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拉夫国王死于斯沃尔德之后,联盟的几位君主将其王国瓜分。埃里克伯爵分得西海岸从芬马克郡到林讷角[1]之间除7个以外的所有郡县,而这除外的7个分给了瑞典的奥拉夫国王。从林讷角到瑞典边境的所有郡县,包括阿格德,都被“八字胡”斯温收归囊中,除了朗里克。朗里克(如今已是瑞典的一部分)分给了瑞典国王,而他又把它以及他在挪威的其他所有财产作为封邑转赠给他的连襟兄弟斯温伯爵,也就是埃里克伯爵的弟弟,条件是每年要交纳其封建领地上一半的王室收益,并置养特定数量的军队听命于他,以备战争所需。埃里克伯爵又以类似的条件从“八字胡”斯温那里得到东部郡县:劳姆莱克和温高尔马克作为封地。
虽然埃里克伯爵既有能力,也具备许多高贵的特质,但他从未成功地像他的父亲哈康伯爵那样宣有对挪威的统治,而斯温伯爵可以拿来说道的权势比他的哥哥更少。在奥普兰,“金发王”哈拉尔德一脉的半独立的小国王们尚在;在罗加兰,奥拉夫·特里格瓦松的连襟兄弟索勒的厄尔林·斯珈格松拒绝承认两位伯爵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国王们的君权。他自建宫廷,其宏伟华美,不说超越也至少是堪比伯爵的宫殿。日常家卫由90名武士组成,如遇情况所需则增加至240人或更多。有30名奴仆服侍他日常起居,更多的人则为他耕作土地。他是一个很好的主人,有一套激发奴仆们节俭的法子。他要求每个人付出一定量的劳动,并分给他们每人一块地去耕种。只要完成规定的任务,剩下的时间自由安排,他们完全可以用来为自己做打算。奴仆们可以把地上的农产品以市场价卖给主人,借此攒钱一到三年就能买回自由。对于那些恢复自由的奴仆,厄尔林继续施行监管照顾,以工资或分成的形式雇佣他们打鱼、开垦森林、耕种土地或从事其他产业。
厄尔林坚守着奥拉夫·特里格瓦松赋予他的权利,这就无可避免地会与伯爵们的权利相冲突。他向罗加兰的农民强收地税,伯爵们也一样,于是除非可怜的农民们已决意反抗,否则就得交双重的赋税。而伯爵和厄尔林都太强悍,反抗显然不明智。实际上,以埃里克强大的海外关系,他竟然容忍了厄尔林这个小君主的藐视行为,而没有试过以某种形式捣毁他的权力,这很奇怪。厄尔林的确是在许多沿海郡县有一大批有能力的亲兵拥趸,他有能力组织起强有力的抵抗。但是如果埃里克伯爵真的下定决心要惩罚他的话,他却是不大可能保全自己的。事实上,虽然埃里克伯爵早年都是在喧嚣的战场上度过,但在本质上他是一个以和为贵的人。当责任和外交需求使然,他便化身强大的战士,但他不轻易拔剑,除非被极度激怒。他的出身与周遭形势将他送上了权力的高位,去代表一个注定会逝去的时代和政治制度,这是他的不幸。这是所谓英雄的时代,个人主义横行,这与现代的国家概念相反。很明显,埃里克并不赞同随着“金发王”哈拉尔德的征服而建立起来的封建制度,很可能他并未领会并意识到这是具有进步意义的想法,而正是这想法令哈拉尔德国王的宏愿得以升华,使他有意无意地成为文明前进的推手。足以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埃里克允许挪威的属地奥克尼和设得兰群岛脱离祖国,而他还无意强迫他们回来效忠君王。和“金发王”哈拉尔德的家族不同,他的家族并没有激励人心的传统,没有那种要建立一个强大的统一国家的诉求。与此恰好相反,本地独立主义的传统使他致力于在一个特定地域内壮大和扬名。因彻底贯彻了这一传统,埃里克和斯温伯爵应该保持了异教信仰,就像他们的父亲那样。实际上,他们似乎是有意识地在某种程度上阳奉阴违地接受基督教,因为他们丝毫没有花力气向人们申明其信仰,也没有压制异教的死灰复燃,使得在他们统治期间异教复苏非常盛行。
用铁和鲸骨做的梭子,以及织布机的压铁
在伯爵们极端保守主义的统治下,毫不意外的是在奥拉夫·特里格瓦松统治时期已经大为减少的维京航海的复兴。埃里克伯爵本人在年轻时就是一名勇敢的维京人,这样不管不顾、掠夺成性的生活最能表现日耳曼异教的特质,而埃里克并不觉得有什么坏处。“八字胡”斯温一再远征英格兰,大量挪威人都参与进去,这件事必定对上述生活模式的复兴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侵略者在名义上究竟是不是基督徒,其实并无差别。他们的行为是古老的部落异教精神的一种爆发,这种精神尊重的不是权利,而是实力。
自然,如果伯爵们想要统治长久,就应该将他们的关系拓展到特伦德拉格郡之外的地方。在那个年代,一个政权的实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能获得的来自酋长们或部落贵族的支持,而这群人的态度又通常由农民们反映出来。于是安抚原来奥拉夫·特里格瓦松的支持者们就成为必需,因为可以利用他们对舆论的影响来为自己加分。也许是出于这一类考虑,埃里克伯爵才没有攻打厄尔林·斯珈格松。而他对艾纳·泰姆巴斯克威尔的主动示好也明显是因为同样的目的。我们已经讲述过这位年轻的弓箭手在斯沃尔德如何仅以一寸之差未能取伯爵性命,此举却是激起了埃里克对其高超技艺与勇气的钦佩。战争结束后,一贯大度的伯爵非但饶他不死,还千方百计结交他为朋友。他赐婚艾纳以自己的妹妹—高洁的伯格略特,给他大片封地,在特伦德拉格没有哪个酋长的权势能与之相匹。
对他的弟弟斯温,埃里克伯爵表现出与其他有求于自己的人一样的宽宏大量。斯温对于两人的不同地位感到不满,他统治挪威1/3的土地,身份上却是作为瑞典国王的属臣,而埃里克是作为独立的君主统治了2/3的国土。他一再抱怨,纠缠不休,直到埃里克伯爵决定放弃政权。他把本国的酋长和最强的农民们召集起来,退位(1015年)给他的儿子哈康和弟弟斯温,把他治下的土地分成两等份交给这二人。由于哈康尚未成年,艾纳·泰姆巴斯克威尔被指定为他的守护者。1015年秋,埃里克伯爵起帆驶向英格兰,协助克努特大帝征服了那个国家。后来他的儿子哈康追随他而来,因为他遭到奥拉夫·哈拉尔德松的驱逐,并被迫发誓永不回挪威重夺政权。1023年或1024年,埃里克伯爵因一场外科手术在英格兰去世。而在他们被驱逐出国之前,斯温伯爵和哈康伯爵与厄尔林·斯珈格松握手言和,承认他从奥拉夫·特里格瓦松那里接受的封地的所有权,包括从松恩峡湾到林讷角的所有沿海郡县。为了巩固二人的友谊,斯温伯爵还把女儿希格里德[2]嫁给了厄尔林的儿子阿斯拉克。
就是在埃里克和斯温两位伯爵的统治期间,首次有挪威人踏足北美大陆。有一个名叫比亚内·赫约尔夫松的冰岛人,在一次去往格陵兰岛的航海中(986年)被风吹离了航道,他在一路向北航行时在他的左边发现了一片未知的土地。他推断这不会是格陵兰岛,因为上面没有冰川,只看见低矮的树木覆盖的山,一直倾斜绵延到海边。比亚内到了格陵兰岛之后便把他见到新大陆的事讲给人听,却遭到诸多嘲笑,因为他并没有上岸探查。然而他的故事却给“红胡子”埃里克的儿子、爱冒险的莱夫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买下比亚内的船,带着35名船员,启航寻找那未知的西方海岸(1000年)。他向南航行,第一片陆地出现在他的右边,这里满是冰川,看不见草,他把它叫作赫鲁兰,因为从冰川脚下望去,它就是一大片平坦浩瀚之地[3]。这应该是现今的拉布拉多[4]。继续南行,莱夫到了一个树林茂密之地,有长长的、平滑柔软的沙滩。他称之为马克兰(意为森林之地),据猜测那应该是现在的新斯科舍省[5]。一场持续的东北风送了他们相当远的一段路程,经过又一天的航行,莱夫到了一个岛,有河水从岛上流向海里。由于退潮,不能登陆,但船上的人如此渴望探索这个国家,他们跳下了船,跋涉上岸。据描述,在这个地区,一年中白日最短的那天太阳是7点半升起、4点半落下,显示其纬度为41°24′10″;相应地,莱夫登陆的这个地方必定是在科德角或福尔里弗,马萨诸塞州附近。他发现了这个国家的诸多优势。这里的冬天很温和,不需要定时为牲畜喂食。河流盛产大马哈鱼,树林多有野味。一个名叫蒂尔克尔的日耳曼人在发现葡萄之后,狂热忘形地用了他的母语说话,船员们都认为他是喝醉了。莱夫和他带来的人搭了一些棚子,在这片被他们称作文兰的新大陆过了冬,而在第二年春扬帆回了格陵兰岛。
从这里的描述中我们明显看到,要么对纬度的描述有误,要么新英格兰的气候在过去的9个世纪中变得严峻了。如今在科德角地区,牲畜几乎不能在外放养,也没有任何一个品种的葡萄能在马萨诸塞州海岸有寒冷强风四处流窜的野外生长。而那种酸涩的美洲葡萄似乎也不太可能令一个日耳曼人欣喜若狂。(www.xing528.com)
第二趟去往文兰的远征发生在1006年,由冰岛人索尔芬·卡尔瑟文和妻子古德里德完成。他们的追随者多达160人,包括“红胡子”埃里克的儿子索尔瓦尔德及其女儿弗蕾蒂斯。这是第一次以殖民那个国家为目的的远征。因此他们带了牲畜,并做了长期定居的各种准备。索尔芬不费力地发现了被莱夫弃下的棚子,他自己又增建了一些。一些被挪威人叫作斯克雷林人(skraellings)的陌生民族乘坐用皮做的轻舟前来,提出以动物皮毛与他们交换布料、饰品和武器。但卡尔瑟文拒绝将武器卖给他们。谈判过程中,一头牛从树林里冲出来,开始咆哮,斯克雷林人被吓坏了,匆忙离去。从那以后,他们就敌视这些移民者,一再地袭击他们,杀了几个人。这种无休止的不安全状态令幸存下来的人们感到丧气,于是他们在逗留文兰三年之后返回了格陵兰岛。
【注释】
[1]林讷角(Lindesness)在挪威的最南端。
[2]对她的名字有两种说法:希格里德和贡希尔德。
[3]赫鲁(Helle)在挪威语里的意思是一大块平的石头。
[4]位于加拿大东北部。—编者注
[5]加拿大面积第二小的省,位于加拿大东部。—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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