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滩木板地图出土于一号秦墓椁内头端,出土时沉没在椁底泥浆之中。因木板较厚,虽浸水达2000 余年,仍完好未朽。出土后采取了避水、避高温、避风裂和逐渐减少水分的保护措施,完全脱水后,木质坚硬,字迹、线条较清晰。
木板地图共六块,均为松木质,编号为M1·7、8、9、11、12、21,其中7、8、11 三块原为一块,因压裂分为三块,经整理缀合,可复原为一块。所以实为四块木板,其中一块一面绘图,三块双面绘制,实有地图七幅。第一块(M1·7、8、11)长26.7 厘米,宽18.1 厘米,厚1.1 厘米。表面剖削平整,两面绘制,基本画满板面,因水浸腐蚀,画面多有不清。A 面,绘有不同的线条等,注明地名10 处,使用方框为图示。(地图1,参见图6-1)B 面,绘法与A 面相同,注明地名9 处,其中“中田”“广堂”外加方框。图中还有束腰形符号,下有注记文字。另有一亭形符号,但无注记文字。图下方写有提示该图正读方向的文字。(地图2,参见图6-2)
第二块(M1·9)长26.6 厘米,宽15 厘米,厚1.1 厘米。一面绘制。绘有线条以及半圆、椭圆形符号,共计5 处。注明地名10 处,还有5 处注明间距的里程。(地图3,参见图6-3)
第三块(M1·12)长26.5 厘米,宽18.1 厘米,厚1.1 厘米[3]。两面绘制。A 面绘有不同的曲线和直线。注明地名11 处,标出木材种类5 种。全图的中间绘有两条线,一条弯弯曲曲,另一条线较直,二线不交合。图的外围有曲线,但未封合。(地图4,参见图6-4)B 面,绘有未封合的曲线以及三角形、尖钉状等符号,无文字。(地图5,参见图6-5)
图6-1 放马滩木板地图1 示意图
图6-2 放马滩木板地图2 示意图
图6-3 放马滩木板地图3 示意图
图6-4 放马滩木板地图4 示意图
图6-5 放马滩木板地图5 示意图
第四块(M1·21)长26.8 厘米,宽16.9 厘米,厚1 厘米。两面绘制。A 面,绘有线条及一处椭圆形束腰符号,注明地名18 处。(地图6,参见图6-6)B 面构图相对简单,也未绘满板面,绘有线条,注明地名9 处。(地图7,参见图6-7)(www.xing528.com)
图6-6 放马滩木板地图6 示意图
图6-7 放马滩木板地图7 示意图
由于放马滩木板地图的重要性,此文刊发后,立即引起众多学者参与讨论,除初次介绍并进行研究的何双全先生外,[4]比较重要的有曹婉如、张修桂、藤田胜久、雍际春、祝中熹等学者。[5]各家研究的重点是,7 幅地图的摆列方式、各图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所反映的今地域范围。但各家对于这七幅地图有不同的称呼,兹将木板地图形制及诸家称谓列表如下(见表6-1):
表6-1 放马滩木板地图尺寸及诸家称谓表(长度单位: 厘米)
②曹婉如等编:《中国古代地图集(战国—元)》,文物出版社1990 年版。
最早介绍和研究放马滩地图的何双全先生认为: 放马滩6 幅地图(不包括地图5)可以编缀成一幅整图,各图中相同地名和相近的图形为编缀全图提供了依据。图1 是以“邽丘”(今按: 实应为“封丘”)为中心的行政区域图,有主要河流和山脉,有乡里地名,四周无界线,可以肯定应是全图的中心区域。图3 重点描绘了以亭形建筑标记为中心一带的地形。其中图下方“中田”“广堂”与图1 地名相同,地形一致,所标“上”(今按: 实为“北方”)的方位与图1 相符,这样图1、3 就可以连在一起。图9 有地名“广堂史”(今按: 实为“广堂夬”),与图3 同名,附近的河流线条二图也符合,所以图9 与图3 可重合相接。这样图1、3、9 就形成了一块大面积图: 图1 居中,图3 位于西北,图9 位于西南,构成以邽丘为主体的西半部地图。图5、图8 的地形、地名大多相同,但各有侧重。图5 意在表现东部界线、地形、河流状态、道路及木材分布情况,所绘比较细致。图8 则较简单,与图5 不同的是延长了其西部区域,增加了图5 没有绘出的地形、地名,着意表现西边区域的大概地形。图4 中的“上临”“苦谷”及关隘位置均与图5 相同。这样图4、5、8拼为一图: 以图5、图8 为主体,图4 位于东北,构成了邽丘行政区的东半部地图。东、西两半部地图,其东北边缘均有界线,线外无图;西南未到界,交接处即图1 的东边和图5 的西边,没有相同的地名,但主要河流和支流的图形是一致的,可以相接。将两半部地图相拼,就构成了一幅全图。何氏认为,这些地图是战国秦邽县的分区图,其范围东至今陕西宝鸡市以西约20 公里处,北至今甘肃天水市清安、清水县,西至天水市秦城区天水乡,南至两当、徽县北部。全图的实有范围东西三百一十二里(今二百七十里),南北二百零四里(今一百七十六里),总面积15912 平方公里(今11880 平方公里)。何双全先生是最早从事放马滩地图研究的学者,他有关7 幅地图可以编联成一幅总图的构想对后来的研究者影响很大。
曹婉如先生认为: 图1、图2、图7 因有“广堂”或“广堂夬”的注记,从而可以辨明它们之间的关系。另三幅(图3、图4、图6),因均记有“上临”“苦谷”,可以看出它们之间的密切关系。她认为,图1 是一幅总图,其他有文字注记的五幅(图2、3、4、6、7)均为分图,或称局部图。五幅局部图,从图形和文字注记来看,图2 为总图的左上部分,这不论从地名和图形来看,都十分清楚,毋庸置疑。图7 在总图中未全部画出,但是图上注记有“广堂夬”,因此它在总图中的位置也是明确的,可视为“广堂”“南田”地区的细部图。图4 和图6 基本上是同一地区,也是毫无疑问的。它们在总图中的位置,虽然缺少文字注记的依据,但是从水系的特点来看,与总图的右上部分颇为相似,它们被视为总图右上部分的详图也是合适的。图3 的右半部为图4 或图6 的一部分,即为图4 或图6 水系的上游;而图3 左半部在总图中没有表示,不过它与右边水系的关系却很清楚,是与右边水系流向相反的另一条水系。总图所绘为两条水系,右边一条,其上段是今放马滩所在的花庙河(永宁河上段,嘉陵江上游河流之一);左边一条是嘉陵江上游的西汉水。总之,放马滩木板有文字注记的六幅地图,绘有三条水系,一条是放马滩所在的自北向南流的永宁河上游花庙河,一条是亭形建筑所在的自东向西流的西汉水,再一条是自南向北流入渭河的水,即东柯河或永川河。曹氏以深厚的历史地图学功底,判明木板地图中花庙河的所在,诚为卓识。
历史地理学和古地图学专家张修桂先生认为: 7 幅地图除5 号图属半成品外,其余6 幅,按所绘水系的相关形态,可分为两个相关图组。第一图组包括1 号图和2 号图。2 号图是1 号图左半部的局部扩大图,从图面下方所注“上”(今按: 实应为“北方”)字判断,第一图组的版式属竖列北南方向。上北下南,与现代地图的版式方向一致,但与马王堆出土的《地形图》方向相反。第二组包括3、4、6 号图,3 号图是4、6号图分水岭源流区接合关系图,4 号图是6 号图的局部扩大图。至于7号图,张氏认为应把它归入3、4、6 号所属的第二图组,是3 号图的局部扩大图。第二图组是以4 号图和6 号图的水系干流为图幅的基本骨架,准确判断其流向,即可断此图组的版式方向。6 号图干流两侧支流,旁注“东卢”与“西卢”,据此即可判断,此干流当属北南流向;4号图支流“上辟磨”与“九员”左岸,分别注有“阳尽柏木”(今按:“柏木”应作“桐木”)、“阳有魝木”,因水北为阳,可以断定这两条支流均属自西向东流的河道。由于这两条支流近于垂直方向注入干流,所以干流的方向无疑只能断为北南方向。由此可见,与第一图组一致,第二图组的版式方向也属竖列北南向。第一图组的地域范围,包括今天水市伯阳镇以西北的整个渭河流域,含有1 市13 县的广大地区。关于第二图组,据图上“舆溪”的长度和注记的里程,可知其所绘的两个水系,源出同一分水岭,北向水系源流区较为开阔,干流全长约在25 公里之内;南向水系源流较为闭塞,图面截取的干流长度也在25 公里之内。在仔细分析天水地区之内所有大小河流流域之后,他认为唯有放马滩南北的花庙河上游和东柯河流域,才完全符合上述前提条件,除此之外,无论是渭河流域或嘉陵江流域的其他地区,绝对再找不出如此对应的水系系统。3 号图分水岭,无疑即今放马滩分水岭。6 号图所绘南干流的最大长度在25 公里之内。由于图上的东卢、西卢,即今花庙的东沟、西沟,说明原图作者所截取的南干流,终止今花庙附近。今自花庙以上的花庙河长度为22 公里,与6 号图南干流的长度基本一致。北流水系干流的总长度在25 公里之内,今东柯河自河源至河口的长度为21 公里,二者长度基本一致。总之,第二图组所示地域,包括放马滩南北的花庙河、东柯河上游地区。该图组又巧妙地通过东柯河下游,与第一图组所示的东柯河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更大范围的总体地域概念。张文的最大贡献,是在曹婉如先生的基础上,进一步确认了花庙河的存在。
甘肃天水地方史专家雍际春先生长期从事放马滩木板地图研究,撰有专书。他在张修桂先生的基础上,将7 幅地图分为二组,在讨论地图方位摆列方式的基础上,认为第一图组为竖列北南版式,1 号图是第一图组的总图,2 号图是1 号左上侧“中田”以西水系的详图或扩大图。第二图组为横列北南向版式,其中7 号图的横列方向与所公布的横列方向相反。第二图组绘有两条逆向而行的水系,3 号图是两条水系相对方位的接合图,也是第二图组的中心图。4 号图是3 号图西流水系自源头至中游的扩展图,6 号图则是3、4 号图西游水系自源头至下游的扩展图。7 号所绘水系与3 号图右上侧东流水系基本一致,7 号图较3 号图东流水系更为详尽,7 号图属3 号图右上东流水系的详图。两个图既相独立又相关联,可分可合。第一图组为渭河水系,绘制了除渭河源头段以下西起散渡河,东至天水市北道区伯阳镇西毛峪河以西的渭河干流及北岸的主要支流,南岸支流仅有耤河和东柯河两条。所绘水系及地域西起甘肃定西地区通渭县,东到天水市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和清水二县的陕甘省界,北端起宁夏回族自治区南缘西吉县,南达耤河与西汉水分水岭,其中最南端在东柯河源头处,位置约当著名石窟麦积山一带。第二图组所绘有两条水系,即属渭河水系支流的耤河和嘉陵江上游西支源头的西汉水,西到西汉水支流谷峪沟河上源罗坝乡,北起天水市秦城区,南达陇南西和县西汉水支流漾水源头处。放马滩地图实际包括的地域范围,东西最宽140 公里,南北最长240 公里,其范围东起甘肃清水县牛头河源,西至通渭县,经达宁夏西吉县,南界甘肃西和县,约合今23000 平方公里。
日本学者藤田胜久在研究秦代交通时亦涉及放马滩地图。他认为:首先必须考虑到这些地图不是单方向读的地图,而是以某个中心为基准点,读时要转动着看。其次,这些木板地图原本是4 块,要同时看画在其正反两面的7 幅地图是不可能的。因而他认为,应根据每块木板正反面的实际情况来分析地图的内容,没有必要非把7 幅地图复原为一幅整图。在基本复原时更应重视的是各地图中的部分共通性。根据上述原则,他认为: 2A 图(图3)所显示的范围最大,是范围最大的一幅地图,可以说它是各图的总图。2A 分水岭西侧部分放大后的地图是3A(图4),而将3A 图中部分放大后的地图是4A(图6)。4B(图7)基本上应该与4A 相联系着解释,可以推测4B 图中的分水岭可能就是4A 右侧边界扩大后的部分。根据今卫星拍摄的地图分析,可以推测出包括有“邸”这一地名的出土地图的范围相当于嶓冢山北侧的西汉水上游地区。其中心地区表示的是嶓冢山北侧的西汉水上游地区的西侧支流地区。我们认为,藤田氏的主要贡献有二,一是指出7 幅地图并不存在编联关系,不能由此编缀出一幅“总图”;二是认为在7 幅地图中,图3 是各图的总图。
此外,尚有学者讨论地图的年代、地图的性质、地图的价值和成就,等等。在此不能一一详述。从上述学者所作的研究看,都很注重各图幅之间的相互关系,在判定相互关系的基础上,试图复原木板地图所表现的今地域范围,只有确定了木板地图所绘的实际区域,才能对木板地图所表现的测量绘图成就作出科学正确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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