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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时期的官方新闻传播的军事特色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此可知,五代时期政治、军事情报的传播才是重头戏。当然,这些信息、新闻的传播与驿站联系十分密切。以后唐为例,截取一个历史的横截面,来观察当时的新闻传播的轮廓。因此,选后唐作为五代新闻传播的一个观察时段,是比较有典型意义的。此政治事件可以称得上是影响后世上百年的重大新闻,但由于传播渠道不通畅,直到数月之后才为人所知。而这些含有军情、政情的新闻、信息一旦为人所控制或堵塞,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五代时期的官方新闻传播的军事特色

由表5可知,《旧五代史》中,“檄”以31例的用法名列第一位,其次是“誶”和“露布”。“檄”和“露布”大多传递的是军事信息,“誶”传播的政治信息、社会新闻多一些。由此可知,五代时期政治、军事情报的传播才是重头戏。

统观五代,中原、蜀地等经常混战,城头经常变换大王旗。新闻舆论(主要是政情和军情)战场一点也不亚于军事上的厮杀。而这种新闻往往包含或传递战争的发动、战争的进程、战果的汇报等信息。当然,这些信息、新闻的传播与驿站联系十分密切。我们先探讨下当时驿站的情况。

以后唐为例,截取一个历史横截面,来观察当时的新闻传播的轮廓。后唐历时13年,其中唐明宗统治时期较长。他也算是一个开明君王,其所统治的时期被司马光称作“粗为小康”。因此,选后唐作为五代新闻传播的一个观察时段,是比较有典型意义的。以《旧五代史》卷二十五至《旧五代史》卷四十八《唐书第二十四》为例,“驿”字共出现14例。例(1)到例(4)都与军事有关。例(5)到例(7)都是政治事件。有关各新闻事件的注释,见例子后面的括号中的文字。分列如下:

(1)(中和四年[884年]春,李克用)班师过汴,汴帅迎劳于封禅寺,请武皇休于府第,乃以从官三百人及监军使陈景思馆于上源驿。(《旧五代史》卷二十五,李克用战胜黄巢后在上源驿休息,后遭到朱温暗杀)

(2)(光化二年春)武皇(李克用)令周德威击之,败汴军于洞涡驿,叔琮弃营而遁。(《旧五代史》卷二十六,驿站变战场)

(3)(天祐十年[913年])守光又乘城谓德威曰:“予俟晋王至,即泥首俟命。”祈德威即驰驿以闻。(《旧五代史》卷二十八,传递军情)

(4)嗣源飞驿告捷,帝置酒大悦,曰:“是当决行渡河之策。”(《旧五代史》卷二十九,传递军情)

(5)(同光二年六月)裴枢等六人,皆前朝宰辅,为梁祖所害于白马驿,至是追赠焉。(《旧五代史》卷三十二,朱温杀戮唐朝旧臣)

(6)(天成元年)初,庄宗遇内难,宦者数百人窜匿山谷,落发为僧,奔至太原七十余人,至是尽诛于都亭驿。(《旧五代史》卷三十六,明宗诛杀戮宦官)

(7)宰相豆卢革贬辰州刺史,韦说贬溆州刺史,仍令所在驰驿发遣,为谏议大夫萧希甫疏奏故也。(《旧五代史》卷三十六)

(8)诏辰州刺史豆卢革可责授费州司户参军,溆州刺史韦说可责授夷州司户参军,皆员外置同正员,仍令驰驿发遣。(《旧五代史》卷三十六)

(9)诏贬右散骑常侍、集贤殿学士、判院事萧希甫为岚州司户参军,仍驰驿发遣,坐诬告之罪也。(《旧五代史》卷四十一)

(10)六军判官、殿中监王居敏责授复州司马,六军推官郭晙责授坊州司户,并员外置,所在驰驿发遣。(《旧五代史》卷四十四)

(11)—(13)明宗遣宣徽使孟汉琼驰驿召帝……遂与弘贽同谒于驿亭,宣坐谋之……敬瑭尽诛帝纵骑五十余辈,独留帝于驿,乃驰骑趋洛。(《旧五代史》卷四十五)

(14)帝(李从珂)乃以濛摄馆驿巡官。(《旧五代史》卷四十六,以盲人张濛为馆驿巡官,很可能是凤翔驿巡官)

例(7)—例(10)皆为“驰驿发遣”。豆卢革、韦说、萧希甫、王居敏、郭晙等皆是因为政局变化或被参奏(弹劾)而贬官。他们不必到朝堂向皇帝、宰相等告别,直接从驿站出发即可。例(11)—例(13),讲的是李从厚年仅二十岁便接受父命匆匆登基,却懦弱无能,为权臣左右,国破身亡。例(14)讲的是明宗养子李从珂在镇守凤翔时迷信盲人术士张濛的事。

在唐代,驿站已由邮驿发展成馆驿,规模较前朝也为宏大。它既有当今邮电局、招待所(旅馆饭店)的功能,还担当着诸多其他的政治、军事功能。而新闻传播的功能也杂糅在其中。比如例(1)提到的汴州上源驿,唐中和四年五月甲戌(884年6月14日),朱温在此摆宴席为李克用庆功,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件值得让人关注的新闻——汴州东边暂时可以安定一阵子了;同时这也是一个政治事件,唐代末年,两大军事巨头站在了一起,让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集团看到了一丝和平的希望。不料,朱温却在深夜趁着李克用酒醉酣睡时发动袭击,最后演化成了军事冲突。朱温原以为稳操胜券,却由于突然雷雨交加、水深一尺而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整个事件以晋军三百多将士的战死和李克用死里逃生为结局。[32]第三天,当他到达营地(封丘一带,开封北面一两百里)强压怒气率军撤退时,写信并用快马送达朱温,声讨其罪行。朱温找了个托词,回信说是朝廷的使者和属下杨彦洪干的,自己并不知情。

(李克用)驰檄于汴帅。汴帅报曰:窃发之夜,非仆本心,是朝廷遣天使与牙将杨彦洪同谋也。(《旧五代史》卷二十五《唐书第一》)

“檄”多用于军事文书,传递军事信息,有时也可以视作战书。李克用作为朱温请来的客将,是来帮朱打仗的。但朱温在上源驿上演了这么一出戏,即使李克用眼睛再不好(外号“独眼龙”),也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李克用永生难忘的耻辱,如果不是他夫人的一再劝解,肯定马上和朱温拼个你死我活。但从朱温的角度来看,决策也并非错误——沙陀兵作为雇佣军,利用完之后应将其马上剪除,否则将有后患。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也指出过雇佣军的危害。

而此时朝廷为宦官田令孜把持,游荡在蜀地、宝鸡和长安一带的唐僖宗及大臣们并不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直到两个月后李克用回到太原多次给朝廷上书申告,此事才为天下所知。此政治事件可以称得上是影响后世上百年的重大新闻,但由于传播渠道不通畅,直到数月之后才为人所知。

可见,在唐代末年,中央政府和各地的新闻、信息渠道时有淤堵。而这些含有军情、政情的新闻、信息一旦为人所控制或堵塞,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从例(8)到例(11)均为“驰驿发遣”,共4例,即文书送到驿站后立刻出发。

《旧五代史》卷二十五《唐书第一》至《旧五代史》卷四十八《唐书第二十四》中还有其他新闻类例子,试举例如下:

“檄”出现13例。

(1)(李克用)先移檄.太原,郑从谠拒关不纳。(卷二十五)

(2)(李克用)驰檄.于汴帅。汴帅报曰:“窃发之夜,非仆本心,是朝廷遣天使与牙将杨彦洪同谋也。”(卷二十五)

(3)朱玫于凤翔立嗣襄王煴为帝,以伪诏赐武皇,武皇燔之,械其使,驰檄.诸方镇,遣使奉表于行在。(卷二十五)

(4)武皇遂举兵表三帅之罪,复移檄.三镇,三镇大惧。(卷二十六)

(5)甲午,师次代州,刘仁恭遣使谢罪于武皇,武皇亦以书报之,自此有檄.十余返。(卷二十六)

(6)武皇以汴寇方盛,难以兵服,佯降心以缓其谋,乃遣牙将张特持币马书檄.以谕之,陈当时利害,请复旧好。(卷二十六)

(7)己亥,遣史建瑭、周德威徇地于邢、魏,先驰檄.以谕邢洺、魏博……(卷二十七)

(8)今若驰檄.告谕梁人,却取卫州、黎阳,以易郓州,指河为界,约且休兵。我国力稍集,则议改图。(卷二十九)

(9)壬戌,魏王继岌率师至凤翔,先遣使驰檄.以谕蜀部。(卷三十三)

(10)利州、阆州进纳东川檄.书,言将兵击利、阆,责以间谍朝廷为名。(卷四十一)

(11)是日,从进已得潞王(李从珂)书檄.,潜布腹心矣。(卷四十五)

(12)是夜,帝令李专美草檄.,求援诸道,欲诛君侧之罪。(卷四十六)

(13)初,帝以檄.书告藩邻,惟金遣判官薛文遇往来计事,故以节镇奖之。(卷四十六)

上述例子中有一半以上的用例和军事、战争有关,如例(7)中的“檄”即《晋王谕邢、洺、魏、博、卫、滑诸郡县檄》,相当于战书,或战前动员令,此檄发布后晋王李存勖便和朱梁集团开始了决战。其他例子即使可释为“晓谕”或“告知”“安抚”,也大多和战争前的动员、战罢的善后有关。如例(2)是李克用派人责问朱温。例(3)朱玫称帝,李克用烧其伪诏书,向其他藩镇发函表明自己坚决保卫大唐王朝的立场。例(5)和例(6)分别是刘仁恭与李克用、李克用与朱温息战、媾和的事宜。仅例(13)似与战争没有多大关系。

《旧五代史》卷二十五《唐书第一》至《旧五代史》卷四十八《唐书第二十四》中有“露布”1例:

辛酉,(明)帝御咸安楼,受定州俘馘,百官就列,宣露布于楼前。礼毕,以王都首级献于太社。(《旧五代史》卷四十)

这时的露布似乎被当作了一种仪式,《五代会要》卷五详细描述了这一情形:

尚书兵部宣露布于楼前,宣讫,尚书刑部侍郎张文宝奏曰:“逆贼王都首级请付所司。”大理卿萧希甫受之以出,献于郊社,其王都男并蕃将等磔于开封桥。

《旧五代史》卷四十云:

时露布之文,类制敕之体,盖执笔者误,颇为识者所嗤。

由此可见,当时的露布被当作一种庄严的宣布战果的形式。连文体都与“制敕”这样的文体类似,让一些有历史常识的人觉得好笑。王都原为王处直义子,后夺其兵权,因勾结契丹,被后唐镇压。参见彩图6。

五代时期的新闻传播有鲜明的军事特色,比如“传首”这一非常血腥的行为就常常使用。

1.传首

《新五代史》3例:

(1)牙将安居受亦叛,杀克恭及元审。使人召霸,霸不受命。居受惧而出奔,行至长子,为野人所杀,传首于霸,霸乃入潞州,自称留后,以附于梁。(卷十四)

(2)三年正月,茂贞与梁约和,斩韩全诲等二十余人,传首梁军。(卷四十)

(3)重遇亦杀文进,传首建州以自归。(卷六十八)

《旧五代史》4例:

(1)友宁为青军所败,临阵被擒,传首于淮南。(卷十三)

(2)既而庆州奏:王行瑜将家属五百人到州界,为部下所杀,传首阙下。(卷二十六)

(3)居受惧,将奔归朝廷,至长子,为野人所杀,传首冯霸军。(卷五十)

(4)杜重威奏:今月丁巳收复镇州,斩安重荣,传首阙下。(卷八十)

《十国春秋》9例:

(1)(孙)儒大怒,甲戌,手刃宗衡于酒间,传首于汴。(卷一)

(2)田擒儒于陈,斩之,传首京师。(卷一)

(3)(朱)友宁旁自峻阜驰骑走,马仆。青州将张土枭斩之,传首广陵。(卷一)

(4)曰:今日不胜,必杀钱郎!已而死,不及祸。传首扬州,太祖泣下……(卷十三)

(5)(孙钦)因绐曰:今内外未安,请为公巡察。即跃马出,帅兵入府,攻承丕,斩之,传首成都。(卷四十九)

(6)(孙钦)遂帅兵入府,攻承丕。承丕左右欲拒战,钦直前叱之,皆弃兵走,执承丕,斩于阶下,并其亲党,传首成都。(卷五十四)

(7)六月,镠出师会宣州兵,败孙儒于宣城。行密遂斩儒,传首京师。(卷七十七)

(8)十二月,威武军节度使李孺赟复贰于我。东南面安抚使鲍修让攻孺赟,戮之,族其家。己酉,传首国城。(卷八十)

(9)(鲍修让)天福十二年为戍将,护李孺赟于福州。孺赟叛,修让随杀之,传首杭州。(卷八十七)

上述三部史书中的例子表明:无论是在胡人逞强的中原大地,还是在海滨邹鲁的闽地、天府之国的蜀地,“传首”这一击败敌人后的标准动作,似乎成为唯一有公信力的“新闻”传播工具。

2.传箭

传箭,即传递令箭,古代北方少数民族下令手下起兵,以传箭为信符。唐代杜甫有诗《投赠哥舒开府翰》云:“青海无传箭,天山早挂弓。”这里表明两点:一是由上往下的信息传播;二是传箭是战争的信号,类似于现代的作战令。

《旧五代史》卷三十八载:

青州节度使霍彦威差人走马进箭一对,贺诛朱守殷,帝却赐彦威箭一对。传箭,番家之符信也,起军令众则使之。彦威本非蕃将,以臣传箭于君,非礼也。

这是后唐明宗天成二年的事,青州节度使霍彦威派人骑马进京送上一对箭,表示祝贺诛朱守殷一事,明宗不好意思直接回绝,又赐予他一对箭。这说明了传箭这一番族的习俗在五代中原时期是与露布一样的具有军事特色的新闻传播方式。

3.报聘

报聘是天子与诸侯之间,诸侯与诸侯之间,派使臣回访他国。这在古代是国与国之间非常正式的传达信息的一种方式。

《新五代史》5例:(www.xing528.com)

(1)契丹遣使来聘,(南唐)以兵部尚书贾潭报聘。(卷六十二)

(2)兀欲闻旻自立,颇幸中国多故,乃遣其贵臣述轧、高勋以自爱黄骝、九龙十二稻玉带报聘。(卷七十)

(3)阿保机遗晋马千匹。既归而背约,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顷、军将郎公远等报聘。(卷七十二)

(4)德光立三年,改元曰天显。遣使者以名马聘唐,并求碑石为阿保机刻铭。眀宗厚礼之,遣飞胜指挥使安念德报聘。(卷七十二)

(5)初,兀欲常遣使聘汉。使者至中国而周太祖入立。太祖复遣将军朱宪报聘。(卷七十三)

在《旧五代史》《新五代史》中,“遣使来聘”几乎成为一个惯用语。其中《旧五代史》中有3例。《新五代史》中有1例,如上面的例(1)。例(3)中,“梅老”二字据《新五代史》(2016年中华书局版)改,文渊阁版《旧五代史》原作“美楞”。

《旧五代史》有“报聘”1例:

唐庄宗平梁,遣使告捷于蜀。蜀人恟惧,致礼复命,称“大蜀国主致书上大唐皇帝”,词理稍抗。庄宗不能容,遣客省使李严报聘。(卷一百三十六)

《十国春秋》有“报聘”14例,现举3例如下:

(1)王遣司农卿卢苹,献金器二百两、银器三千两、罗锦一千二百疋、龙脑香五斤、龙凤丝鞵一百,事于唐。又遣使张景报聘,称“大吴国主上书大唐皇帝”。(卷三)

(2)契丹主亦遣使来报聘。(卷三)

(3)三月甲戌,至于辽。辽主兀欲与帝约为父子之国,使伊喇摩哩来报聘。(卷一百四十)

例(3)中“兀欲”即辽世宗,《资治通鉴》作“永康王”。此外,还有“报状”“院状”“春榜”等传递信息。

“报状”1例:

(长兴三年)史馆奏:宣宗已下四庙未有实录,请下两浙、荆湖购募野史及除目、报状。(《旧五代史》卷四十三)

这里的“除目”即官员任免名单。报状即各地报送的反映地方政治、军事、社会新闻的材料。方汉奇先生认为,“除目”和邸报有相当密切的联系,是新闻滥觞时的产物。

“院状”1例:

中书门下奏,太常礼院状,明宗以此月二十日祔庙,宰臣摄太尉行事。(《旧五代史》卷四十六)

这里的院状即太常礼院的奏状,提醒明宗本月二十日袝祭后死者于先祖之庙比较适宜。

“春誶”1例:

天成四年春正月壬申朔……幽州节度使赵德钧奏:“臣孙美,年五岁,默念何《论》《孝经》,举童子,于汴州取解就试。”诏曰:“都尉之子,太尉之孙,能念儒书,备彰家训,不劳就试,特与成名。宜赐别敕及第,附今年春牓。”(《旧五代史》卷四十)

“春誶”即春天考试后公布的中举名单。幽州节度使赵德钧把5岁的孙子吹捧了一通,因此他孙子去京参加童子试时,还未考试,就被皇帝恩准及第了。赵美,后改名赵匡赞,入宋后避讳为“赵赞”。“何《论》”文渊阁版作“论语”。

另外,还有“誶子”两例,但似为汇报事情的札子类文体。

(1)或事属机宜,理当秘密,量事紧慢,不限隔日,及当日便可于

(2)诸道都押衙、马步都指挥、虞候、镇将、诸色场院,无例谢辞,并进牓子放谢放辞,得替到阙,无例入见。(《旧五代史》卷四十八)

关于“誶子”的释义,宋代孔平仲在《孔氏谈苑》中认为,“唐人奏事非表非状者,谓之誶子,亦曰录(原作“録”)子,今谓之札子。”唐代虽然也有公告类的用法,但是在五代可能并不流行。宋代也有类似用法。[33]

另外,翻开《旧五代史》,与驿站相关的军政大事比比皆是,兹举数例如下:

(1)(杜让能被)赐死于临皋驿。(卷十八)

(2)(敬)翔不喜武职,求补文吏,即署馆驿巡官,俾专掌檄奏。(卷十八)

(3)唐宰相柳璨希太祖旨,谮杀大臣裴枢、陆扆等七人于滑州白马驿。(卷十八)

(4)(史圭)为宁晋日,擅给驿廪,以贷饥民,民甚感之。(卷九十二)

例(1)讲述的是唐末时居宰辅之职的杜让能被冤杀之事。杜让能(841—893),唐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字群懿,初唐贤相杜如晦的七世孙。中进士,历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宰相。唐昭宗轻率决定派禁军攻打李茂贞,杜让能力陈不可,后禁军果然兵败。唐昭宗不得已,将责任推卸到杜身上。杜让能在被贬雷州司户(今广东雷州)的路上——西出长安第一站的临皋驿就被赐死了。这是明显的政治事件,也可以说是军事冲突后的尾声。

例(2)讲述的是朱温重用敬翔之事。朱温篡位前后大力招募人才,敬翔慕名而来,两人相谈甚欢。本来朱温打算委以重任,但敬翔不愿带兵打仗,遂低调地成为朱温的谋士,以专掌朱温政府军政文件的身份兼任馆驿巡官,身份虽不显赫但地位十分重要。

例(3)讲述的是唐末的著名政治事件“白马驿之祸”。柳璨(?—906),唐代名臣柳公绰和书法名家柳公权之族孙。但到柳璨时,家境贫困。柳璨白天砍柴,晚上读书,以点树叶来照明。因文章见解新奇、分析精到,而受唐昭宗青睐,从入仕到升职为中书侍郎仅四五年时间,是一个前无古人的“火箭式”干部,未免引起朝廷中其他元老重臣的不满。后柳璨投靠朱温,得势后和李振等人借机把裴枢、陆扆等所谓“清流”于天祐二年(905年)在滑州白马驿(今河南滑县)投之黄河之中(谓之“浊流”),史称“白马驿之祸”,又称“白马之祸”。这一事件中,朱温是主谋,李振是主要执行者,柳璨是借机报复,把政敌列上了黑名单,后来他自己也被朱温杀死。

例(4)讲述的是史圭用驿站的钱粮救民于饥荒之事。史圭在担任宁晋长官时,擅自拿出驿站仓库的钱粮,来借给饥荒的百姓渡过难关,人民很是感激他。

另外,我们发现,“知而不问”或“以权势压制民间舆论”是官方对待负面新闻通常采取的方法。

柴守礼,后周皇帝柴荣的生父。他在洛阳仗势欺人,与其他一些官员的父亲一起交游、胡作非为,被称为“十阿父”。有一次,他“激情杀人”,当地官员不敢责问,身在开封的柴荣知道了也不过问。这说明至少洛阳和开封之间的信息传播渠道还是比较顺畅的。这是官方对负面新闻“知而不问”的一种处理方式:

柴守礼及当时将相王溥、王晏、王彦超之父游处,恃势恣横。洛阳人畏之,谓之“十阿父”。帝既为太祖嗣人,无敢言守礼子者,但以元舅处之,优其俸给,未尝至大梁。尝以小忿杀人,有司不敢诘,帝知而不问。(《资治通鉴》卷二百九十三)

后周皇帝郭威因家庭成员在变乱中全被杀害,因此只能将帝位传于养子柴荣。柴守礼虽然是柴荣的生父,两人也不能相见。

“十阿父”,笔者认为是史家的曲笔。古代,一般称祸国殃民之人为“贼”。在五代,“十”“贼”读音相近,都念/zəɁ/,实际上民间称为“贼阿父”,但史家不能秉笔直书,只能写“十阿父”。考柴守礼交游之人,只有“王溥、王晏、王彦超之父”这三个老人,按理应写作“四阿父”。故“十”乃“贼”的曲笔。

【注释】

[1]彭芳群.政治传播视角下的解放区广播研究[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4:2.

[2]哈罗德·D.拉斯韦尔.世界大战中的宣传技巧[M].张洁、田青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173.

[3]郝雨,杜友君.新闻学概论(当代教程)[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25.

[4]成美,童兵.新闻理论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31—37.

[5]郝雨,杜友君.新闻学概论(当代教程)[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24.

[6]柏拉图.理想国[M].郭斌和、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3.

[7]尚书[M].王世舜、王翠叶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2:375.

[8]国语[M].陈桐生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3:10.

[9]徐梓.“木铎金声”的由来[J].中国教师,2007(6):33—34.

[10]图片来源:北京师范大学网站http://news.bnu.edu.cn/sdtk/sdfj/10454.htm

[11]方汉奇.中国新闻传播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5.

[12]司马迁.史记·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M].韩兆琦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5857—5858.

[13]《郝氏续后汉书》卷六十六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后面的引文,如不作标注,皆出自该版本。

[14]一般主流观点是,牂牁江即北盘江。但《中国历史地理图集》中把筰、僰标在夜郎郡和巴郡、蜀郡的交界处,即峨眉山南侧、宜宾南侧。有人认为牂牁江即乌江。见杨政奎《牂牁江与夜郎国》,贵州铜仁网站http://www.trs.gov.cn/zjtr/lswh/lsdg/201705/t20170509_2297019.html。

[15]方汉奇.中国新闻传播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4—5.

[16]刘义庆.世说新语[M].朱碧莲、沈海波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268.

[17]桓温北伐灭掉成汉后,纳成汉后主李势的妹妹为妾。南康公主妒火中烧,欲持刀杀李氏,但见李氏在窗前梳头,发垂委地,姿貌绝美。李氏见状,徐下结发,敛手向公主说:“国破家亡,无心以至。若能见杀,实犹生之年。(国破家亡,我到这里来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被杀掉,倒也一了百了,刚好成全了我。)神色闲正,辞气清婉。”南康公主掷刀走上前抱着李氏说:“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好妹妹,连我看了都会心动,何况是那个老家伙。)

[18]方汉奇.中国新闻传播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5.

[19]李玉峰.唐代邮驿与信息传递[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1:7—8.

[20]图11、图12由苏州大学文学院黄镇伟教授提供。

[21]统治者非常重视驿传系统的建设,在水陆交通要道上广设馆驿,构成了以长安、洛阳两京为中心,遍布于全国各地的驿传交通体系,为唐代邮驿制度的完善成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唐代时,每三十里置一驿,全国共计水陆驿1639所,陆驿有马,水驿置船,马船之数视驿事之繁简而定。全国驿站属于中央尚书省兵部驾部司驾部郎中、员外郎负责,每道之内的驿站由节度使负责,置馆驿巡官四人、判官一人治理每州内的驿站,由州府中的兵曹负责每县的驿站由县令兼管每驿置驿长一人,驿夫若干。唐后期,又设置进奏院,以承担通信职能、发挥沟通中央和地方的作用。唐代奉差乘驿传送公文者,称为“驿使”,唐律对发驿遣使有严密的规定,且实行严格的符券制度。符券有四种,即银牌、角符、传符与纸券。驿使往来须持有符券,伪造符券者处以绞刑。驿使行程中,一般陆路日行七十里,水路舟船溯水行河三十里,行江四十里,若有紧急公务,最快日行五百里。参见:李玉峰.唐代邮驿与信息传递[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1:8.

[22]《元氏长庆集》卷二十三,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23]《新唐书》卷一百四十九,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24]因为书名在正文中已交待,故括号内的“卷××”不加书名号,下同。

[25]天下州府及县,除赤县、畿县、次赤次畿外,其余三千户以上为望县,二千户以上为紧县,一千户以上为上县,五百户以上为中县,不满五百户为中下县。宜令所司,据今年天下县户口数,定望、紧、上、中、下次等,奏闻户部。据今年诸州府所管县户数目,合定为望县六十四,紧县七十,上县一百二十四,中县六十五下县九十七。(《文献通考》卷十)合计约为53.7万户。

[26]开平三年(909年)使于两浙时淮路不通,乘驿者迂回万里。陆行则出荆、襄、潭、桂入岭,自番禺泛海至闽中,达于杭越。复命则备舟楫,出东海至于登莱。而扬州诸步多贼船,过者不敢循岸,必高帆远引海中,谓之入阳,以故多损败。邺在海逾年,漂至躭罗国,一行俱溺。后诏赠司徒。(《旧五代史》卷二十)

[27]程义.唐代宫人斜与临皋驿地望考证[J].唐史论丛,2014(1):101—106.

[28]侯振兵.唐代水驿述略[J].唐都学刊,2016(2):24—29.

[29](天福八年秋七月)癸巳,改陕州甘棠驿为通津驿,避庙讳也。(《旧五代史》卷八十二)

[30](唐僖宗)移幸兴元,以建为清道使,使负玉玺以从。行至当涂驿,李昌符焚栈道。(《新五代史》卷六十三)

[31]旻以张元徽为先锋,自将骑兵三万攻潞州。潞州李筠遣穆令钧,以步骑三千拒元徽于太平驿。元徽击败之,遂围潞州。(《新五代史》卷七十)

[32](四年春五月,李克用)甲戌次汴州,节度使朱全忠馆克用于上源驿。全忠以克用兵力寡弱,大军在远,乃图之。是夜置酒邮舍,克用既醉。全忠以兵围驿,纵火烧之。雷雨骤作,平地水深尺余。克用踰垣仅免,其部下三百余人及监军使史敬思、书记任珪,皆被害。(《旧唐书》卷十九下)

[33]唐人的誶子也有“布告”“启事”之义,《太平广记》卷四百九十一有《谢小娥传》:“岁余至浔阳郡,见竹户上有纸誶子,云:‘召佣者’。”宋代也有类似用法,不过已写作“榜子”。《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七载:“当时人骨肉相散失,沿路皆帖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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