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第一卷出版的当年,即一八六七年,恩格斯为《莱茵报》写了一篇书评,表示:“无论少数社会民主党议员之间有多大的分歧,我们还是可以肯定地说:这个政党的一切党团,都将欢迎这部书,把它看做自己理论的圣经,看做一个武库,他们将从这个武库中取得自己的最重要的论据。”[18]事实上在第二年第一国际的一次会议中,就按照恩格斯提议的精神,《资本论》被定为理论与行动准则的圣经。恩格斯就在一八八六年的英文本的序中,讲到《资本论》流行的情况:“在大陆方面,《资本论》经常被称为‘工人阶级的圣经’。本书所得的结论,一天多似一天的,成了工人阶级伟大运动的基本原理;这不仅在德国和瑞士是这样,并且在法国,荷兰,比利时,美国,甚至在意大利和西班牙也是这样;随便在什么地方,工人阶级都一天多似一天的,承认这些结论是他们的状况和愿望的最适切的表现。这是每一个熟习工人运动的人都不会否认的。在英国,马克思的理论,此刻也在社会主义运动中发生着有力的影响;这种运动在‘有教养的人’的队伍中传布,也不亚于在工人阶级的队伍中。”[19]
《资本论》在工人阶级中,乃至在“有教养的人”的队伍中流传起来,当然要引起资产阶级的恐惧与仇视。工人阶级承认《资本论》是他们状况和愿望的最适切的表现。他们的状况是什么呢?是被剥削、被侮辱与被损害;他们的愿望是什么呢?是要推翻这个剥削他们、侮辱他们、损害他们的资本主义制度。但这个结论,却是资产阶级所不能承认、不敢承认的。他们对于他们所统治的社会,是非常满意的。他们认为,不但他们满意,受他们剥削凌辱的无产阶级,也应当满意。马克思曾以辛辣的讥讽的口吻就劳动力买卖的关系,来描述他们的自我满足和自欺欺人的看法。“劳动力的买卖是在流通领域或商品交换领域的范围内进行。这个领域,实际是天赋人权的真正乐园。在那里行使统治的,是自由、平等、所有权和边沁。自由!因为一种商品例如劳动力的买者和卖者,都只由他们的自由意志决定。他们是以自由人,权利平等的人的资格订结契约的。契约是最后结果,他们的意志就在那里取得共同的法律表现。平等!因为他们彼此都只以商品所有者的资格发生关系,以等价物交换等价物。所有权!因为他们各人都只处分自己所有的东西。边沁!因为双方都只顾自己的利益。使他们联系起来并且发生关系的唯一力量,是他们的私人利益,他们的特殊利益,他们的私利。并且,正好因为每一个人都只顾自己,每一个人都不顾别人,所以一切人都由事物的预定调和,或在万能的神的保佑下,只做那种相互有益,共同有用或全体有利的事情。”[20]
这段话,是表明资产阶级向封建领主贵族阶级发动斗争的时候提出的号召。在封建领主贵族的统治未被推翻以前,资产阶级把无产阶级,在过渡期间所受到的折磨和祸害的责任,全都推到封建势力者的身上,并还以此为借口,要无产阶级及社会其他的阶层,追随在他们之后,共同努力打倒共同的敌人。正是在这个期间,资产阶级经济学者,还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分析客观经济现象,强调生产性的劳动,主张劳动价值学说,如亚当·斯密那样的古典经济学者,甚至还讲一讲无产阶级在与资产阶级打交道,讲买卖的场合,是处在不利的地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可是等到贵族领主的权力被推翻了,贫困、失业、不平等的现象依然存在,依然在对所谓自由、平等、自利利他、阶级调和与阶级合作以极大的讽刺的时候,无产阶级及其他受折磨的社会阶层的愤慨,就再也不能向其他什么阶级转嫁发泄了,结果临到十九世纪初期以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正面冲突就白热化了。
各种攻击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主义流派,特别是空想社会主义派,就是在这个时期产生的。就从这个时期起,资产阶级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维护他们的剥削制度,对于任何可以利用来反对他的言论,都采取打击钳制的方法。就是对于他们自己的古典经济学也是如此。马克思对于他们当时对待科学真理的做法,讲了一段大家熟知的名言:“法英二国的资产阶级,都已经夺得了政权。从此以往,无论从实际方面说,还是从理论方面说,阶级斗争都愈益采取公开的和威胁的形式。资产阶级经济科学的丧钟敲起来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这个理论还是那个理论合于真理,而是它于资本有益还是有害,便利还是不便利,违背警章还是不违背警章。不为私利的研究没有了,作为代替的是领取津贴的论难攻击;公正无私的科学研究没有了,作为代替的是辩护论者的歪心恶意。”[21](www.xing528.com)
马克思讲这段话是在一八七三年。这时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运动,已因国际把《资本论》作为指导原理,已因它与马克思主义更密切的结合,而更加蓬勃发展起来,给予资产阶级统治更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资产阶级会怎样看待《资本论》这部无产阶级的圣经呢?那是不言而喻的。正是在十九世纪的最后几十年中,各种反马克思主义、反《资本论》的论著,在西方各国轰开了。德国、奥国、法国、英国乃至美国的经济学界,都不约而同地在反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提出他们自己这样或那样的经济理论。他们的理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连篇累牍的唯心主义的伪造。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对于同一社会经济事实,只有一种说法是真实的,或者说只有一个真理。他们的阶级利益,既不容许他们讲真话,结果留给他们的只是一条反对揭露真实的反科学的道路。他们所处的地位,使他们非常忌讳阶级、阶级斗争一类的名词术语,甚至早先讲得很自然的阶级合作,现在也感到不合适了,因为这毕竟承认了不同阶级关系的存在。目前在美帝国主义那里,不是有人在宣扬没有阶级的人人皆为资本家的社会吗?怕说阶级的结果,必然会使那些头脑里、骨髓里渗透了资本主义精神的人,连谈到资本主义,有时也感到难于启齿。如果他们也以科学的政治经济学的态度,突出地研究资本的关系,研究阶级的关系,那么,他们能够在这些方面做什么呢?他们能够打他们的雇主的耳光,去发现无产阶级贫困化的根据吗?不能。能在高利润与低工资之间找出合理的联系吗?不能。马克思早就预示了他们可能走的道路:“经济学越是临近它的末日,越是陷入深处,并当作一个反对的体系来发展,在它面前,它自身的庸俗要素就越是独立出现。……经济学越是陷入深处,它就不仅越是表现为它的反对物,并且在它面前,它的反对物,还会在社会经济生活的现实对立性益益趋于发展时,益益表现出来。同时,庸俗经济学也就越是成为辩护的,并依照强蛮的方法,把包含着这种对立性的思想,支吾开去了。”[22]
这种把现实矛盾冲突说成是阶级协调、融和的做法,连资产阶级也感到只能制造出笑料,完全不能解决问题,他们是有理由不满意这些雇佣经济学家所做的工作的。《资本论》反不动,一味造谣撒谎行不通,该怎么办呢?资产阶级早就认为有另行雇佣新手的必要了。他们终于搜罗到了各种各色的待价而沽的知识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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