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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永安村的文化象征——每年举行的烧大牛仪式

时间:2023-07-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每年一度的以纪念孙膑为名义而隆重举行的“烧大牛”仪式,使得东永安村远近闻名。“烧大牛”仪式为村内丛、吕家族所主持,被广泛认为是东永安村的文化象征。目前村民所扎的大牛10余米长,至牛角的高度大约为7米。大牛的每个部件,都是整个“烧大牛”仪式活动所不可或缺的。这一细节显示出,齐氏家族是无法进入“烧大牛”的团体边界之内的,就像丛、吕家族也难以进入“烧大马”的内部圈层一样。

东永安村的文化象征——每年举行的烧大牛仪式

每年一度的以纪念孙膑为名义而隆重举行的“烧大牛”仪式,使得东永安村远近闻名。在该村村民心目中,孙膑是齐国著名军事家,智慧超群,忠厚仁义,曾与庞涓在马陵交战并大获全胜,并尤为强调他拥有许多仙家本领,经常骑着大青牛巡视乡里,是这一带的保护神。“烧大牛”仪式为村内丛、吕家族所主持,被广泛认为是东永安村的文化象征。

东永安村的“烧大牛”仪式,主要集中于正月十四,但进入腊月后村民便开始扎制大牛了,至正月十三扎制完毕,此后便是正月十四当天的“游大牛”“文艺献演”“摸大牛”“烧大牛”几个仪式环节。整个仪式呈现出较强的开放性,并没有多少神秘性。

一进腊月,便有村民开始张罗扎制大牛。在村民的记忆中,先前所扎牛的形态与现在几近相同,采用玉米秸、高粱秆为原料,再用金箔纸、黑纸糊好,最后贴一些装饰品。先前受制于经济条件,所扎牛的体型较小,长约2米,高约0.5米,神态活灵活现。目前村民所扎的大牛10余米长,至牛角的高度大约为7米。最近几年的大牛无论是从形体上还是外表美观上都有了很大提升,对此有些村内的老人觉得大牛的形体并不太符合实际。2015年春节期间,大牛体型整体加大,村民提前至十一月十六开始扎制,一共扎了近2个月的时间,总花费近万元。每当正月十四庙会时,威武、漂亮的大牛在村落中格外显眼。

1949年以前,大牛扎制场所是在不同的村户中进行的,因为大牛体型较小,几位年长者一两天便可扎制完。1949年以后,扎制的地点固定在第一任“庙头”吕瑞孝家院中,一直持续了32年。据吕瑞孝老人讲述,那时候一入腊月,一些村内的老人都会来到他家忙活扎牛的工作,他沏上茶,大家边忙活边喝茶聊天,男的扎制大牛骨架、牛鞍等,女的剪花、糊纸、贴牛毛。“文化大革命”时期仪式时断时续,村民有时也会偷偷扎制烧掉。据说,是由吕瑞孝等村民在正月十三这天扎个小黑牛,正月十四起五更时就把小牛偷偷“发”了。在家院中扎制也有着许多不便,逢刮风雨雪天,村民便无法扎制,并且随着大牛扎制的体型逐渐增大,村民不得不修一处专门的地点用于扎制和存放未扎好的大牛骨架。2012年,第二任“庙头”吕成英专门修建了三间庙宇办公室,用于扎制大牛,最南边的一间特意建为高屋顶,以便装下威武的大牛。大牛骨架、牛毛、牛耳朵、牛角等扎制工作主要在此地进行。随着大牛体型的逐年增加,这间小屋便显得格外狭小。因此,2015年年初,庙委会又将庙宇东侧用于储放杂物的房屋进行了翻盖,屋顶加高,以便更好地存放扎好的大牛骨架。此外,大牛身上的装饰品如牛鞍、牛花、铃铛、灯笼等的制作则分散在几户村民家中,譬如在吕言忠家扎制牛鞍,在张延芳老人家扎制灯笼等。对于为何选在这些家庭中扎制,村民的说法是需要一个宽敞的场地,谁家比较宽敞就去谁家。笔者曾多次去这些家庭观看扎制情形,感触颇深的是妇女们边干活边拉家常、说说笑笑的惬意场景。尽管屋内原本相对比较宽敞,可是摊开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以及随处可见的半成品、浆糊等,屋内依然显得拥挤,无法落脚。有时她们还会一起唱歌,边唱边扎。可以说,一起扎制大牛的过程,加强了村民之间某种异于日常生活情感交流。这种公共活动的参与也带给了她们部分生活的意义。

随着烧牛仪式的年年举行,整套扎制活动逐渐形成了明确的分工。近些年主要由村民吕瑞福负责安排扎制大牛的工作。男人负责用竹竿、竹劈等扎制大牛骨架,妇女则用黄纸裁剪出宽五六公分的“牛毛”细条,用白布缝成“牛皮”,用银箔糊成长“牛角”,再用彩纸剪出牛鞍等部件和灯笼等装饰品。扎制材料包括竹竿、棉槐条、蒲苇、竹劈等,再用铁丝衔接绑定。在牛脖子下面,通过一根约10厘米粗的竹竿,支撑起高昂的牛头。大牛体型高大,村民在扎制牛头、牛脖子部位时,需要站在木梯高架上,妇女则帮着传递各种材料、用具等。在大牛腿部和牛身的衔接处,需用大量蒲苇秆来撑架,勾勒出大牛的饱满体态。大牛骨架扎好,还需外裹多层白布,再贴上“牛毛”。“牛毛”用双层黄纸剪制,用白面浆糊密密地黏在报纸上晾干,尽量重合不留缝隙,糊在牛身上,颇是费时。“牛角”的部位很是关键,主干部分用柔韧的细竹竿扎制而成;“牛角尖”则用质地较软的苇秆,弯成一定弧度,造型俏皮,以增强整个“牛角”的美感。大年初六一早,村民便开始组装“大牛”,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三才告结束。全部扎制完后,村民们多会前去观看,尤其会注意自己所负责扎制的大牛部件。譬如负责扎制大牛装饰品的张延芳,在扎好的大牛前跟笔者详细介绍她扎制的部件如灯笼、牛鞍等,以及一些剪制技巧,并让笔者进行评价,看一看是否美观。大牛的每个部件,都是整个“烧大牛”仪式活动所不可或缺的。村民在村落仪式中的理所当然的“在场”,其实表征着他们在村落日常生活中强烈的存在感。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大牛扎制是丛、吕家族操持的事务,但扎制过程中也时有跨越边界之举。2013年正月十二下午,笔者由远东庄步行前往东永安村考察大牛扎制情形,半路上遇见东永安村村民齐彭涛,他非常热情地邀请笔者上车一同前往。笔者揣想,他大概是借送笔者的机会正好“名正言顺”地观看丛、吕二家扎大牛的场面。果然,到了孙膑庙外,他将车直接停到扎大牛现场,一手揣兜,远远地观望忙碌而热闹的人群。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男人,开玩笑式地“踹”了他一脚,并“质问”他:“这是俺们的事儿,你来干什么?”他只是不停地呵呵笑。显然,两人关系很好,看似开玩笑的嬉闹,却反映出村民的家族边界观念。这一细节显示出,齐氏家族是无法进入“烧大牛”的团体边界之内的,就像丛、吕家族也难以进入“烧大马”的内部圈层一样。

正月十三下午大牛扎制完毕后,村民还要去孙膑庙内祭祀,告诉孙老爷“圣物”已扎制好。这项祭祀活动一般由10多位妇女操持,供品由各家各户拼凑,主要有猪头、鸡、鱼、炒菜、水果点心、糖块、馒头、酒等。供桌摆在庙内的孙膑殿前,由两位年长的妇女领头,手持高香,合念《敬拜孙老爷》:“孙膑老爷真英明,保国爱民兵法通。文化遗产大宣传,国泰民安太平年”“孙膑老爷坐了殿,保佑山东太平年;国又泰民又安,庆祝庙会大联欢”。念叨完后将香插入香炉内,最后所有村民一起跪拜。

至正月十三这天,整个大牛便扎制好了,停放在庙宇办公室前的空地上,与它相对的是一个华丽的舞台,便是村民自办晚会之地。2016年,舞台搭建共花费6000多元,资金由庙委会出,该舞台用完后可以拆卸,一块一块放到屋里储存,来年再继续使用。舞台是在孙膑庙前临时搭建的,表演者和观众大都是本村人。晚会节目很多,包括小品相声歌舞、杂技表演等,热闹非常。晚会主办单位为孙膑庙委会,承办单位是本村的阿辉庆典公司。晚会舞台背景由几幅画像合成:孙膑画像(居中)、菩萨坐像(左右各一),最下是黄色独角大牛。开场由本村锣鼓队表演,其后是庙委会会首吕世敬致辞,他拿着事先写好的稿纸上台,念道:“各位来宾、朋友们、全村父老乡亲们,大家晚上好!我代表孙老爷庙委会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全家幸福安康、大吉大利,风调雨顺,猴年发大财。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晚会开始!”[7]

正月十四凌晨时分,村民开始拥挤着进入孙膑庙烧香祭拜,燃放鞭炮,邻近村民也结伴前来烧香。村民说,这天晚上几乎不睡。[8]另外,商贩们也会在这天傍晚前来该村占好位置摆摊。可以说,庙会期间比年节还要隆重,正月十三晚会则是庙会高潮前的铺垫。晚会期间,常听到拥挤的人们相互问候“过年好”,俨然一派过年的气象

正月十四早晨8点钟左右,东永安村的锣鼓队便开始在大牛前面卖力地敲打着锣鼓,秧歌队的村民也开始排练。接着孙膑庙前一阵鞭炮响过后,大牛就“起驾”了,整个大牛需要三四十位青壮年来抬。村民常将大牛巡游称为“逛大牛”[9],显然这就是迎神赛会中常见的神灵巡游仪式。大牛游行有着固定的路线,首先从村西孙膑庙前出发,沿着村西南丛、吕家族居住区域的街道向南,再沿村委东侧南北街道行进,至十字路口西拐,最后停在孙膑庙西侧空场地。(见下图)显而易见,“游大牛”仪式活动是围绕丛、吕家族聚居区域进行的,而非整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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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 东永安村大牛、大马巡游路线示意图[10]

可以看出,巡游区域有着明显的边界,村民因此还曾有“牛区”“马区”的戏称:“俺这边庙宇是丛、吕家的庙,不上齐家那边去。他们那大马是原地不动的,也不逛街。俺们这是牛区,他们那边是马区。”[11]在村民强调巡游边界的同时,衍生出一种居住区域的形象对比。当仪式绕着边界内巡游时不只是给自己的呈现,也是给边界以外的群体的彰显。

大牛巡游的路程虽然只有1公里,但是需要花近2个小时才能完成。巡游队伍的最前面是鞭炮队,紧跟着的是锣鼓队、秧歌队、高跷队和旱船队,然后是几十名青壮年组成的抬牛队伍,最后则是跟随巡游的众多村民以及外来游客,整个巡游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每当遇有店铺、地摊,都会自发燃放鞭炮贺年,讨个吉利。金黄色的大牛在村中慢慢穿行,格外显眼,给人一种视觉的冲击力。到了正月十四上午10点,游大牛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庙西的空场地,将牛头朝南安放好,人们面向大牛摆好预先准备的供品,陆陆续续给孙膑老爷烧香、磕头。同时,庙前扭秧歌、踩高跷、打腰鼓、划旱船等文艺活动,也开始井然有序地上演。

在这一带,一村举行庙会,其他村落的文艺队一般会前来助演,庙会负责人则会给予他们一些交通费。近几年庙会的文艺表演队伍,除了本村的文艺队外,前来表演助兴的还有北兴福村舞龙队、东侯富庄秧歌队、远东庄秧歌队、油坊村腰鼓队、西永安村秧歌队等。2014年庙会期间共有34场表演,每场费用200元,为此庙委会共花费6800元。2015年庙会表演队伍大部分来自西永安村、远东庄、东侯富庄、徐林庄、渔埠、博乐埠、裴庄、李家埠、流河等村落,共15场,花费3000元。前来东永安村表演的文艺队,需在正月十三以前与庙委会联系好,以便安排表演顺序。每年前来报名演出的文艺队非常多,很多还会排不上号。不过即便无法安排演出,他们也会前来,随便找一空地支开摊子,便开始敲锣打鼓,甚是起劲,吸引了很多村民观看。在整个献祭表演的过程中,观看者有数万人,肃穆的庙宇、威武的大牛和欢闹的人群,共同构成了年节特有的村落公共空间。

与文艺表演同时进行的,还有“摸大牛”习俗活动。摸大牛,是人们喜爱的一项仪式活动,当威武的大牛在村间小路中慢悠悠地“行走”时,有些活跃的村民便踊跃上前摸一把,尤其是伴随着各项祭拜活动,人们多会去庙西空地争相摸牛。据村民回忆,以前扎制小黑牛时也会摸牛,刚出生的小儿都要被抱出来摸牛鞍。人们常说:“摸摸老牛腚,到老没有病。摸摸老牛头,吃穿不用愁。摸摸牛角不生豆,摸摸牛鞍不生瘢。”以前,村民多用金箔纸剪一只独角小纸牛,贴在大门上,再在旁边用红纸写道:“西边来了大黄牛,摇头摆尾向东游。一游游到十字街,不吃粮草吃病灾。大灾小灾吃个净,全家老少不生病。”显然,独角神牛已被赋予禳灾祛邪的功能。这一带村民普遍将独角牛视为孙膑的坐骑,认为它与普通的牛不同,有着非凡的神力。这项摸大牛的活动实际上是元宵节“散百病”的形式之一。其与目前依然较为普遍的元宵“烤火”“烤香”习俗有着相似寓意。抚摸一种“圣物”以祛百病,这种形式在潍北一带很常见。如晚清潍县文人郭麐曾作竹枝词描绘:“新正节始过元宵,结队城头跑老猫。为乞一年无百病,艾香争把石人烧。”并注曰:“正月十六日,妇女进香东北城上真武祠,先于暗中摩弄一木虎,曰‘老猫’,谓一年不生疾病。又于庭前以艾灸左右两石人,曰‘石老’‘石婆’,谓一年不生疮疖。总谓之‘跑老猫’。”[12]有时候村民并不仅仅满足于摸牛,还希望能抢到几根牛毛,尤其是牛尾巴等部位。每当大牛在村西空场地停放好时,村民都上去抢牛毛。为了防止拽断牛尾巴,庙委会不得不派一位村民专门用竹竿挑起牛尾。不过在众多村民的央求下,负责看管的小伙子也会故意拉低牛尾,于是人们蜂拥而上,欢笑声不断,瞬间成了一个游戏。

邻近中午11—12点,轰轰烈烈的“烧大牛”开始了,村民又称这项活动为“发牛”。“发牛”前,几位“善人”跪在大牛前,虔诚地唱着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时辰一到,村民就将大牛抬到早已准备好的香纸堆上,口念孙膑名号,嘱老牛且莫“惊驾”,最后高喊一声“发”。——霎时间火光冲天,大牛被付之一炬。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仪式内容并非固定不变,诸多仪式细节如仪式时间也可以有变化。譬如2014年庙会还未到焚烧时间,大牛的头就意外被鞭炮点燃,人们便仓促地将大牛架到香纸堆上烧掉了。这使得很多人未观赏到壮观的焚烧仪式,留有些许遗憾。也有一些常来庙会的人认为仪式应该更有秩序些,在烧牛前,“庙头”应当领着“善人”一起叩拜,拜完后,再安排点火。无论具体细节如何操持,人们依然对焚烧精致的大牛赞赏有加。

每年祭大牛时,在“大牛”腹下时常出现扎制技艺较为粗糙的小牛,这是还愿的村民所扎制的。每当生活中遇到事情,很多人都会求告孙老爷,所许愿望实现后,村民定会前来还愿。还愿的形式有多种,最常见的是扎小牛和送旗帜。旗帜上面写有村民的谢言和题字,庙委会一般会在正月十四这天将其插在庙宇周围。扎好的小牛一般去庙内孙膑像前烧掉,也有在正月十四庙会这天附在大牛身下一起烧掉的。虽有大牛占据风头,但是村民每年也会品评还愿的人所扎的小牛形态,即便为“小牛”,也必须“有个样法儿”。如2012年庙会举办期间,共有两位村民还愿扎制小牛。一位是吕氏人家,一位是丛氏人家。其中吕姓人家是因其家中老父身体不好,祈求孙膑保佑,后扎制小牛谢神,于正月十三晚上在孙膑像前烧掉了。另一位丛姓村民将扎制好的小牛在正月十四庙会时与大牛一起焚烧。据村民讲,扎制小牛是许愿实现后谢神、表达心意的一种形式,平时为孙老爷扎小牛还愿的人也很多,并且单户村民也不可能扎制出庙会中体型较大的牛,因此小牛虽然形貌、技艺都无法与大牛相比,但在情感表达方面有着同样的意义。[13]总体来说,小牛在正月十四庙会的亮相,也是向众人昭示着孙膑神灵的灵验性。在农耕社会,牛对于人们的生活生产有着重要的作用,其所诞生的小牛犊还可以卖点钱补贴家用。农家生小牛犊是一件喜事,一笔财富。与牛相关的词语常带有褒义,如“老黄牛”“孺子牛”“牛刀小试”等。在村落生活中,伦理道德价值在人们的心目中占有重要地位,“小牛跪乳”为人们诠释了伦理含义,“大牛”生下的“小牛”会给人一种相关的联想,是一种伦理价值的彰显。

令人不解的是,辛辛苦苦扎制的“圣物”缘何被付之一炬?实际上,这其中寓含着乡民的一套宇宙解释观念。牛,固然是被村民附会为孙膑之神奇坐骑,但亦是村民在仪式中延续其农耕情结的载体。牛,既被仪式所选中,不大不足以显其“神圣”,不烧不能够实现“意义”。作为仪式最后环节的“烧大牛”活动,恰恰是整个仪式价值得以圆满实现的标志。大牛被焚烧的时刻,观看人群开始沸腾,在日常生活中郁积的种种不快似乎也随之消逝。焚烧“圣物”有着一套叙事逻辑,即“圣物”充当着媒介,只有烧掉后神灵才能知晓村民的意愿。正如村民所言:“不烧的话,孙老爷咋骑牛上天?烧了,他才能骑着青牛上天。”[14]“扎了就得烧了它,意思就跟老了人(去世)烧纸一个样。”[15]虽然村民精心扎制一月有余的大牛被付之一炬,似觉可惜,但在这一仪式过程中所衍生的“神圣感”可以绵延良久。

庙会时,还有很多来自外地的游客结伴前来烧香祭拜。2015年来自昌邑柳疃镇后官村的赶会人员约50位,来到孙膑庙内烧香祭拜。领头的为中年男性,其余多是中老年妇女,并焚烧带来的孙膑庙祈愿文疏。

每年正月十四庙会时,本村村民都会请相对专业的人员负责录像,费用大约为1000元,最后免费发给参与大牛扎制与捐款较多的村民。那些外来赶会的人,自然无法得到这些寓意吉祥的庙会纪念品,不过他们却可以购买现场拍摄的大牛照片,售卖大牛照片的小摊摊主是一位来自平度的村民,他每年都会来给大牛拍照,拍完以后再卖给赶庙会的人,每张照片10元钱。外村村民多会购买并带回家,贴在自家的墙壁上,似乎也沾了点福气。

近些年孙膑庙会影响逐渐增大,前来赶庙会的人们越来越多。2015年正月十四庙会人数有近3万,其中主要有游客、摄影爱好者、媒体人员、学者等,还有不少旅行团、驴友团出现,甚至还有从青岛开车过来的。可以说,每年定期举行的“烧大牛”仪式,会吸引众多外地的参与者,他们的到来已成常态,并逐渐成为当下仪式活动的一部分,村民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参与,并且已成为村落与外部世界沟通交流的一种重要途径。村民丛延俊说道:“俺们从腊月初八就开始扎,一直到正月十四,精神劲儿很大,都盼着你们到来。”[16]村民言语中透露出一种亲切感,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他们在村里度过,难得春节期间可以与较多的外来者相见。2015年《中国节日影像志》项目课题组进入村落拍摄“烧大牛”仪式,在村内引起不小的动静,村民们对之充满了好奇。每年昌邑电视台、报纸等媒体多会进行采访,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这一仪式活动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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