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名师导读：技艺精湛、智慧丰富的老渔夫

北京大学吴冰教授曾在1994年发表的《厄内斯特·海明威其人》一文中就海明威笔下“硬汉子”形象进行了比较细致的归类。他认为海明威塑造的“硬汉子”形象是这样一种类型：主人公在受到生活或战争的沉重打击后，精神上不再迷惘、心灰意懒、逃避现实，追求刺激去做无谓的牺牲，而是有一定的信念和生活准则，因此能够忍受痛苦，以极大的毅力和勇气去和失败作斗争。这一类主人公形象职业不同，却都是精通自己业务的好手，对人生积极的意义有充分的认识。《老人与海》中的老渔夫圣地亚哥就是这样一种典型。

文章有两处细致描写圣地亚哥老渔夫形象的语句。第一处，作者在开篇是如此描述老渔夫的形象的：“他（圣地亚哥）是个老人，孑然一身，驾着小船，在墨西哥湾流中钓鱼”，“老人消瘦而憔悴，颈后布满深深的皱纹”，“那些斑点顺着面部两侧，一直延伸下去。他的双手布满很深的皱褶形伤疤，那是用鱼线拖曳大鱼时留下的”，“然而所有的伤疤，没有一处是新的，它们都很陈旧，如同无鱼的沙漠里，那些遭受侵蚀的痕迹。”品读这些文字，一位“消瘦”“憔悴”“布满沧桑”，而又“坚韧”的老渔夫初次闯入读者的视线。第二处描写是通过捕沙丁鱼回来的孩子的视角来呈现正在熟睡中的老人形象：“这是一双奇怪的肩膀，虽然很老，却依然有力。脖颈也依然强壮，当老人向前耷拉着脑袋睡觉时，颈后的皱纹也不见了。……老人的头十分苍老，当他闭上眼睛时，脸上毫无生气。……他光着脚。”再次扑入读者视野的是一位年迈却很强健壮实的老渔夫。于是，我们通过外貌描写和肖像描写，可以看到古巴海域这样一位日趋衰老、饱经沧桑却有着强健体魄甚或是强健内心的老渔夫形象。

自然，这是一位技艺精湛、经验老到的老渔夫。“好渔夫很多，有些也很了不起，可是最好的还是你。”这是小男孩对老渔夫由衷的夸奖，也是老人实至名归的荣誉。“他将船桨的绳扣套在桨座的栓钉上，他身子前倾，顶着船桨在海水中的阻力”。“老人知道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当他划到一片水域时，他看到磷光闪现”“因为那儿的水深突然达到七百英寻……各种各样的鱼儿在那里聚集。”这是一个很会划船、很会寻找猎物的经验老到的渔夫。而当我们看到后面老人如何布钩，如何设饵，如何观察钓索，如何往回拉钓丝，如何张弛有度地操纵钓索来与大马林鱼周旋，如“那鱼又反复多次地撞击着钢丝，它的头每摆动一次，老人就只好再放出一点鱼线”，我们不禁要拍案叫绝了。直至最后，当“喙形鱼嘴几乎碰到了小船的船板”，“老人丢下鱼线，用脚踩住，尽可能地将鱼叉举向高处，然后使出全部的力气。加上他刚刚调动出来的力气，将它扎向那鱼身体的一侧，就在胸鳍的后面”“他感觉到鱼叉的铁齿已经扎入鱼的身体，于是他倚靠在鱼叉上，想扎得更深一点，然后他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这一“扎”，可谓集全身之力，一气呵成，一扎毙命。(www.xing528.com)

值得一提的一个细节，就是老人吃鱼积攒力气的细节。没捕到鱼的日子，圣地亚哥老人几乎都不吃东西，偶尔能尝到小男孩补贴的“黑豆和米饭，炸香蕉，还有点儿炖菜”。但是当他在与大鱼周旋的过程中，他却非常懂得什么时候吃鱼、如何吃鱼，来给自己补充营养和能量，增强斗争的勇气。这种斗争智慧确实让人惊叹。“他把刚才切好的另一半鱼肉也吃了，他仔细地咀嚼着，然后把鱼皮吐了出来。”“‘它真是条强壮而鲜活的鱼啊，’他想，‘我很幸运，钓到了它，而不是鲯鳅。鲯鳅的肉太甜了，而这条鱼几乎一点都不泛甜，还保留了十足的韧劲。’”他知道甜的鱼元气不足，血气充足的鱼才能增强他的血气，帮助他最终战胜狡猾的马林鱼。文章还有多处描写老人计划吃鱼、怎样吃鱼的细节，很感染人。

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详细描述了圣地亚哥老人吃白色的海龟蛋的过程。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渔夫，他自然清醒地认识到绿海龟和玳瑁的价值，而他更看重的是白色的海龟蛋：“多数人对海龟麻木不仁，因为海龟在被剖开、宰杀之后，心脏还能继续跳动几个小时。”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这样一颗强壮的心脏，也应该有它们那样的手和脚。为了让自己增长力气，“他整个五月都吃海龟蛋，好让自己在九月和十月里足够强壮，可以应付真正的大鱼。”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夫非常懂得积攒与大鱼斗争的气力，如果说吃血气充足的鱼是为了补充自己的元气，或者借以充饥战胜饥饿，那么吃海龟蛋则是为了增强体质，强健筋骨，力求与实力强劲的对手作长期的角逐、坚韧的搏杀。读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感叹，这样的老渔夫确实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上一个智慧的精灵，一颗耀眼的星星。读着这些描述圣地亚哥老人如何谋划、准备搏斗的文字，一位足智多谋、经验丰富、技艺精湛的老渔夫形象跃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