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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简牍地理研究:居处空间选择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九店楚简和睡虎地秦简《日书》“相宅”篇都涉及民用房屋的空间选择问题,可以作比较研究。凡宫侈于西南之南,处之贵。“盖寓”的方位排列,是先西南,然后依次为东北、西北和东南,在中国古代传统方术中,称之为“四隅”。简文第二段是讲“宫侈”的吉凶。简文的第三段是其他建筑物的吉凶说明,残简所见有垣、廪等。井居西南,其君不癃必穷。内居西北,无子。圂居东北,妻善病。圂居南,宜犬,多恶言。屏居宇前,不吉。

秦简牍地理研究:居处空间选择

九店楚简和睡虎地秦简《日书》“相宅”篇都涉及民用房屋的空间选择问题,可以作比较研究。兹先将九店楚简《日书》相宅篇分段抄录如下:

凡植垣、树邦、作邑之道: 盖西南之寓,君子处之,幽思不出。北方高,三方下,处之安寿,宜人民,土田骤得。盖东【北】之寓,君子处之,□大□□□□。西方高,三方下,其中不寿,宜人民、六扰。盖西北之寓,亡长子。北、南高,二方下,不可处,是谓□土,聚□,得土少。盖东南之寓,日以处,必有□□出□。东、南高,二方下,是谓虚井,攻通安。中垣、中□有污洝,处之不盈志。西方□□□贫。东、北高,二方下,黄帝□□庶民处之……□不筑。东北之寓,西南之……寓,不可以【舍】。

凡宫侈于西南之南,处之贵。凡【室】不可以盖【右向】之【墙】,是谓□……侈于西北,不利于子。三增三沮不相持,无□□,西□君【懠】。侈于东南,不利于□……侈于东北之东,□□……□【是】谓之□。侈于……□祭室之后。侈于东北之北,安。窞处南、北,不利人民;处西、北不利□;处西、南,□……水□之□,妇人正。

凡垣南□……□阴宿,当吉。□□于室东,日出炙之,必肉食以食。廪处西北,不吉;处是室……□;处东南,多恶。……□之□□□之西,处之福,□……

简文残缺较多,经过多位学者的研究,大致的意思还是清楚的。简文以“凡”字领头,可以分作三段,讲述三种建筑物的吉凶。首句“凡植垣、树邦、作邑之道”,“道”字从刘国胜先生释,[43]“垣”指城垣,“邦”或读为封,树邦疑指划分封域范围,[44]作邑指兴筑城邑,植垣、树邦、作邑是三个并列句,简文描述的或是三个逐步展开的次序。简文以下是描述盖寓的方位吉凶,兹列表如表7-1:

表7-1 九店楚简《日书》相宅篇盖寓方位吉凶表

表7-1 所列,是简文较清楚的部分。“盖寓”的方位排列,是先西南,然后依次为东北、西北和东南,在中国古代传统方术中,称之为“四隅”。在四隅的每一个方位,先讲总体吉凶,如房屋盖在西南方,是“君子居之,幽思不出”,显非吉兆。然后是对房屋四周地形地势的吉凶的进一步说明,如当西南之寓出现“北方高、三方下”时,则“居之安寿,宜人民,土田骤得”,就又是吉兆了。东北寓的占辞有残缺,但从相对为文的角度看,此条当是吉兆。西北寓“亡长子”,当然是凶兆;后占辞“不可居”,当然也不吉利。东南寓虽有残缺,但从文意推测,应为吉利。总体来看,九店楚简《日书》相宅的方位吉凶,大概是以东方为吉利而以西方为凶险,尤其是西北方,最不吉利。我们曾对楚国都城宫室布局作过考察,发现战国时期的楚国宫室多分布于城都的东部,与受传统周文化影响的诸侯国将宫室放在西南部不同。[45]《日书》相宅的方位吉凶,与楚国都城布局是基本一致的。

值得注意的是,西南与东北二条相似,只说一方高,三方下,后面的吉凶占辞也大致相同;而西北和东南却说二方高、二方下,占辞的表达方式也很相近。盖寓的方位排列和吉凶判断还可能与五行八卦有关。按照后天卦位,坤为西南,艮为东北,乾为西北,巽为东南。按八卦配五行,坤、艮均为土,所以简文将西南和东北排在前面。《易·坤卦·象辞》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简文称:“盖西南之寓,君子居之,幽思不出。”大约取材于此。从简文的描述看,西北为乾位,《宅经》云:“乾将三男: 震、坎、艮,悉属阳位。”又云:“阳宅宜修阴方。”简文“盖西北之寓,亡长子”,其理亦正相同。东南于五行属木,为日出之方,所以简文曰:“盖东南之寓,日以居。”

简文在讲完“盖东南之寓”后,接着讲“中垣中□”,这是从四隅转向中央,其吉凶占语则为“处之不盈志”,显非吉兆。下文接着说“西方……贫”,似乎是讲东南西北“四正”的方位吉凶,由于简文残缺过甚,有些意思还不太明朗。本段最末讲“东北之寓,西南之”,又回到四隅,大约是总结之辞。如果我们对简文的理解不误,则可得出两点认识: 第一,战国楚人的“盖寓”方位吉凶以东方为吉利,以西方为不吉利,尤以西北方最为凶险;第二,简文没有对中央部位特别强调,可见战国楚人的“盖寓”没有“得中”的观念。

简文第二段是讲“宫侈”的吉凶。亦可列表如表7-2:

表7-2 九店楚简《日书》相宅篇宫侈吉凶表

简文“宫”应指建筑物的主体部分,“宫侈”于某方位是讲房屋的外部形态。其表述方式是,先列出“宫侈”的方位,残存简文计有西南偏南、西北、东南、东北偏东和东北偏北;然后是对宫侈方位的吉凶说明,最后是对前面吉凶占断的进一步解释。从文本结构看,简文“窞处南、北,不利人民”一句也应该是对“侈于东北之北”的进一步解释。竹简残缺过多,不能作更多的讨论。

简文的第三段是其他建筑物的吉凶说明,残简所见有垣、廪等。

睡虎地秦简《日书》抄在甲种14-23 号简背,分六栏书写,兹分段抄录如下:

(1)凡宇最邦之高,贵、贫。宇最邦之下,富而癃。

(2)宇四旁高,中央下,富。宇四旁下,中央高,贫。宇北方高,南方下,无宠。宇南方高,北方下,利贾市。宇东方高,西方下,女子为正。宇有腰,不穷必刑。宇中有谷,不吉。宇右长左短,吉。宇左长,女子为正。

(3)宇多(侈)于西南之西,富。宇多(侈)于西北之北,绝后。宇多(侈)于东北之北,安。宇多(侈)于东北,出逐。宇多(侈)于东南,富,女子为正。

(4)道周环宇,不吉。祠木临宇,不吉。

(5)垣东方高西方之垣,君子不得志。

(6)为池西南,富。为池正北,不利其母。水窦西出,贫,有女子言。水窦北出,无藏货。水窦南出,利家。

(7)圈居宇西南,贵吉。圈居宇正北,富。圈居宇正东方,败。圈居宇东南,有宠,不终世。圈居宇西北,宜子与〈兴〉。

(8)囷居宇西北,不利。囷居宇东南,不盈,不利室。囷居宇西南,吉。囷居宇东北,吉。

(9)井当户牖间,富。井居西南,其君不癃必穷。井居西北,必绝后。

(10)庑居东方,向井,日出炙其榦,其后必肉食。

(11)娶妇为小内。内居西南,妇不媚于君。内居西北,无子。内居东北,吉。内居正东,吉。内居南,不畜。当祠室依道为小内,不宜子。

(12)圂居西北,利猪,不利人。圂居正北,吉。圂居东北,妻善病。圂居南,宜犬,多恶言。

(13)屏居宇后,吉。屏居宇前,不吉。

(14)门欲当宇隋,吉。门出衡,不吉。小宫大门,贫。大宫小门,女子喜宫斗。入里门之右,不吉。

简文第(1)~(4)条是讲“宇”的吉凶,其中第(1)条讲“宇”的地理位置。“宇”通寓,指房屋建筑。“邦”指城,“最邦之高”,整理者注释说:“在城中最高。”[46]下文“最邦之下”显然是指位于城中的最低处。房屋位处城中最高是“贵、贫”,贵指身份地位,与房屋位于城中高位相当;但却是“贫”,显非吉兆。城中最低是“富而癃”,“癃”的本义是指废疾,显非吉利;但“癃”也可通隆,意指兴盛,当然很吉利。

简文第(2)条首二句与第(1)条相关,“宇四旁高,中央下,富”与“宇最邦之下,富而癃”相当,“宇四旁下,中央高,贫”与“宇最邦之高,贵、贫”相当,二者的占语也基本相同。由此可见,“宇最邦之高”之“邦”相当于“宇四旁高中央下”之“宇四旁”,换言之,后者的“宇”相当于前者“邦”的缩小化,前者“邦”相当于后者“宇”的放大型。二者的对应关系是:(www.xing528.com)

邦(四旁)→宇(中央)

简文突出了“中央”的重要性。这与九店楚简《日书》“相宅”篇很不相同。“宇有腰”指房屋地势中部隆起,“宇中有谷”指中部凹陷,二者都不吉利。“女子为正”,整理者以为: 正,《吕氏春秋·君守》注:“主也。”古书中或作政,《左传》宣公二年:“畴昔之事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47]今按:“正”也许是指品行,与“邪”“奇”相对。《论语·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庄子·天运》:“中无主而不止,外无正而不行。”《日书》“为正”“不正”似当此解。“女子为正”,似指妇人恪守妇道。《孟子·滕文公下》:“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赵岐注:“女子则当婉顺从人耳。”“正”又通“贞”,《左传》昭公二十六年:“妻柔而正。”《晏子春秋·外篇七》“正”作“贞”。[48]战国策·秦策三》“蔡泽见逐于赵”章:“主圣臣贤,天下之福也;君明臣忠,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妇贞,家之福也。”《淮南子·氾论》:“古者人醇工庞,商朴女重。”高注:“女重贞正无邪也。”下文“女子为正”与“富”连言,可能并非凶兆。

第(3)条讲“宇侈”,与九店简“宫侈”略同,都是讲宫宅的外部轮廓、形状。其中“宇侈于东北之北安”与九店楚简相同。

第(4)条讲“宇”的外部环境,房舍外部为道路环绕不吉利,“祠木临宇”也不吉利。“祠木”或指社木。

第(5)条讲“垣”,仅一条,或有遗漏。

第(6)~(9)条讲“宇”的外围建筑,包括水池、羊圈、谷仓、水井等。,或读为陋,指宅院的角隅。

第(10)条讲“庑”的吉凶,庑可能指堂下周围的房子。“榦”指井栏。“肉食”则意指享有俸禄。

第(11)条讲内室、卧室的吉凶。

第(12)、(13)条分别讲猪圈和厕所,从简文描述的次序看,猪圈和厕所与前面羊圈、谷仓、水井是分开的,大概猪圈、厕所更靠近主人所居的卧室,更接近居处的内部空间。

第(14)条讲门,南北为隋,东西为横。包括宫门和里门。

比较二种《日书》,可以发现有些方面是基本相同或相近的,第一,两种《日书》都是以主体建筑物“寓(宇)”为中心,涉及“寓(宇)”的地形地势、外部轮廓及形状以及其他附属建筑物的吉凶,总体内容和描述方式是相同或相似的,甚至个别词句完全一样;第二,二者都是方位判断吉凶,所涉及的方位主要是东南西北四正位及四隅共八个方位,没有出现后世风水术常见的二十四方位,也较少阴阳五行的神秘气息,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二者都可视作对日常生活中的经验总结。但是,二者相异的地方也是很明显的,主要表现在: 第一,睡虎地秦简《日书》的结构更为清晰,文句更为简约,吉凶判断也更为简明,表现出一种程式化的倾向;第二,在简文内容上,二者互有异同,九店楚简中的祭室不见睡虎地秦简,睡虎地秦简则多出庑、小内、圈、圂、屏等建筑;第三,在方位吉凶上,九店楚简《日书》没有强调“中”的观念,似乎以东方或东南方为吉利,而在睡虎地秦简《日书》中,比较突出“中央”的位置,可能以南方或西南方为吉利。

我国古代的相宅术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新石器时代,居民点就有一定的倾向性选择。迄今所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大多位于河流两岸的阶地上。根据考古发现研究,关中地区仰韶文化居址主要有三种不同的地理类型: 一是河流两岸的土丘,渭河以南支流较多;二是发育较好的马兰阶地,多在渭北黄土高原,高出河床三五十米;三在距河床较远的泉水附近,泾水沿岸较多。长江流域的居住环境亦有三种: (1)北临大江,南靠土岗,三面为水田;(2)两面大山,中间是河流贯穿的山冲,遗址分布在河流两岸接近大山余脉的土岗上;(3)山岗环绕的低凹盆地,不远处为山岗,四周或有小溪池塘。总之,南北地区地理虽异,气候虽殊,但有一个共同的现象,即居住在近水的高地: 水则河流湖泊,地则丘陵山岗。[49]

商代殷墟卜辞,多有“卜宅”的记录。[50]周人对相宅亦很重视,《诗·大雅·公刘》对公刘迁豳有绘声绘色的描述: 公刘为寻得一满意居所,先是经过实地考察,选定城址。然后规划都鄙之制,最后察看阴阳寒暖之所宜,流泉浸润之所及,进行农田垦辟之规划。[51]武王克商,周公营建洛邑,亦行卜居之术。《尚书·洛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召诰》所记更详:“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旦曰: 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可见周朝相宅是既卜时间又占地点的。

春秋时代非但国都要卜,一般民居亦需卜。《左传》文公十三年:“邾文公卜迁于绎。”昭公三年记齐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晏子不同意,他还引谚曰:“非宅是卜,唯邻是卜。”[52]战国时代亦然。《管子·乘马·立国》:“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足用,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度地》:“故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之肥饶者,向山左右,经水若泽,内为落渠之写,因大川而注焉。乃以其天材,地之所生利养其人,以育六畜。”是为“树邦作邑”之相宅术。屈原楚辞》有《卜居》篇,表明民间亦有相宅术。《周礼·地官》载大司徒之职:“掌建邦之土地之图与人民之数,以佐王安扰邦国。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而辨其邦国都鄙之数,制其畿疆而沟封之。”或即国邑相宅术。又“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鸟兽,以毓草木,以任土事”,则为相民宅术。

汉书·艺文志》数术略“形法类”收录有《国朝》七卷、《宫宅地形》二十卷。其书已佚。班固叙曰:“形法者,大举九州之势以立城郭室舍。”可见这类书是讲地形地势与城郭室舍的形状的,并以此占断吉凶。《论衡·诘术篇》引《图宅术》曰:“宅有八术,以六甲之名,数而第之,第定名立,宫商殊别。宅有五音,姓有五声。宅不宜其姓,姓与宅相贼,则疾病死亡,犯罪遇祸。”所谓“五音”,即指宫、商、角、徵、羽,文中详细描述五音之家开门的方位吉凶,带有五行的神秘色彩。王充还举述当时有所谓“讳西益宅,西益宅谓之不祥,不祥必有死亡”。《太平御览》(卷180)引《风俗通》则说:“俗说西南为上,上益宅者,妨家长也。”可知东汉相宅术已杂糅六甲、五姓、五行的内容而渐趋复杂神秘。这一类方术在中古时期更有进展,《隋书·经籍志》有《宅吉凶论》三卷,《相宅图》八卷。敦煌占卜文书中也多有发现,金身佳先生撰《敦煌写本宅经葬书校注》,收录各种宅经类文献28 件,内容丰富,蔚为大观。兹略举与《日书》相关之数例,以概见此类方术之流传。

P.3865《阴阳宅经》:

宅有五虚令人贫耗,五实令人富贵。宅大人少,一虚;宅门大内小,二虚;院墙不完,三虚;井灶不处(全),四虚;宅地多屋少,五虚。宅小人多,一实;【宅】大门小,二实;院墙完全,三实;宅小六畜多,四实;宅中水渎东南流,五实。[53]

此条亦见传世本《黄帝宅经》。五虚五实虽不见于《日书》,但睡虎地秦简《日书》有“大宫小门,贫;大宫小门,女子喜宫斗”。或与“宅门大、内小”相似。《阴阳宅经》中“宅中水渎东南流”为五实之一,睡虎地秦简有“水窦南出,利家”的说法。

P.2962V0《宅经》是以五音占住宅吉凶,其中角姓宅图所附有如下文字:

凡角家居宅,须东高北高、南平西下,水渎出寅未地,大吉。大门南出丙地,大富贵。西出庚、北出于癸,小吉。

作宅,先起西墙,次起南墙,其利三倍,伤南家母,益口一人。次起东墙,其利,伤西家父,得田宅,三年益口三人,大富贵。后起北墙,断乎其百倍。其宅门外下迟(?) 高,宜财,富贵。[54]

所谓“东高北高、南平西下”,与《日书》某方高某方下相似。作宅起墙的占辞中涉及“益口”“得田宅”,也与九店楚简《日书》中的“宜人民、土田骤得”相近。

P.2615a《□帝推五姓阴阳等宅图经》号为敦煌卷子写本宅经第一长篇,约400 行,内容包括五姓阴阳宅形法,祭宅文、五姓宅方位、建筑时间吉凶,五姓附属建筑吉凶宜忌,以及其他应注意的建筑神煞宜忌和建筑时日宜忌等,兹摘录列举如下:

(1)推地刑(形): 【东】高西地(低)名角地,羽居之吉。南高北下名徵地,宫居之吉。西高东下名商地,羽居之吉。北高南下名羽地,角居之吉。四方高、中央下名宫地,商居之吉。四方下、中央高名宽地,平居吉。四面不满一百廿步者,不可居。

(2)凡地刑(形),西北有高,东南有下,名曰楚地,居之先富后贫,出孤寡。南有流水,名曰魏地,居之富贵,宜子孙、六畜,食食中口七十人,出贵子。凡地,四方平、中央高,名魏地,居之添贫。如四方高、中央下,名曰周地,一名地藏之地,居之富贵,君子吉,小人凶。凡地平正、【中】央小高,有横流一水者,居之绝世。凡安宅,前下后高,有流水东南流,居之富贵,宜子孙。凡宅,四方高、中央下,并有水注地,唯决不出,名曰宫地,宜子孙、富贵。凡地四方高,名曰天住之地,五姓并不可【居】,煞人及六畜,鬼入人门,凶。凡地刑(形)平掌(整),名周地,东南有流水,居【之】十年大富贵。

(3)占宅刑(形)势法: 艮壮处(出)军将,乾长出侯王。西短东长,法步儿郎。东短西长,夫弱妇强。……东看西高,西看东高,南看北漳(障),北看南仰,如此之地,公卿将相。

(4)凡门无扇,令人家贫。大门无罗,绝灭小子孙。门当四仲,食常不足。门当大小墓,妨家长,多死亡。

(5)井去院墙一步,出孤寡。井上不安火炉,井上不种桃树,多不祥。井上种菜,莫无病明目。

(6)五姓置井合阴阳,同在巳。安灶同在乙辰间,安碓硙在寅甲之间,水渎同在辰巽间,猪栏同在亥酉间,厕同在丑癸间,牛羊同在酉,马厩同【在】申未之间。

(7)五姓合阴阳置仓库法: 商角羽仓库在庚,奴婢在辛合阴宅法。……凡仓在金柜、勾陈、明堂上,并吉。[55]

上述第(1)、(2)条是讲宅屋地形,第(3)条讲宅屋的轮廓、形状,第(4)条讲门,第(5)条讲井,第(6)条讲水渎、猪栏、厕所、牛羊马圈厩,第(7)讲仓库,这些内容大多见于睡虎地秦简《日书》“相宅”篇,敦煌卷子不过以五音代表姓氏、干支八卦表示方位,故弄玄虚而已,如第(1)条中“东高西低名角地,羽居之吉”,角、羽分别是五音之一,“羽居之吉”是指羽姓人居之吉,哪些姓氏的人为羽姓人呢? 在《□帝推五姓阴阳等宅图经》载之甚详,读者一查即得。再如第(3)条中艮、乾,均以八卦指代方位,艮指东北,乾指西北。第(6)、(7)条中的干支指方位,勾陈、明堂亦指方位,敦煌卷子有五姓人宅图,这些干支八卦人神方位载之甚详,一查便得,毫不足怪。这种相宅术,随着《宅经》和《葬书》的出现,从而确立其风水理论,并在明清时期蔚为大观。[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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