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从容，承压笑对：硬汉子在线指南

海明威研究专家董衡巽编选的《海明威研究》一书中曾经评价，《老人与海》 “完美地表现了海明威所谓的‘重压下的优雅风度’”。其中体现海明威作品中“重压下的优雅风度”的，自然是指圣地亚哥老人。什么是“重压”？自然是指圣地亚哥老人面临的极其困窘的生活处境。什么是“优雅风度”？一般解读为“优美雅致的姿态举止”。“面对困窘的生活状态表现为优美雅致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足以准确概述圣地亚哥老人那种顽强面对困难的精神境界。王枫老师在《论小男孩在〈老人与海〉中的作用》中曾这样阐述圣地亚哥老人的风度：“如果说这风度不过是他在‘与鱼共舞’ 时所表现出的英勇与顽强，未免显得过于单薄。风度并不是简单或概念化的东西，它总是体现为一个人在生活中特别是在逆境中所表现出的内心境界和外在举止，等等。”综合《老人与海》全篇，我想，体现在圣地亚哥老人身上的风度应该是他在生活的重压下如何对待小男孩马诺林的去留事件中体现的“精神气度”。

首先结合相关文本内容谈谈圣地亚哥老人身上承受的生活“重压”。这种生活重压不只体现在他作为渔民的生活穷困上，还体现在因为生活穷困不顺而承受的精神压力方面。文章开篇即交代了圣地亚哥老人面临的窘境：“他是个老人，孑然一身，驾着小船，在墨西哥湾流中钓鱼，如今已是连续八十四天一无所获了。”孤独、年老、体衰是老人进入读者视野中的典型形象，然而圣地亚哥老人承受的“重压”远远不止这些。与他相依为命的伙伴、小男孩马诺林迫于父母的压力只得离开他到另一条船上去了，而且头一个星期那条船上就弄到了三条好鱼，与他感情深挚的小男孩马诺林自然是不会忘记他的，然而周围人们异样的眼光自然会给他增添不少的烦恼和惆怅。男孩的父母认为他绝对是一条翻不了身的“死咸鱼”，倒霉透顶；许多坐在露台酒吧的年轻渔夫拿老人开心；尤其是当天有所收获的渔夫们将鱼放满了整整两块木板，由两个人抬着颤颤巍巍地走向鱼库时；尤其是当他捕杀了马林鱼又与鲨鱼斗争了三天三夜最终又失败而回时，他所承受的生活压力和精神压力会有多重！这种重压是失去了身边伙伴和帮手的重压，更是周围许多世俗的年轻渔夫投射下来的鄙夷轻视目光造成的重压。面临生活窘况，需要积聚力量和智慧放手一搏，然而没有帮手，这种困难非“硬汉子”不可承受。(www.xing528.com)

其次谈谈体现在圣地亚哥身上的“优雅风度”。这种优雅风度自然不仅仅是指圣地亚哥老人面对这种生活窘境体现出来的坚强品性，更是指圣地亚哥老人面对男孩离去，只得孤独作战时扬在脸上的自信和从容，是自然流露出的一股优雅气度。小男孩说：“是爸爸让我离开的。我是个孩子，所以我要听他的。”“我知道，”老人说：“这很正常。”小男孩说：“他没太多信心。”老人说：“是啊，可我们有，不是吗？”……小男孩说：“我还是想去。即使不能和你一起钓鱼，我还是想给你帮点儿忙。”老人说：“你已经请我喝了啤酒，你是一个男子汉了。”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面对小男孩马诺林的离开，老人内心自然是孤寂伤感的；自从他妻子去世后，小男孩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帮手和生活的伙伴，但是当他看到小男孩真诚地为他的遭遇难过并且跑过来同他聊天、准备啤酒和晚餐时，他没有丝毫的不快，并且理智地拒绝了小男孩想要回到他身边的请求，而且愿意继续叫醒贪睡的小男孩，多次强调小男孩“是一个男子汉”，应该独立飞翔。如果不是一个内心坚强、心胸宽广豁达的老人，又怎能如此从容地面对已经离开自己并且有了好运气的小男孩呢？尤其是当圣地亚哥老人再次捕鱼失败而归时，小男孩告知他说：“第一天一条，第二天一条，第三天两条。”面对伙伴三天来的好运气，老人没有一丝嫉妒、猜忌和不快，他冲口而出：“真不错。”这三个字虽短，却代表了一个失败者对胜利者由衷的赞赏，也显示了老人面对失败和困境时那坚强的内心和达观的精神气度。尤其是当小孩再次请求回到老人身边时，他默许了，并且马上与小男孩商讨如何重整旗鼓再次出海的事情，可见经受重击的老人更加自信和坚强，他坚信此次出海一定不会空手而回，坚信小男孩的加入一定能再次增大胜利的砝码。老人同意男孩再次加入出海的队伍，充分彰显了老人的自信和优雅，他有充分的把握为赢取未来的胜利而继续前行。在与小男孩马诺林相处的日子里，有一个动人的细节，让我们能看到圣地亚哥老人细腻的内心。“男孩睡在头一个房间的帆布床上。他轻轻握住男孩的一只脚，握着它，直到男孩醒来转身看他。”这是老人叫醒男孩起床的方式，我们可以看到圣地亚哥老人对男孩深沉的爱、父亲般的细腻和关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种细腻柔软的内心与刚强坚毅的外表形象相得益彰，更加凸显出一位内心慈爱、胸怀宽广、自然具有一副优雅风度的圣地亚哥老人形象。在如此重压下依然能保持如此优雅的精神风度的品性实属难得，不能不让读者感怀，从心底里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