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改革师范教育体系：中国师范教育思想精粹

1915年，在召开全国师范学校校长会议前夕，经亨颐在《改革现行师范教育制私议》中提出：“现行师范教育制，有改革之必要，近日教育界，几成一致之论调。夫现制易为须改革，是盖确见有不改革之窒碍与夫不可不改革之理由。概括言之，现行师范教育制度，受中学之牵制，其教课与程度，皆与中学比较而定，非由理想而定。故现行之师范教育，可谓无独立之精神。”1919年10月，在第五届全国教育会联合会上，他起草了《改革师范教育的意见》作为议案提交大会审议，指出：“如今欧战告终，思潮革新，万难遏止，难道还不是决心应当改良的时候吗？”

第一，建立一个独立的师范学制系统。针对“现行的师范教育，处处绝了师范生进取的路”，他提出建立师范学制系统，使师范生能够像普通学校的学生一样升学，以示学业无止境之意。师范学校根据学业程度，可以分成三期，具体来说，把讲习所改为第一期师范学校，主要以培养国民学校教员为教育目标，修业三年，第一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达到服务年限后，经过考试可以升入第二期师范学校；师范学校改称第二期师范学校，主要以培养高等小学教员为教育目标，修业三年，第二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达到服务年限后，经过考试可以升入第三期师范学校；高等师范学校改称第三期师范学校，主要以培养中学教员为目标，设预科（二年）、专修科（三年）、研究科，每省设置一所，第三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达到服务年限后，可升入大学的教育科，国立大学应设教育科。

第二，师范学校要以养成小学教员为目标，课程设置与教学内容需要体现“师范性”。经亨颐认为，师范学校中最重要的三门课程是国文、数学、教育，其中首先要改革教育学科，要依据师范学制系统的三个阶段，课程教学内容也要循序渐进，各有侧重。“第一期师范，注重方法；第二期师范，注重理论；第三期师范，注重各科教授法。大学的教育科，那是教育精神唯一的机关，要创造思想，介绍新说，负完全责任，叫做‘无尽藏’就是了。”其次要改革国文教学，他主张以通俗的白话文来替代文言文教学。因为师范学校的任务“不是单单制造几个学生”，目的在于普及教育，而“中国文字不改革，教育是万万不能普及”的。针对当时社会上批评师范毕业生的国文程度还不够的问题，经亨颐说：“我想这短短的五年期间，要养成从前进士、翰林的一种文章和不中用的诗词歌赋，无从着手的经史子集，不但苦煞了学生，实在看错了人生。所以我决定‘国文应当为教育所支配，不应当国文支配教育’的宗旨，非提倡国语改文言为白话不可。我们师范学校，无非为普及教育，不是‘国故’专攻。”“我认为提倡白话以后，才可以讲教育，本校要讲教育，所以决定要改革国文教授。”

第三，改“学年制”为“学科制”。他认为，学年制主要以限定的时间、统一的教材，对所有学生有统一的要求。学年制的缺点主要是“轻视青年的光阴，束缚学生的能力；尊重办事的程序，演成划一的流弊。有一门成绩不及格，就要叫他留级一年，其余及格的学科，也要罚他重习一年，而且不到班仍要扣分”。学年制单纯地强调整齐划一、没有考虑到学生个别差异。因而他提出必须加以改革，实行学科制，其中学科分为选修和必修两种。学科制的办法能够做到以学科为单位，每学科又分几个学分，分成几年修完，这一制度能够兼顾学生个性发展，灵活机动。(www.xing528.com)

第四，改“教员委任制”为“教员专任制”。从教师角度来看，“教员委任制”下教师通常同时兼任多个学校的课程，他们只对教的课负责，对于整个学校的责任感就不强，他们可以“骑两脚马三脚马，多兼几个学校，这校不成还有那校可以做退步，这种当教师心理上的弱点，也是难怪的”。从学生角度来说，教师兼任多校的现象削弱了对学生教育的精力，只是“为权利而为佣工，非为对于佣主尽义务而为佣工”，这样学生和教师没有“感情和信仰之上的”关系，教师通常只是对课程内容和课堂纪律负责，没有给予人格教育所要求的恰当指导，学生也就不可避免地冲撞和影响到教师。早在1915年《全国师范校长会议答复教育部咨询第一案》中，经亨颐就正式提出教师专任的建议，并指出：“人格教育以狄义言之，即德育、知育。近时学校教育之无训练，无可讳言。推其故，教员之不负责任为最大原因。盖教员非专任，对于职务无稳确之观念，对于学校无专任之精神。欲言人格难矣哉。故任用教员宜专任，他如检定试验、优待教员等，即宜规定办法，务使教员愿负责任，学校始能收训练之效。庶人格教育不致偏废矣。”他还进一步道出实行教员专任制的理由：“现在我们中国学校的流弊，都是校长专权的缘故。做教员的至多对教课负责，不是对于学校负责。兼着好几处教课，更没时间可以研究。”实行教员专任制后，教师具有更高的主人翁意识，能够对学校以及教课以外的职务负责。具体措施来说，一是要扩大专任教师的数量，他提出，最好的办法是“校内校长以外，概为专任教员”。二是营造教师专任的大环境，提出“有任期的专任制”，并改变以“课时”记工资为“年修”计算总量，按月发放，通过长时间段的工资计算方式，保证教师较长时间受聘于学校。三是建立专任教师多重社会角色平台，促进教师专业发展。

经亨颐是我国近代师范教育杰出的探索者和实践者。在教育目的上，以教育为信仰，实施“纯正的教育”，始终以陶冶学生健全人格为主旨，着眼于师范生的人格陶冶和全面发展；在教育内容上，主张遵循教育固有的规律，提倡人格教育，注重学生个性的发展；在教育方法上，强调因材施教、因时制宜，要彰显学生主体地位，注重培养学生的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高度关注学生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能力的提升、自我价值的实现，在教育制度上，提出建立师范学制系统的设想，虽然难以付诸实施，但内里所含师范生应不断进取、永不满足和学习、实践、再学习、再实践的思想是十分有意义的。他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进行了大胆改革，用心经营浙江第一师范学校长达十年，培养了众多杰出人才；创办私学，阔斧开拓。1922年12月，在春晖中学开学典礼上，经亨颐这样说：“近年来奔走南北，有一种感触，觉得官立的学校，实不能算好……我第一希望社会能同情于春晖，第二希望校董能完全负责，第三希望有安心的教员，第四希望有满意的学生。这四种是学校办好的条件……”他一手筹划享有“南春晖，北南开”美誉的春晖学校，创造了20世纪20年代中学教育的传奇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