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西安市的人都要到秦始皇陵兵马俑(见图13-1)去看看。当我们惊叹秦陵的雄伟壮观,为秦时的人们能造出这样的皇陵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也应该对发现并挖掘出兵马俑的考古学家们感到由衷的敬佩。
图13-1 秦始皇陵兵马俑
1980年夏,考古人员程学华率领一支钻探小分队进入秦始皇陵园钻探。同年10月3日,当钻探队员杨续德将已深入地下7m的探铲拔出并仔细观察带出的泥土时,一个指头肚大小的金泡映入眼帘。程学华闻讯赶过来,详细查看了金泡出土的位置,拿起探铲伸入地下。很快,一堆湿润的黄土被带了上来,土层中一个银泡和一片金块显露出来。当最后一块金丝灯笼穗出现在眼前时,程学华激动地“啊”了一声,手微微抖动,埋藏于地下2000余年的铜车马露出端倪,一个震惊世界的伟大传奇由此诞生。
此后数年间,秦始皇陵考古队在陵园和周边地区继续钻探,相继发现了铠甲坑、珍禽异兽坑等多处大型陪葬坑和数以万计的珍贵文物。钻孔突破了70万个,整个钻孔的长度加起来,可以穿透地球。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一个个举世瞩目的发现,考古人员使用的钻探工具,竞是一把由盗墓贼发明的洛阳铲(见图13-2)。
图13-2 洛阳铲
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最早发明洛阳铲的是一个叫李鸭子的人。此人家住邙山南麓、洛阳东郊的马坡村,生于1873年,卒于1950年3月8日。1923年春天,李鸭子到孟津县赶集,由于饥饿来到一个小铺前喝牛肉汤时,看见对面卖水煎包子的偃师市马沟村人正在搭棚子,几个人拿着一个铁铲在地上戳一个小洞。打洞的工具引起了李鸭子的兴趣,便静心观看。只见这个东西每往地里戳一下,就能带起一些泥土。李鸭子起身上前仔细观察,发现这个铁铲是半圓形,而带出的泥土仍保持着原来的地层结构。这个现象使他联想起了平时看到骡马行走时铁蹄经常带起一些土。两相对照,灵感忽闪,李鸭子当即意识到这个半圓形的铁器,要比平时使用的铁椎和铁锹更适合探找古墓。一个初步构想就此形成。
回到家后,李鸭子比照着那个搭棚子的工具做了个纸样,找到邻村张铁匠让其按图打制。张铁匠见对方开价丰厚,遂答应李鸭子的要求并照葫芦画瓢地打制出一把半圓形铁铲。李鸭子将这个“新式武器”揣在怀中回到家,装上一根木杆,在自家院内一试,果然效果奇妙。他发现每向地下钻插一下,就可以进深三四寸(1寸≈33mm),往上一提,就能把地下卡在半圓口内的地下土样原封不动地带上来,内中的土色与杂物清晰可辨。更让他得意的是,没有多久就可以深入地下几米,打出一个茶碗般粗细的深洞。第一把探铲就此问世。
洛阳铲外表看上去极为普通,皆为铁质,铲头刃部呈月牙形,剖面为半筒形,有大小不等的多种型号,长度一般为20~40cm,直径为5~20cm。包括秦始皇陵钻探队在内的全国各地考古人员,应用的铲头多为30cm,直径6cm。这种型号的洛阳铲装上富有韧性的木杆后,可打入地下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提起后,铲头的内面就会带出一筒土壤(见图13-3)。
图13-3 洛阳铲带出的泥土(www.xing528.com)
人们通过对土壤结构、颜色和包含物的分辨,可以判断出地下有无异常变化,如灰坑、古遗迹、古墓,以及墓内棺椁状况、陪葬品等情况。
此类探铲之所以被称作洛阳铲,是由于产地出于洛阳,且是由洛阳人发明创造的缘故。
洛阳铲的制作工序复杂,最关键的是成形时打造弧度,需要细心敲打,稍有不慎,打出的铲子就带不上土。不仅如此,洛阳铲在制作工艺上也较为复杂,通常制造一把小铲需要经过制坯、锻造、热处理、成形、磨刃等近20道工序,故而只能手工打制,如图13-4所示。
图13-4 手工打造洛阳铲
任何东西从它开始问世到变的完美,都要经过很多次的改良,洛阳铲也一样。1965年,湖北省的考古工作者开始对楚故都纪南城进行调查性的勘探,在勘探过程中,人们发现了“洛阳铲”的缺陷。从工作的实际出发,结合对洛阳铲使用的亲身体验,人们对洛阳铲进行了加工改造,设计制作了一种新型探铲,如图13-5所示。这种探铲铲头的刃部为圓筒形,中间只开2cm宽的小口,铲头的肩部改窄,铲头上部的铁杆对准刃部圓筒的中心,铲头的长度一般为20~30cm,铁杆的长度根据实际使用的需要而定。改造后的探铲对我国南北方的土质都能够适应,其优点是使用轻便灵活,取土脱土快,又不会把从地下取出的每铲土样扰乱,能够十分清晰地从取出的土样中观察分析地下的遗迹现象、包含物和地层结构。
图13-5 改良后的洛阳铲
现在洛阳铲已经被广泛应用于考古、钻探和建筑等领域。最早将洛阳铲“改邪归正”的就是考古学家卫聚贤,他发现了这种工具之后马上意识到其在考古上的价值,并且积极推广在考古活动中使用。
在现代技术条件下,洛阳铲也改进了不少。由于过去用的木杆太长,勘探考古携带不便,因此现代的洛阳铲采用螺栓固定钢管作为铲杆,可以随意加长而且携带方便。另外,为了建筑和工业勘探的需要,洛阳铲也出现了电动版本,完全就是个U形钻头。
洛阳铲甚至成为了一件特别的工艺品。在20世纪70年代初,中国考古代表团访问阿尔巴尼亚时,曾赠送一把打造精致的洛阳铲给该国同行作为礼物。如今,洛阳铲已经被洛阳地区视为城市名片之一,作为当地特色的旅游产品在街头摆卖。谁能想到,一个当初盗墓贼用的工具,当人们赋予了它新的含义后,现在竞然能如此这般红遍全国,甚至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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