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主治制度下，压制特权，维护正义

（一）法律主治：平等守法与法院主管

法律主治的基本要义是没有违法就不受任何处罚，违法行为一定会受到惩罚，而且这种惩处只能由法院来进行。法无明文禁止就不应受处罚。“在英格兰中，无一人可以因为做了不经法律明禁的行为被罚，或被勒令赔偿。每人的法律权利及责任皆由寻常法院决定。以此之故，个人的权利与其为宪法运行的结果，毋宁称为宪法成立的根据。”[35]个人权利是宪法产生的伦理根源，而权利的现实法律保障则依靠法院，法院是惩罚违法行为的唯一部门。法律主治制度下，不允许有任何法律上的特权，任何违法行为都无一例外地要受到法律的惩处。

法律主治的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武力权力的不存在；平等地遵从法律；法律保证权力对权利的保护。第一，“武力权力的不存在”，即“指明凡人民不能无故受罚，或被法律处分，以致身体或货财受累”。[36]法律至尊，就意味着权力不得运用武力，一个人只受到法律的约束，如果有违法之事，也只受法律的惩罚。这正如西塞罗曾经强调的，政府官员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向人民使用暴力，不能伤害人民。因此，不存在权力暴力是法律主治的一个底线，现代法治的核心主题就是把权力约束在法律理性之内，防止权力滥用。第二，法律主治的第二层含义是平等守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至尊就是对特权的否认。“第二个概念指明，在英格兰四境内，不但无一人在法律之上，而且每个人，不论为贵为贱，为富为贫，须受命于国内所有普通法律，并须安居于普通法院的管辖权之下。”[37]这就是平等守法原则，是指每个人都毫无例外地遵守法律，都必须受到法院的管辖，因而平等守法的实质就是反特权。第三，法律主治的第三层含义是法院要为人民的权利保障提供保证。“其三目，宪法的通则形成于普通法院的判决”[38]，“英吉利法院及巴力门常用法律行为，以测定元首及公仆所有地位，即以保障个人权利”。[39]法院要为人民权利救济提供最后一道防线与保障，法律主治的最终表现就是法院主治，法院要对一切侵犯人民权利的违法行为进行惩罚。以上这三个层面可以简化为：权力为民、平等守法、法院主管。总之，法律主治就是指法律为人民提供安全保障，这种保障是通过人人守法与法院救济来实现的。法律主治就是人人的行为都要以法律为准则，权力不得滥用、违法必究、法律惩处都由法院主管。

（二）法律至尊：法院至尊与人民信任(www.xing528.com)

法律主治的具体化，就是法院公正审判与人民普遍守法，法律的至尊性在执法与守法中得以彰显。“在法律主治之下，寻常法律处于至尊地位；同时这种至尊性实由寻常法院维持。”[40]法律至尊是法律本身所应享有的至高无上之尊严，因为法律就是人民意愿的反映，应当得到人民的尊重，而现实的法律尊严是人民自愿给予的。法院对于政府违法行为拥有依法惩处的权力，政府在违法侵害公民时也同样应受到法院的审判。法院审判的目的是维护法律的尊严，维护人民的权利，法院依法审判官员违法行为也同样是为了法律的至尊和人民的权利。“抑在英吉利法律中，凡官吏奉命行事，而至于侵害寻常百姓的个人权利，纵使他以善意执行上官命令，亦不能引以自卫。又凡官吏犯了罪过，他必须受制于寻常法院，概与寻常百姓无异。”[41]官吏职务违法侵犯个人权利，这个官吏本人就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而不是由政府为这个官员的罪过责任“买单”。法律的至尊来自于人民对法律的信任，来自于人民对于法院审判的信任。“综合以观，我们可以推知民间所以尊敬法院，并不要服从个人，只要服从法律。换言之，法律的至尊性是民间对于判官的尊敬所从出。”[42]法律至尊的精神，在现实中就转换为法院的至尊，这是应然意义的法律至尊。

但是，现实的法律至尊精神的践行却并不理想，法院也时常沦为政府的工具。“在法律主治之下，法院不应该成为政府的工具；若法院竟转变为正义的工具，个中有极大危险。”[43]法院独立司法是法律主治的一个基本环节，是依法治国在法律制度上的根本保障。法院是法律主治的独立承担者之一，他与政府是并列的国家机构，政府也必须受制于法院的法律管辖之下，而不是相反。法院一旦沦为政府随心所欲的私人工具，那么法律主治精神也就彻底泯灭了。

总之，法律至尊有两个方面要素，法院至尊与人民敬法，而这两个方面其实是一个问题，法律至尊的本质是人民权利至尊。“上文分析法律主义的要素为二端：其一是法院的尊严地位；其二，是国民的守法精神。”[44]法律尊严，来自于法院、法官的依法行事，法院的尊严。这些都最终来自于人民对于法律和法院的信任，亦即法律和法院的现实形象应该得到人民的认可。巴力门主权，是英国的最高统治者，但却是统而不治，巴力门没有操作行政大权，也不能直接过问法院行为，而只能通过弹劾来促使法院独立公正行事。因而，英国的巴力门的主要功能就是维护法律尊严。“巴力门的主权运行所至，必归宿于法律主治，而法律主治不特要求巴力门出而运用主权，而且要求主权以法律精神而运用。”[45]这就是巴力门主权与法律主治的辩证统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