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书》出土于云梦睡虎地11 号秦墓,原称《大事记》或《编年记》,今据新出土的简牍材料,改题为“葉书”。[1]《葉书》以纪年的方式,逐年记载秦与六国的战争等军国大事和墓主人喜的个人经历及家庭私事,其纪年始自昭王元年(前306 年),终于秦始皇三十年(前217 年)。学界一般以为终止之年即为墓主喜的死亡之年或其前后,但对于起始之年,则有种种不同的猜测,或以为与墓主家史有关。但江陵印台秦简、松柏简牍《葉书》中的纪年均以昭王元年开始,[2]可见纪年始自昭王元年,乃是秦及汉初纪年的通行方式,秦灭周后以秦纪年取代周纪年通行天下,以此昭示秦之正统地位,[3]其中所蕴含的历史背景,正与前文考察“十二郡”之意涵相同。
《葉书》记事可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秦攻灭六国的战争纪事为主,兼及其他军事大事,可概称为“国事”;一部分以喜个人的经历为主,兼及喜的家庭纪事,或可称之为“家事”。兹将二者分类列表如下,以便观览(见表2-1)。
表2-1 《葉书》分类记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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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本条写在“韩王居□山”前。
观表2-1 可知,喜之经历与其家庭记事共约17 条,包括: (1)生死。共8 条,出生有称“产”与称“生”之别。父母之死称“终”,其他人则径称“死”。(2)喜之个人经历: ①“傅”与“占年”,各1 条。②从军,2 条。③为官作吏,共5 条,任职地有二: 安陆与鄢,职务则多与“史”有关。
喜之“家事”附在“国事”之后(公终和妪终则书于前,尊父母也),显示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交织在一起,是战国以后个人及家庭依附关系的新形式。这种书写方式,与《史记》后附《太史公自序》、《汉书》后附班固《叙传》,有异曲同工之妙。往前追溯,则似有屈原《楚辞》之《离骚》;往后延伸,则有王充《论衡》之《自纪》。此乃史家之旧习,而非喜个人之独创者也。
《葉书》所记战争攻伐共约43 条,其中昭王五十一年以前,多记攻某地,某地为具体地名;此后4 条则记国名或国名加地名。所记战事,多为一地。记攻二地的仅3 条: 昭王十七年攻垣、枳,三十三年攻蔡、中阳,四十四年攻太行、某攻(此条体例不同)。攻伐的对象,除三十七年条尚有疑问外,[4]主要集中在三晋和楚国,分布在两大区域: (1)陕西、山西分界之西河以东,山西、河南分界之南河以北地区,约当秦河东、河内、太原、上党诸郡,主体在今山西省。(2)武关外、南河以南地区,约当秦南阳、南郡、三川、颍川诸郡,大致在今河南省及湖北省一部分。两大区域之中,尤以沿黄河之河东、河内、三川为争夺重点。本章主要以《葉书》所涉战地为线索,考察秦郡的形成及其地域形态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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