汽灯的光亮是短暂的,不可挽留的,几近荒芜的精神领域,仿佛刹那间饱满而充实了,同时充满了对外边文明世界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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