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经济社会学与政治经济学的结论—社会学与人类学

经济社会学与政治经济学的结论—社会学与人类学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多次看到,这种礼物交换的经济完全远离了功利主义的自然经济。所有这些氏族的经济生活中这些十分重要的现象——确切说,它们是伟大的新石器文明的好典型——和这些传统的重要残余,在与我们相近的社会里或在我们自己的习惯中,避开了那些想要比较各种不同知名经济体的极少数经济学家通常提出的各种图式。因此,马林诺夫斯基先生认为,纯粹礼物的类型就是夫妻之间的礼物。

经济社会学与政治经济学的结论—社会学与人类学

这些事实不仅说明了我们的道德,也不仅有助于指导我们的理想;从它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更好地分析最一般的经济事实,而且,这种分析有助于发现适用于当今社会的最佳管理方法。

我们多次看到,这种礼物交换的经济完全远离了功利主义的自然经济。所有这些氏族的经济生活中这些十分重要的现象——确切说,它们是伟大的新石器文明的好典型——和这些传统的重要残余,在与我们相近的社会里或在我们自己的习惯中,避开了那些想要比较各种不同知名经济体的极少数经济学家通常提出的各种图式。[16]于是,我们把我们一再重复的意见添加到马林诺夫斯基先生的观点上,他用自己的一套研究来取代有关“原始的”经济的各种流行理论。[17]

以下是一系列可靠的事实:

价值概念是在这些社会中起作用的;一般地说,数量极大的剩余物品被积聚起来;它们通常被完全浪费掉了,其奢侈程度相对来说是巨大的,[18]而且毫无唯利是图的意思;存在着各种用来交换的财富符号和钱币[19]但是,这种非常富有的经济还充满了各种宗教要素:钱币还有着它的巫术权力,而且还与氏族或个人相关;[20]各种不同的经济活动,比如市场,带有各种仪式与神话;它们保存着一种典礼的、强制性的和有效的特征;[21]它们充满了仪式与法律。由此观之,我们已经回答了涂尔干有关经济价值的宗教起源提出的问题。[22]这些事实也回答了大量关于被我们非常糟糕地称为交换——“物物交换”(troc)、有用物品之间的交换(permutatio)——的各种形式与根据的问题,[23]而且,在亚里士多德[24]以及随后那些谨慎的罗马人之后,经济史把这种交换作为劳动分工的起源。这当然不同于有用的东西,它在各种各样的社会里流通,而且大部分都已经相当清楚了。各个氏族、年龄以及广义上的性——由于交往引起的许多不同的关系——都处于一种经济蓬勃发展的持久状态之中,而且这种蓬勃发展并不庸俗;它比我们的出售与购买、我们的雇佣劳动或股票交换的游戏更少庸俗性。

然而,我们还可以在我们到达的地方再向前走得更远。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分解、混合、修饰和界定我们所使用的各种主要概念。我们使用过的术语——礼品、赠品、礼物——本身不完全是准确的。但是我们又找不出别的术语来,这就是全部。我们喜欢把这些权利概念与经济概念对立起来:自由与义务;慷慨、馈赠、奢侈与节俭、利益、功用,不妨把它们熔于一炉。我们只能就这一主题作一些说明:以特罗布里恩人为例。[25]这还是一个引发我们曾描述过的所有经济活动的复杂概念,而且,这种概念既不是纯粹自由的与纯粹免费的供应概念,也非有关纯粹对有用物品感兴趣的生产与交换的概念。它是一种在此流行的混合物。

马林诺夫斯基先生为了从唯利是图与大公无私的动机出发对他在特罗布里恩人那里观察到的所有交易进行分类,做出过认真的努力。[26]他把它们依次地排列在纯粹的礼物与讨价还价之后的纯粹物物交换之间。[27]这种分类终究是不可行的。因此,马林诺夫斯基先生认为,纯粹礼物的类型就是夫妻之间的礼物。[28]然而,具体说来,我们认为,马林诺夫斯基先生指出的最重要的事实之一以及他明确揭示的人类一切性关系,就在于把玛普拉[29]即男人对他妻子的“经常”报偿与一种对回报的性服务的报酬[30]联系起来。同样,送给酋长们的礼品都是贡品,食物的分配是对劳动和所完成的仪式(比如在丧葬守夜的情况下)的补偿。[31]总而言之,就像这些礼物不是没有约束力的一样,它们实际上不是没有利害关系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些已经是回馈供应了,而且,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回报各种服务与物品,而且还要维持一种可以获益的结盟[32],这种结盟就像捕鱼者部落[33]与耕作者部落或制陶者部落之间的联合一样,是不可以被拒绝的。然而,这个事实是常见的,比如我们在毛利人、钦西安人等地区就碰到过它。[34]于是我们看到其中就有这种既神秘又实在的力量,它使得各个氏族团结起来,同时又把它们区别开来,对它们进行分工,同时又强迫它们进行交换。甚至在这些社会中,个人与团体,或者次级团体,总是感到自己有着拒绝契约的最高权利:正是它赋予了这种财物流通一个慷慨大方的外表;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在拒绝契约方面一般既没有权利,也没有利益;而且正是这一点使得这些遥远的社会与我们的社会很相近。

钱币的使用可以促使人进行其他一些反思。特罗布里恩人的法依古阿,即手镯与项链,就像西北部美洲人的铜制品或易洛魁人的贝壳币(wampum)一样,既是财富、财富的符号、[35]交换与支付的手段,又是必须给出、甚至摧毁的物品。这些还是与使用它们的人相关的抵押,而且这些抵押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是,另一方面,因为它们已经充当了各种钱币符号,所以人们就需要给出它们,以便把它们换成商品或者服务,后者又可以继续被换成钱币,从而能够重新得到其他钱币符号。我们真的可以说,特罗布里恩人或钦西安人的酋长在很大程度上像一个资本家一样知道在有利的时刻付出他的钱币,以便随后恢复他的流动资本。利息与补偿同样说明了财富流通的这种形式以及随后的古代财富符号的流通形式。

即使纯粹是对财富的破坏,它与我们相信在其中发现的这种大公无私并不一致。甚至这些高尚的行为也难免自高自大。在这种纯粹奢侈的、几乎总是夸张的、经常是破坏性的消费方式中,长期积累起来的大量财物一下子就被送出去了,甚至是被毁坏了,尤其是在举办夸富宴的时候,[36]这种消费方式让这些制度看上去是一种纯粹的浪费和幼稚的挥霍。因为事实上,人们不仅让各种有用的物品、过度消耗的丰富食物消失掉,而且还为了破坏的快感而毁坏这些铜器、钱币,钦西安人、特林基特人与海达人的酋长们会把它们扔到水里,夸扣特尔人及其联盟部落的酋长们则会把它们砸碎。但是,这些礼物与这些疯狂消费,这些浪费与这些对财物的疯狂破坏的动机,并不是大公无私的,特别是在有夸富宴的社会里。通过这些礼物,在酋长与属下之间,在下属与追随者之间就形成了等级制。送礼就是表现出他的优势,比别人更多,比别人地位更高(magister);收礼而不还礼,或者还的没有比收的多,这就是自贬身价,成了受保护人与仆从,成为弱者,把自己的地位降得比别人低(minister)。

被称为姆瓦锡拉的库拉巫术仪式[37]充满了各种用语与象征符号,它们表明未来的订约人首先追求的是这种好处:社会优势,而且,人们甚至可以说它是粗鲁的。因此,在迷惑了他们与伙伴们享用的槟榔之后,在迷惑了酋长及其同伴、他们的猪、项链,以及大脑及其“七窍”,还有人们所带来的一切、公开的文物(即“pari”,赌注)等之后,在迷惑所有这一切之后,巫师夸张地唱道:[38]

我推翻了大山,大山移动了,大山倒塌了,等等。我的魅力直达多布的山顶……我的小船将要沉没……我的名声就像雷声;我的脚步就像飞翔的巫师们弄出的噪声。嘟嘟嘟。

成为最早的人、最美丽的人、最幸运的人、最强有力的人和最富裕的人,这就是人们要追求的和得到它的方式。不久之后,酋长把他刚收到的礼物再分给他的下属与父母,从而证明了他的玛纳;他通过用手镯回报项链、用好客回报来访等,来维持他在酋长们中间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财富从各方面来看既是一种威望的手段,又是一件有用的物品。但是,我们是否确信它在我们自己所处的社会中有所不同,而且财富首先不是支配人的手段呢?

现在让我们检查一下另一个概念:有关利益、个人追求好处的概念,我们刚才把它与有关礼物和大公无私的概念对立起来。这一概念并不像我们所理解的利益概念那样。如果说特罗布里恩人或美洲人的酋长与安达曼氏族等都是出于某个同样的动机,或者以往印度富人、日耳曼与凯尔特的贵族们在送礼与铺张浪费方面也是出于同样的动机,那么这不是商人、银行家与资本家的冷静思考。在这些文明中,人们是追求个人利益的,但是其方式与当今时代不同。人们攒钱,目的是为了花掉它,是为了“担负起某种义务”,是为了拥有“忠于自己的人”。另一方面,人们进行交换,但是首先交换的是奢侈品、装饰品、衣物,或者是直接被消费掉的物品和筵席。人们连本带息地还礼,但是这是为了侮辱第一个送礼人或者交换者,不仅仅是因为一次“迟到的消费”给他造成的损失而作出的赔偿。存在着自身利益,但是这种利益只是类似于引导我们的利益。

一方面,在各种次级团体的内部存在着相对不定型的和无私利的经济,它调节着澳大利亚或北美(东部与大草原)的氏族生活;另一方面,也存在着我们的社会至少部分经历过的个人的与完全自私自利的经济,它最早是由闪族人与希腊人发现的。我认为,在这两种类型之间,存在着一长串的经济制度与事件,而且,这一系列不是由我们喜欢对之做出理论分析的经济理性主义支配的。(www.xing528.com)

甚至利益一词也是近来的东西,源于会计技术:拉丁词“interest”是被人们写在会计簿上的,与所要征收的各种利息不同。在最具伊壁鸠鲁主义色彩的各种古代道德中,人们追求的是善与快乐,而不是物质利益。为了运用利益概念与个人概念,并且把它们提升到原则的高度,理性主义与重商主义必须获得胜利。我们几乎可以确定个人利益概念获胜的日期——在曼德维尔(Mandeville,《蜜蜂寓言》)之后。我们只能艰难地、拐弯抹角地用拉丁文、希腊文或阿拉伯文翻译这些最后的词语。[39]即使是那些用古梵文写作的人,他们所使用的“artha”一词相当接近我们的利益观念,但是他们对利益的理解却与我们不同,就像他们对其他一些行为范畴的理解一样。古代印度的各种圣书已经把人类活动区分为:法律(dharma)、利益(artha)、欲望(kama)。但是,这首先是指政治利益:国王与婆罗门、大臣们的利益,王国与每个种姓的利益。有关“正道经”的大量文献与经济无关。

我们西方社会只是最近才把人当作一个“经济动物”。但是,我们还不都是这类动物。在我们的群众与精英中,完全非理性的浪费是很流行的;它还是我们贵族阶层中某些守旧的人的特点。经济人并不在我们身后,而是在我们的前面;就像有道德操守的人一样;就像有科学与理性的人一样。长久以来,人一直是另一个东西;而且他成为一台具有计算功能的复杂机器时间并不长。

我们幸好离这种经常为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不近人情的情况还很远。我们需要像阿尔布瓦克斯(Halbwachs)先生对工人阶级所做的分析那样,用统计学来深入地分析我们这些西方中产阶级的消费。我们满足了多少需要?还有,我们满足了多少不以功利为最终目的的意向?富人从他的收入中用了或者可以用多少在他个人的利益方面呢?他在奢侈生活、艺术、癖好与仆人方面的花销难道不像以往的贵族们或我们曾描述过其道德的野蛮人酋长们吗?

如此,这一切究竟好不好呢?这是另一个问题。如果存在着不同于纯粹花费的开销与交换手段就好了。然而,我们认为,人们不是在对个人需要的计算中发现最佳经济的方法的。我以为,因为我们要扩大我们自己的财富,所以我们在成为最好的会计与最好的主管的同时,不应该成为纯粹的金融家。对个体的野蛮追求有害于人类的目的与和平,有害于自己劳动与快乐的和谐,最后反过来有害于个体本身。

我们刚才已经看到,社会的各个重要部门,当今资本主义企业的各个协会,都以团体的方式努力把它们的雇工们组织成各个团体。另一方面,所有工会组织,无论是雇主组织还是工薪者组织,都声称它们像对自己的成员或同行业者的特殊利益一样,真诚地捍卫与代表着普遍利益。这些美丽的话语确实都用了一些隐喻来点缀。然而,我们必须看到不仅道德与哲学,而且甚至舆论与经济艺术本身,都开始把自己提高到这一“社会的”层面。我们感到,除非人们确信在自己一生中会因为诚实地为其他人与自己的劳动而得到公正的报酬,否则我们无法让他们好好地工作。进行交换的生产者重新感到——他总会感到,但是这一次是尖锐地感受到——他所交换的东西超过了一件产品或一段工时,而是给出了有关自己的某件东西,即他的时间、他的生命。因此,他希望为了这件礼物而得到补偿,即使是有限的补偿。而且,拒绝给他这种补偿,就会促使他懒惰和生产效率不高。

我们也许可以指出一种既是社会学的又是实际的结论。著名的《古兰经》第六十四章经文“相欺”(最后的判决)是在麦加降于穆罕默德的,其中就是这样说到神的:

[15] 你们的钱财和你们的子嗣只是一种磨难!而安拉那里有巨大的代价。

[16] 所以你们要尽可能地敬畏安拉!你们要倾听!要顺从!要为你们自己而施费好的(sadaqa)。凡避开其吝啬本性者,这些人,他们是有收获者。

[17] 若是他们把好的债借给安拉,则他对你们加倍偿还,并饶恕你们!安拉是报酬的、宽厚的,

[18] 是全知未见和可见的,是有权的、巧妙的。[40]

请你用社会的名称与职业团体的名称取代安拉的名字,如果你是信教的,那么不妨附上这三个名称;请你用合作、劳动与为其他人服务的概念取代馈赠概念:如此,你将会对正在艰难形成之中的经济艺术有一种相当好的理解。我们已经看到它在某些经济组织和群众的道德中发挥着作用,而且群众经常比他们的领袖们更好地感受到他们的利益和他们的共同利益。

也许,通过研究社会生活的这些阴暗方面,我们最终会搞清楚一点当今各国应该选择的道路,包括它们的道德与经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