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铁的领导班子成员原本就在一起共事过,合并以后也没有发生过大的人事纠纷。可是在3年后,永野董事长提出的人事设想却震动了社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1973年1月我访问中国前夕,永野提出了升平井富三郎为副总经理、我为副董事长、永野本人仍留任董事长的人事变动方案。
“你看怎么样?”
“藤井怎么安排?”
“让他当顾问好了。”
“这可得好好商量一下,否则会酿成大事。无论如何我从中国回来之前请千万别泄露出去,回来后也要先看看在公司内部能否统一意见。不和大家充分协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苦口婆心,叫他等我回国后再办这件事,不料他又犯了老脾气,自己想好的事心里一点也存不住,结果擅自向报界披露了他的人事设想。当我从中国回来时,东京已经是满城风雨。
当时的副总经理田坂辉敬和专务董事斋藤英四郎到羽田机场来接我,在羽田东急饭店的一间客房里,他们问我:“新的人事方案已经见报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还解释说事先曾听永野讲过,但已请他别传出去……
总之,我一言未发,永野和藤井就已开战了。(www.xing528.com)
藤井早先曾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1937年在三郎由文部大臣转任日本制铁公司总经理时,藤井作为秘书跟过来,从那时起他就握有高于日本制铁公司其他领导的实权。藤井才华横溢,能力超群,长歌、小曲都唱得来,在宴会上,他还能表演一段笑话。他围棋也下得蛮好,而最令我吃惊的是他的书法,堪称一“家”了。他与政界打交通的本领相当可观,甚至被称为经济界政治部长。
可是日本制铁公司分裂成为八幡和富士两家制铁所以后,藤井就和永野势不两立起来。他身为常务董事,却经常代表八幡出席有小林中、樱田武及永野等参加的政、经界巨头们的会议,由于他有着八幡制铁所全权代表的名分,讲起话来总是口若悬河。这些可能令永野不舒服。永野希望自己成为涉泽荣一那样的人,成为经济界的帝王,总之,他一心想成为全日本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眼看着比自己资历浅的人口出狂言,自然会觉得有损自己的威严。当时,永野兼任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而当佐藤荣作首相指名藤井做他的后任时,永野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向上光敏夫描绘出一幅受人摆布的前景,认为让一个连总经理都不是的人接任要职未免降低了这一职务的重要性,当然也降低了他以往的地位。
当然,藤井也有他的不是,他比永野年轻6岁,社会地位起码形式上与永野差一等,本应将永野视为兄长。看着藤井这样无所顾忌,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提心吊胆。更有甚者,他竟在众人面前直呼永野为“永野君”。
与此相反,自1934年日本钢铁公司成立以来,我一直把永野奉为兄长,并经常是营业部部长与副部长、常务董事与部长这样的上下级关系。永野有着许许多多不易为人所知的长处,是一位只要察觉于己方不利便可马上改变的人。我这一辈子从未因意见分歧与永野发生过争吵。
不过这件人事之争并没有发展成为八幡、富士的派系之争,而是以永野藤井的个人恩怨贯彻始终。并且,在我不知不觉之中,局势竟然出现缓和,新日铁内部也形成了应审时度势地进行人事变动的气氛。
人事问题是在4月份的箱根会议上最终解决的。我当时正在长野县的轻井泽休养,于是应召到永野的别墅去听取已决定了的人事安排。同去的还有平井和田坂,藤井当时不在轻井泽。我们在那里共进晚餐,然后被告知新日铁的首脑人选为:平井任总经理、我任董事长、永野任名誉董事长、藤井任公司全权助理而不是顾问。
这个结局也许是因为大家原本同根,都是在日本制铁公司吃过一锅饭的同事,所以良知终于战胜了感情。永野就是这样一位一旦发现自己播下的种子是个错误时,便能尽快撤回成命的人。
这件大事就这样不留后患地解决了,我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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