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关于“社会主义能够在一国数国首先胜利”的思想,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包含在世界革命的整个战略设想中的。
列宁作为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者,不仅研究和领导俄国革命,而且始终关注着世界革命的进程,坚持把一国革命与世界革命结合起来,并且在指导世界革命的过程中创立了世界革命的理论。
迄今我们在有关论著中,还很少见到对列宁世界革命理论的系统研究,这应该说是一个缺憾。所以在本节中,我们试着对列宁的这一理论作一初步的探讨。
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在本质上是一种世界性的革命运动,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在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年代里,资产阶级的世界革命尚未结束,无产阶级世界革命还未展开。但到列宁时代,无产阶级的世界革命已成为直接实践问题。所以列宁活动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紧密关注和追踪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实际进程,对其发展形势不断地作出分析、判断和预测。列宁的这一活动及思想脉络,大致可分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1905年革命爆发至1913年。
1905年的俄国革命,结束了欧洲30多年的相对和平发展时期,拉开了帝国主义时代世界革命的序幕。列宁考察俄国民主革命与无产阶级世界革命之间的相互关系,指出了这次革命所具有的世界意义。他认为1905年的俄国革命是“欧洲社会主义变革的序幕”[25],是全世界反对资本暴政,实现社会主义的信号。
他分析了几个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形势,认为这些国家的工人群众正在团结起来,组成革命的大军。他设想,如果俄国革命能够取得胜利,那么“革命的火焰将燃遍欧洲”,“并且可能开辟西欧社会主义革命的纪元”[26]。而欧洲革命高潮又会反过来影响俄国,帮助俄国的无产阶级实现社会主义革命。
与此同时,列宁还热烈赞扬了20世纪初亚洲各国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充分评价了亚洲觉醒的伟大历史意义。他认为:“亚洲的觉醒和欧洲先进无产阶级夺取政权斗争的开始,标志着20世纪初所开创的全世界历史的一个新阶段。”[27]标志着“无产阶级的国际斗争已经走上了一个新的、比从前高得无可比拟的阶段”[28]。列宁还详细研究了民族和殖民地问题,强调了国际主义和各民族团结一致等思想。
1914年世界大战的爆发,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机,促成了帝国主义时代第一次世界革命浪潮的到来。面对实践所提出的战争、和平与革命等一系列紧迫问题,列宁以帝国主义问题为核心研究世界革命的战略和策略,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等著作中,阐明了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时代背景和经济政治基础,论证了帝国主义矛盾引起帝国主义战争,造成经济社会危机,进而导致世界革命的逻辑过程,宣告:资本主义正处于崩溃的前夜,已经成熟到要让位给社会主义的地步。帝国主义已经成了无产阶级社会革命的前夜。
在形势上,他已经把世界革命看成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明确宣告“欧洲孕育着革命”,告诫各国无产阶级不要为欧洲目前的死气沉沉的寂静所欺骗。基于这一估计,他多次在书信和演讲中高呼,“正在开始的无产阶级革命万岁!”“已经开始的世界革命万岁!”
他通过对帝国主义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规律的分析,提出了“社会主义能够在一国或数国首先胜利”的思想,并进而论述了一国革命与世界革命的关系。(www.xing528.com)
1917年二月革命胜利后,列宁确信,“这将是在全世界‘突破战线’——突破资本利益的战线的开始”[29]。他认为,俄国革命仅仅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它决不会局限于俄国一个国家。整个欧洲都将走上一条由战争发展为革命的道路。“不容怀疑,我们正站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前阶。”[30]
在策略方针上,大战一爆发,列宁就提出了“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使本国政府在帝国主义战争中失败”两个著名的口号。
列宁在这一时期基本成形的世界革命理论,不仅指导了俄国革命的胜利,而且对其他国家革命也产生了影响。
第三个阶段,1918年至1920年底的国内战争时期。
十月革命的胜利,开辟了世界革命的新纪元。紧随其后,欧洲各国掀起了强大的革命风暴,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掀起了民族解放斗争的高潮。它们互相配合、互相影响,构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无产阶级世界革命浪潮。
列宁为当时一度大好的革命形势所鼓舞,努力将其世界革命的理论付诸实施,并着重思考和制订世界革命的战略策略方针。他提出了团结工人阶级和劳动群众,为推翻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统治,确立世界范围的无产阶级专政,建立世界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彻底消灭阶级,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而斗争的战略任务;建立了旨在推进世界革命的“全世界共产党”——共产国际;要求各国无产阶级采取进攻战略,把立即推翻资产阶级、建立一国无产阶级专政作为自己的直接任务;要求各国共产主义者与社会民主党彻底决裂;等等。
他继续把俄国革命的命运与世界革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强调一国革命与世界革命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俄国革命如果没有世界革命的支持,就不能取得胜利。
但这时列宁对世界革命的形势是过于乐观的。在1918至1920年间,他多次说过:“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近世界革命。”[31]“革命不是一天比一天,而是一小时比一小时接近了。”[32]世界革命的胜利已近在咫尺,为期不远。他向出席一个会议的代表们预言,他们都能活着看到共产主义在全世界的胜利[33]。甚至说:“战胜全世界资本家的日子离我们只有几个月了。”[34]
这种过于乐观的估计,使他所制订的某些战略策略不可避免地脱离了实际,并对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的活动产生了一些消极影响。
第四个阶段,1920年底至1923年。
1920年秋,革命形势走向低落。列宁随之改变了自己对形势的判断,修正了自己的某些理论,将直接进攻的策略转变为退却和积蓄力量的策略。同时,他回顾和反思关于世界革命的理论,把注意力进一步转向东方落后国家,将占世界人口绝大多数的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提高到决定世界革命前途的战略高度,并深入探讨在相对落后的国家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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