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当的装饰性是在实用性之上的选择和延伸。
实用性追求体现在以功能性、便捷性为首选,因此,瓦当出现之初以半瓦当为主,起到了遮风避雨保护椽头的功能性和制作的便捷性。有学者根据既有瓦的考古材料,认为半瓦当在使用过程中可能伴随着贴面砖的使用。[43]在此后的发展中,人们逐步根据椽子的形状,因物赋形,大量地制作和使用圆形瓦当。同时根据形为用设的造物原则,在圆形的框架内,使用不同的装饰手段,不断地变化装饰内容和题材,幻化出万千的造型,并赋予其丰富的思想内涵。
首先,文字瓦当以圆形为大宗,半瓦当数量有限。有限的半瓦当文字字数大多以一字、二字为主,三字或者三字以上的基本不见。而秦始皇陵等出土的大半圆瓦当,都为几何纹饰,不见文字瓦当。这就说明古人在设计文字瓦当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文字结构的已定性,对于半瓦当的有限当面以适合一到两字为主,便于文字和瓦当形式的结合。而大半圆瓦当,因尺寸较大,形状独特,不便于设计文字图形,因此,舍弃使用文字装饰。
其次,圆形的构成一般由边轮、一周或两周弦纹、扇形分区、一周凸弦纹、联珠纹、突起的当心组成。这种构图方式,是基于都有向外发散、延展功能的不同图形组合。凸起的当心是发力的原点,弦纹构成的同心圆外放着视觉和心理的效应,单或双的线条是圆形复杂化及无限化的延展。文字瓦当当面的分隔一般沿袭了当面分隔常用手法,即以四分区为主,三分区和二分区次之。分隔线以十字单线或者双线为主。这种分隔既便于人们释读,又便于瓦当使用中的端正。同时分隔的扇形区域从视觉效果上也会和分割线配合形成不断向外延展的观看效果,扩大建筑的体量感。(www.xing528.com)
文字瓦当的字体以篆书为主,隶书、鸟虫篆次之,楷书等字体更少。这种字体的选择,基于的是不同书体之间架构不同。书法艺术受制于文字之形,图画性强。而圆形瓦当当面文字书体的选择需要切合圆形构图。篆书字体圆润勾连,结构古朴平稳,是秦统一文字过程中选择的最便于书写和流传的文字。而且此种文字前后也有书写上的变化,越到后期笔画越清晰、犀利,形成了“铁线篆”的特点。隶书笔画讲究平直方正,因此棱角鲜明,与圆形构图,不易形成互相交融的效果,因此虽然隶书较之篆书书写更为便捷,辨识度更高,但是在瓦文中选择的不多,在砖文中却是被广泛使用。这也说明了字体选择和载体图形的密切关系。鸟虫篆更像是一种古代的美术字,装饰性非常强,但是辨识度和书写便利性较差,因此,也不作为瓦文选择的重点。楷书应用于瓦文的优缺点和隶书的原因基本相同。
再次,瓦文在当面布局上也根据字数和配合图案变换,有着不同的表现。如单字的字面布局一般都是充满当面,如“葆”“宫”“冢”“常”等。少数也有占据当心部位,周围配合云纹等,如汉长安城遗址出土的“无”字瓦当,“空”字瓦当。极个别的单字处在多分区内的一个分区,其他分区为云纹等纹样,如《中国古代瓦当艺术》著录中的“马”字瓦当。[44]二字瓦文一般不分区,当面中心没有圆突及弦纹,二字直接右左书于当面,如“万岁”“千秋”“佐弋”等。部分文字上下书写,如“上林”“船室”等。与图案配合使用的二字瓦文,一般处于中心部位,周围环绕几何纹,如“貌宫”;同心圆纹,如“齐园”;或者云纹,如“成山”等。三字瓦文一般布局为左中右式,如“千万世”;也有图像配合使用的,如与“马”“鹿”纹配合的“甲天下”瓦当。四字瓦当是最常见的,变化也最为多样,在以四分区为基本构图标准的基础上,四字的排列变化出上下右左、逆时针、顺时针、右左……不同的书写和读取顺序。配合纹样有云纹、几何纹等,构成了文字瓦当的基本面貌。四字以上瓦当因为当面空间有限,文字字数多,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再配以装饰纹样,文字以环读、右左等书写和读取顺序存在。但也有变化,如汉长安城遗址发现的三枚“千秋万岁与天无极”瓦当,其一当心为一方格,十字纹穿过当心,将当面及方格四分,四分方格内再饰以中心有一小乳钉的小方格。四分当面在以单线一分为二,每区书写一字逆时针读取。其二当心为一圆形,双线十字纹穿过当心,将圆形四分,每个扇形区内再饰双线规矩纹,当文八字两两逆时针读取分布于当面四分内。其三则以单线十字纹穿心而过,将当面分为四分,八字自右向左,两两上下读取排列于当面。[45]因此,文字瓦当在小小的当面上,文字与图案、图形配合,幻化出的是千万变化的景象:单字充满当面,文字在图案局部,文字藏于纹饰之内,文字在当心,圈外为云纹、文字在某个扇形分区内,其余扇区为图案、文字在平均的分区内……
最后,从与文字相配的其他装饰纹样的选择使用来说,吉语类文字瓦当重装饰,祠墓宫殿次之,而宫室官署类则较少装饰。从所用字体来说,吉语类字体变化多端,鸟虫篆多用于书写吉语,而其他类文字瓦当则以篆书和隶书为书写选择的主流。这种不同,体现出了吉语瓦当的灵动活泼,不拘一格,皇家宫室用瓦稳重大气,厚重瑰丽,势圆气长,章法意识强烈。同时,瓦当文字为了书写便捷与易被辨识,在艺术形式表现上也会做适当处理,如字体笔画繁多的字简写;内蒙古地区出土的“单于天降”等类瓦当,基本都是以十字线分隔当面,周围没有其他装饰纹样,篆书清晰明了。这些都是体现了功用性和装饰性结合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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