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帝国主义的现实意义

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书，写成于1916年，这也就是说，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从创立到今天，已经100多个年头了。

100多年来，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发生了重大影响。全世界马克思主义者和共产党人，以帝国主义理论为指导，分析认识帝国主义的本质，探究剖析帝国主义从产生到衰亡的运动规律，在此基础上，制订新的时代无产阶级革命的方针路线和战略策略，极大地推动了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和反帝反殖的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掌握，变成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事实证明，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是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反对帝国主义的锐利武器。

100多年来，世界形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方面，列宁关于帝国主义是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前夜的预言得到部分证实。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开创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以及其他一系列社会主义国家的出现，改变了世界力量的对比，形成了新的世界战略格局，帝国主义殖民体系土崩瓦解。

另一方面，帝国主义无论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方面，还是在上层建筑方面，都发生了极其深刻的变化。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简称二战）结束以来，随着新技术革命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出现一些新的特点。一般认为垄断资本主义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即由一般垄断资本主义转变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在限制私人资本垄断的同时，又凭借大量国家资本和社会资本直接参加社会再生产过程，对社会经济生活进行干预，利用国家预算、借贷、税收、财政补贴等手段对经济活动过程进行全面调节。这到底是资本的社会化还是国家的垄断行为？值得探究。在国内生产和经营规模不断扩大的基础上，跨国公司迅速发展。与此同时，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结构、阶级结构、分配方式等也发生了许多新的变化。

面对这些情况，如何看待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成了一个具有现实性的重大问题。帝国主义理论有没有过时？还有没有现实意义？不同的人往往作出不同的回答，西方很多学者对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提出了形形色色的质疑和挑战，认为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已经过时了”“列宁的理论已经不适用于现代了”“需要建立一个新的与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不同的理论体系”等等。

尽管当代资本主义出现了不少新特点，非常需要我们深入研究，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基本精神仍然具有宝贵的价值。它对于我们今天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的本质，对于我们正确地认识和处理国际政治事务，对于我们既坚持改革开放的方针又与帝国主义敌对势力斗争，仍然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第一，资本主义的发展并没有脱离列宁所揭示的演化规律的行程。

列宁指出，垄断是帝国主义最深厚的经济基础；生产集中引起垄断，是资本主义发展现阶段的和基本的规律。二战后几十年来，资本主义尽管有多种多样的变化，但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一行程发展的。生产进一步集中，跨国公司迅速发展，资本输出规模进一步扩大。一方面，私人垄断发展为极少数财团控制全国大部分生产；另一方面，私人垄断资本向国家垄断资本过渡。国家垄断资本使资本主义表现出新的特点，但并没有超出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经济实质的分析和概括。

第二，资本主义的发展并没有跳出列宁所揭示的基本矛盾。

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加强国家对经济生活的干预调节，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围内缓和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但在总的发展趋势上和更高的层次上却使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进一步深化。战后西方国家经济发展趋势和停滞趋势并存的局面，就是这种基本矛盾的反映。

同样，由基本矛盾决定的其他一系列矛盾，如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的矛盾等，仍然存在。帝国主义同殖民地半殖地国家的矛盾，随着殖民体系的崩溃而改变了形式，目前主要表现为发达国家与落后国家之间的矛盾。

第三，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许多论断仍然符合当代资本主义的实际。

当代资本主义与传统资本主义一样，也是建立在生产资料资本主义占有制基础上的制度，生产的目的和动机都是为了追逐剩余价值。因此，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各种规律仍然存在和起着作用。列宁关于垄断的实质、垄断利润及其来源、垄断价格、资本输出、停滞与发展趋势并存、腐朽性与反动性表现、资本主义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规律等一系列论断，都仍然基本符合当代现实，仍然有助于加深我们对于当代资本主义本质的认识。

当然，列宁生活的时间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他只能根据当时资本主义发展的状况，对帝国主义进行分析研究和剖析。生活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列宁的某些论断已经不能简单地套用于今天的实际，有的已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或不准确的。对此并不需要大惊小怪。

列宁早就指出：马克思的全部理论，就是运用最彻底、最完整、最周密、内容最丰富的发展论去考察现代资本主义。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当然也需要和必将在时代的生活与实践活动中向前发展。我们的任务并不是抓住某些论断争论不休，而是要领会这一理论的精髓和实质，用以指导我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并指导我们的实践。所以，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理论，仍然是我们研究现代帝国主义，即现代各种资本主义现象和本质的理论基础。

对于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新特点，当然需要继续研究，有的还应该重新认识。

比如，在当代世界，市场经济的发展已经超越了传统的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分野，特别是中国成功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充分证明了市场和计划都是一种方式，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市场经济的一些重要现象和重要规律，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条件下都会出现和发挥作用。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全球化趋势突飞猛进，跨国公司已经成为现代生产力的重要组织形式。建设跨国公司，将“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也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然选择。商品输出、资本输出、跨国贸易已经是正常的市场经济行为。所以，在当代，我们依然要坚决反对那些带有霸凌、掠夺性质的错误行为，但不能简单地将所有的跨国公司、商品输出、资本输出、世界贸易都当作帝国主义加以认定、否定和反对。

又如，在当代世界，反对垄断已经是国际社会的共识。西方发达国家早已制定了反垄断法，坚决反对形形色色的垄断行为。一旦发现有垄断行为，查办和处罚的措施是非常严厉的。中国也已经明确反对各种垄断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怎样界定垄断？怎样界定当代经济生活中哪些属于垄断、哪些不属于垄断？这些问题显然需要做出新的研究和回答。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已经有了跨国公司，很多跨国公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跨国公司也受到反垄断法的限制。所以，能不能把跨国公司与垄断划等号，进而把跨国公司与帝国主义划等号，也需要研究。

即使对帝国主义的定义，也需要根据当代实际加以检验和进一步探讨。例如，我们说，帝国主义的本质在于垄断，帝国主义就是垄断的资本主义。但能不能反过来说，凡是垄断资本主义就是帝国主义呢？从当代现实看，真正能称为帝国主义的国家只是少数。相反，世界上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都明确反对垄断，能不能仍将它们当作帝国主义呢？即使仍然认为它们是垄断资本主义，它们是不是也都是帝国主义呢？所以，帝国主义的定义有没有可能再来一个“否定之否定”，即重新定义为一种以霸凌形式表现的外交政策呢？这种定义依然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但并非只要有跨国公司就是帝国主义，只要有资本输出就是帝国主义。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还要看有没有动辄实行军事干预之类行为的那种霸凌和霸权主义政策。

【注释】

[1]《列宁全集》第1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15页。

[2]《列宁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232页。

[3]《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01页。

[4]《列宁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80页。

[5]《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01页。

[6]《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362页。

[7]同上书，第401页。

[8]同上书，第401页。

[9]《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01页。

[10]同上。

[11]《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395页。

[12]同上书，第402页。

[13]同上书，第400页。

[14]同上书，第333页。

[15]《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01页。

[16]同上。(www.xing528.com)

[17]《考茨基言论》，三联书店，1966，第227页。

[18]同上书，第164页。

[19]《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第179页。

[20]《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33页。

[21]《列宁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133页。

[22]同上书，第70页。

[23]《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36页。

[24]《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37页。

[25]同上书，第401页。

[26]同上书，第438页。

[27]同上书，第435-436页。

[28]《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34页。

[29]《列宁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71页。

[30]《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01页。

[31]《列宁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71页。

[32]《列宁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79页。

[33]《列宁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327页。

[34]同上书，第330页。

[35]《列宁全集》第28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69页。

[36]《列宁全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2013，第222页。

[37]《列宁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页。

[38]《列宁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232页。

[39]同上书，第233页。

[40]《列宁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142-143页。

[41]同上书，第143页。

[42]同上书，第144页。

[43]同上书，第144页。

[44]《列宁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12页。

[45]同上书，第24页。

[46]同上书，第36页。

[47]同上书，第43页。

[48]同上书，第164页。

[49]《列宁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242页。

[50]《列宁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166页。

[51]《列宁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465页。

[52]《列宁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2017，第2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