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绶与《水浒叶子》艺术考古论集

陈洪绶，字章侯，号老莲，是明末清初的重要画家，其绘画题材涉猎人物、花鸟、山水等，但其最重要的成就在于具有极高造诣的人物画，明末清初文学家周亮工先生曾经惊叹陈洪绶的画：“若章侯者前身盖大觉金仙，曾可画师足云乎？”^[2]在人物画的基础上，陈洪绶又结合明清时期大众对艺术市场的需求，创作了一系列如《九歌图》《西厢记》《水浒叶子》《博古叶子》等版画作品，成为当时的流行时尚。

所谓“叶子”是古人饮酒时用于助兴的游戏，被认为是最早的牌类游戏，一般作酒令用，抽到的酒客要按照叶子上所写的文字让符合者以规定的方式行酒，而像《水浒叶子》这样有花色数的，如“万万贯”，可兼做游戏牌来打牌，略似现在的纸牌游戏。《水浒叶子》创作于陈洪绶28岁，是他由青年向中年时期过渡的重要作品。此作品的主要起因在晚明张岱先生的《陶庵梦忆·水浒牌》一书中有明确记载：“古貌、古服、古兜鍪、古铠胄、古器械，章侯自写其所学所问已耳。而辄呼之曰‘宋江’，曰‘吴用’，而‘宋江’‘吴用’亦无不应者，以英雄忠义之气，郁郁芊芊，积于笔墨间也，周孔嘉丐余促章侯，孔嘉丐之，余促之，凡四阅月而成。余为作缘起曰：‘余友章侯，才足掞天，笔能泣鬼。昌谷道上，婢囊呕血之诗；兰清寺中，僧秘开花之字。兼之力开画苑，遂能目无古人，有索必酬，无求不与。既蠲郭恕先之癖，喜周贾耘老之贫，画《水浒》四十人，为孔嘉八口计。遂使宋江兄弟，复睹汉官威仪……非敢阿私，愿公同好。’”^[3]即陈洪绶为解周孔嘉八口贫无生计的困境所作。从“非敢阿私，愿公同好”可知，周孔嘉将此册卖出，因而收藏者众多，有财势者便将其刻板印刷，广泛流传，形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版画形式的《水浒叶子》。(www.xing528.com)

版画《水浒叶子》兼具了陈洪绶的画工和徽派刻工的刻艺，深得社会各阶层的喜爱。目前发现的四种刻本都是明末清初时期的：一为李一氓藏本，于“神机军师朱武”一页的书口处刻有“徽州黄君倩刻”六字。二为潘景郑藏本，在朱武页书口处刻着“黄肇初刻”四字。三为郑振铎藏本（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无刻工姓名。四为顾炳鑫藏本，亦无刻工姓名。其中以（黄）君倩刻本最佳，黄肇初刻本次之，无刻工姓名者又次之。^[4]黄君倩和黄肇初都是当时徽派著名的刻工，他们精湛的刀刻工艺都将老莲的妙手神韵表现得完整自然，使版画《水浒叶子》成为中国版画史上卓越的艺术作品，成为《水浒传》诸多版本插图的模仿对象。原刻本在民国时期已成珍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印量也较少，是近代艺术品欣赏和收藏的精品。从文化角度来看，版画《水浒叶子》图文并茂，作为绘画形式的酒牌流入民间，渐入雅俗共赏的境界，既是一些民间艺术创作的蓝本，同时也对康熙五彩瓷人物的图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