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定居点根据季节分布的方式能很好说明的内容。因为各个定居点不仅在形状与大小上各不相同,不仅让规模大小不等的社会团体居住(正如我们刚才所见的),而且它们在夏季与冬季的分布也非常不同。从冬季到夏季,我们会看到它们要么挨得很近,要么相反分布在广阔的地区上。在这种关系下,这两个季节展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景象。
冬季居所的分布。——其实,如果从局部来看,每间房屋的内部密度像我们所指出的那样是随地区的不同而变化的,那么我们可以说,从整体上看,居处的密度最可能是为了生存的方便。在这个时期,社会总量,也即群体[171]实际上占有与利用的地方是极小的,对海豹的狩猎迫使猎手们走得有点远,这绝对是男人的事;他们只是为了既定的或短暂的目标才越过海滨或许多海滨;而且,无论男人们用雪橇跑来跑去有多重要,[172]它们只在居所的密度完全损害到人口的过剩时,才会影响到居处的整个密度。[173]
甚至存在一种有着最大密度的情况;这就是昂马沙利克的房屋。那里,整个居所都在一个房屋里,它包括了社会单位中的全部居民。虽然一个房屋只住两到三户人家,但是在昂马沙利克却最多达到了11家,包括58个居民。现在,在120多公里长的海岸上有13个居所,该地区的392个居民分享这13间房屋,平均每间30人。[174]但是,这种极端性的集中不是一个原始事实;自然,它是逐渐演变的结果。
另一方面,在我们观察到孤立的、非群体的冬季房屋的其他情况下,它们也都是住有家庭的,但是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这些家庭已经开始与自己来自的群体分隔开来了[175]。此外,彼特罗夫在阿拉斯加[176]观察到的“单个房屋”几乎没有出现在波特的普查中,总之,对该地区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普查是格拉索诺夫(Glasunov)在1924年进行的,它幸好是在冬季里完成的,只提到存在一些有着8—15间房屋的村庄,包括200—400个居民。[177]至于帕里群岛与德文北部的遗址,我们在那里经常发现那些冬季居所都被简化为一间房屋,这种简化已经超过了平均值。如果考虑到这些遗址可以追溯到贫穷的爱斯基摩人不再居住在这些地区的时期,那么这不应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178]
总而言之,排除了看上去矛盾的事实,我们可以大致认为一种冬季居所是由许多相互邻近的房屋组成的。[179]至于它如何摆设,除了我们知道的之外,据说在与阿拉斯加南部部落相类的两个情况下,[180]它是没有条理的。[181]这个事实有其重要性。
这种居所布局足以说明在这个时期有多少人集中住在这里。但是,也许这种集中过去更大。毫无疑问,以我们现有的资料,我们还无法严格地证实这种猜测;不过,它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因为老一辈英国旅行家向我们谈过爱斯基摩人埋在地下的村庄,像鼹鼠掘洞时形成的小土堆,而且其中所有的茅屋都是围绕着一个比其他屋子更大的中心茅屋排开的。[182]这极有可能是卡西姆。另一方面,对于马更些河东边的部落来说,据说各房屋之间,即使是房屋与卡西姆之间,都是有交往的。[183]因此,我们可以把冬季群体想象成过去是由一种既单一的又多样的大房屋构成的。我们由此可以说明那些简化为单个房子(如昂马沙利克的房子)的居所是怎样形成的。
夏季居所的分布——在夏季,群体的布局完全不同。[184]冬季的密度让位于相反的现象。不仅每个帐篷里只住一户人家,而且它们之间也相距遥远。取代多个家庭共居一屋与多个房屋组成一个定居点现象的,是各个家庭分散到各地;于是群体就解体了。同时,与冬季的相对稳定性不同的是经常会有大量的旅行与迁徙。
在不同的地方,这种分散的方式也不同。最正常的方式是沿着海岸和向内地分散开去。在格陵兰岛,一旦夏季来临——而且来得很快[185]——集中住在定居点雪屋中的各个家庭,就把两到三个相关的家庭帐篷放在它们的“oumiaks”(女人的船)上。在极短的时间里,所有房屋都空了,而且各种帐篷沿着峡湾两岸铺开。它们一般间距都比较大。[186]在昂马沙利克,在13个冬季房屋(正如我们说过的,每个房屋构成了一个居所)之前,有27个帐篷分布在大海正面的岛屿上,然后又转移到一些稀少的驯鹿草场上,至少有50个地方。根据老格兰茨(Granz)提供的精彩文献,[187]在新亨胡特(Neu Herrnhut)的居所与利希腾费尔斯(Lichtenfels)的居所之间,海岸成了大规模群体分散的剧场,因为对于8个居所(最多如此)来说,我们认为有不少于22个帐篷点与营地;当然,格兰茨并没有搞错。除了这种沿着峡湾分散的活动[188]之外,在格陵兰岛,还有各种向驯鹿草场和沿着鲑鱼河的迁徙。[189]在拉布拉多地区,也是如此。[190](www.xing528.com)
图5:昂马沙利克人的冬季定居点与夏季定居点(哈得孙湾)[191]
我们很了解伊格卢利克部落在帕里时代的扩张情况,因为帕里向我们提供了一些极好的爱斯基摩人的地图。[192]我们从中看到了部落是怎样在夏季分散的。不仅这个小部落沿着海岸边扎下了60多个宿营地,而且还沿着内地的河流与湖泊迁徙;许多家庭为了寻找树木,来到梅尔维尔半岛的另一边与巴芬岛,有时甚至穿越了巴芬岛。当有人认为这些季节性迁徙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而且他们需要走上6—12天时,他是指这种分散方式意味着群体与个人的一种极端的流动性。[193]博厄斯指出过,[194]巴芬岛北部的奥科缪特人有时穿越正在解冻的兰开斯特海峡,登上埃尔斯米尔岛,直到史密斯海峡。总之,德文北部的定居点遗址有着同样广阔的散居区域,因为对于8个冬季居所来说,有人算过,在海岸边巨大的开阔地带上,有着30个夏季居所遗址。人们可以增加这类例证。我们在这里连带发表了巴芬岛上的三个部落游牧区域的地图。
图6:阿库利亚尔缪特人与考马万格人夏季分布的区域。只有冬季定居点被标了出来。两个三角形只是指夏季最远的帐篷营地。(哈得孙湾)
沿着美洲海岸,[195]这类现象不同程度地一再出现。达到顶点的是巴罗海角的部落为了得到从欧洲运来的商品而前往冰角(Icy Cape),以及为了与马更些河的库蓬格缪特人交换这些商品而前往巴特岛的双重贸易旅行。[196]
这三个三角洲、三个三角港是我们从中发现各种不太正常的分散方式的唯一地区;但是,这些偏差都是由于特殊的与偶然的环境造成的,我们可以指出来。其实在马更些河[197]、育空河与卡斯科奎姆,我们发现了比较多的夏季群体。有人说马更些河部落的300人汇集在巴瑟斯特海角。[198]但是在发现它时,这个群体只是暂时的;[199]决定它的是一次捕获大量鲸鱼特别是白鲸的狩猎活动。其他时候,这个部落在夏季里是分散的。关于卡斯科奎姆的某些村庄,据说冬季雪屋在夏季里也有人住;但是它们只是暂时有人住,当前往海上进行交换、然后又回来的群体为了捕捞鲑鱼而向上游分散,随后为了狩猎过路的驯鹿与鸟而在冻土地带散居。[200]此外,尤其是在海边河流旁的村庄中,有时在被遗弃的冬季房屋前面,村庄把它的冬季帐篷或房屋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相互之间离得不太远。[201]但是,[202]除了人口密度没有变小外,在冬季,对于这个特殊事实来说,还有一个同样特殊的理由:无论是在夏季,还是在冬季,群体遵循的是一种食鱼法;同样奇怪的是,在不利的情况下,虽然群体还存在,而且它在夏季分散的理由并不存在,但是还保持着形态学的两重性。[203]
这种夏季分散活动必须与爱斯基摩人集体思维的一种特征相关,分析后者让我们可以很好地理解这种夏季组织方式为什么与冬季组织方式迥然不同。我们知道拉策尔(Ratzel)所说的社会的地理容量与思维容量[204],地理容量指的是某个社会实际占有的空间;思维容量是它最终通过思维把握到的地理范围。然而,在爱斯基摩人的一个穷困部落的简陋地盘与它散居的广阔海岸地带(或者那些中心部落深入内地的长距离)之间形成了显著的对比。[205]因为爱斯基摩人的地理容量是他们夏季过群体生活的区域。但是,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思维容量,也即他们地理学知识的广度。在春季雪化之前乘雪橇远行的情况是少之又少的(夏季是以家庭为单位,冬季则以个人为单位)。[206]由此可见,在爱斯基摩人那里,对于极其遥远的地区有一种传统的知识,即使是在那些没有经历过这些旅行的人那里,也是如此;所有的探险者也都有这种地理学天赋,而且爱斯基摩人中的女人在这方面的天赋特高。[207]因此,我们必须不仅把夏季社会设想成在它占有的或经过的广大地区定居,而且把它想象成把各个家庭或一个个人发配出去,到很远的地方,这些丢失的孩子们在冬季到来时又回到原来的群体中,而在胡乱地过完冬季后的另一个夏季里,又被发配出去。我们可以把他们比作巨大的触角,在一个极其膨胀的组织面前伸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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