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中的粉丝：大众文化产业研究结果

社会学是从社会整体出发，通过社会关系和社会行为来研究社会的结构、功能、发生、发展规律的综合性学科，是一门研究社会事实多重范式的学科。人作为个体出生后，就开始社会化的进程，通过社会交互作用，学习社会文化，参与适应社会生活逐渐成长为社会人，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形成各类群体，例如家庭、学校以及朋友。个体的人以相同的条件所形成的群体分散在社会中，又丰富壮大了社会。粉丝，也可以称之为迷（fans），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这一群体是“‘固定的、有规律的、情绪性的投入一个流行故事或文本’。文本来自书本、电视剧、电影或音乐的形式，或者是体育或流行符号皆可”^[1]。“粉丝”作为社会群体，其产生和发展过程其实是社会中的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通过信息的传播而发生的社会交往活动，是一种社会互动。^[2]粉丝群体在这可以由“粉都”（fandom）来表示，在费斯克的研究中，粉都是工业社会中的通俗文化的一个普遍特征。既然是通俗文化，那么就有区别于官方的主流文化，是社会中的亚文化。

1．粉丝的社会位属

在社会中主流文化、大众文化从属区分是如何划分的呢？粉都又将在社会中占何种地位？社会研究中一般都将对象与经济资本联系起来，社会的建构无法脱离经济基础而凭空存在。同样，文化无法摆脱经济。在对布迪厄（Bourdieu）学术思想的研究中，发现了他的划分方法。布迪厄（1984）详细分析了社会空间中的文化趣味是如何准确地与一定经济地位相匹配。^[3]他运用了二维坐标法，将社会想象成一个二维图，横坐标为一个人所拥有的资本类型，纵坐标是一个人拥有的资本量。横坐标由西往东，文化资本逐渐减少，经济资本逐渐增多。纵坐标上，越往北资本量越多，越往南资本量越少。在这一表中，位于顶部中心地带是两种资本都很富有的人，比如建筑师、医生，位于东边及西边的是其中一种资本较多的人，学者或商人，位于底部或南端的人则属于那些两种资本都被剥夺的人士，布迪厄称其为“无产阶级”。

在这二维坐标图中，“无产阶级”的位属，表明了这一阶层的人缺乏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他们没有获得教育制度所提供的丰富的文化资源，在经济资本的拥有量中又处于弱势地位。这一阶层所拥有的文化，不具备高雅的情操、深奥的知识，是容易习得的，成本不高容易获得的。大众文化就是这一阶层所拥有的文化资本，粉丝文化作为特殊的大众文化，也就位于这一位置。

大众由于文化与经济资本的匮乏，导致他们要寻求其他方法提高自己的资本拥有量，提升自己的社会声望与自尊、自豪感。布迪厄称，粉丝是“自学成材者”的代表，他们通常以自己在对偶像崇拜的过程中所获得的知识和品位来弥补不足。比如一个学习成绩不好的人，因为缺乏文化资本而在学生群体中不会获得足够的注意力，就有可能转向对粉丝文化的获取，使他们在这一群体中能获得自尊和存在感。粉丝群体的这样定位，从一开始就带有社会偏见，很明显，粉丝并不仅仅是无家可归者或低文化素养的群体，其中不乏高收入阶层、知识青年。无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文化并不同属于一个概念，粉丝文化并不是低俗文化的代名词。有这样一句话“我迷故我在”，虽有夸张性质，但也说明迷文化是一个普遍性文化，粉丝群体是一个普遍性群体，只是更偏向于无产阶级。(www.xing528.com)

2．粉丝的社会功能

粉丝活动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行为活动，以自主的、积极的心态投入对一个文本的阅读。德赛都（Michel de Certeau，1984）将积极的阅读称为“文本盗猎者”，他认为，读者阅读仅仅只是获取那些对其有用的东西，来为自己所享用。粉丝与一般的读者的区别就在于“过度性”，粉丝就是过度的读者。像从前的盗猎者一样，粉丝是从一个文化边缘、社会上弱势的立场展开运作的。但粉丝并不仅仅只是对文本的单一的掠夺，同时还有创造。

粉丝们的创造力体现在对已有文本的延伸与再创造，已然由被动的消费者转化为了主动的文化创造者。首先，粉丝在面对某一文本时，会自然地产生联想，对其中所未展现出来的进行虚构、完整化。前段时间电视剧《花千骨》热播，结局是花千骨留有一缕魂魄后投胎转世，最终与白子画在一起了。那么对于他们转世后的游历和在一起后的景象，观众自然是丰富地联想过的。最近又有热播剧《琅琊榜》，最后一集中，梅长苏带兵出征，他到底是死是活是留有悬疑的。剧情展示给观众面前的是霓凰郡主流着泪收到梅长苏的亲笔书信，靖王拉下灵位上的红绸，露出“赤焰军林殊（即梅长苏）之位”的字样。由此，观众开始脑补，梅长苏已经死了，这些是做的隐喻，只是没将他的生死明明白白地展现而已。不愿相信的观众抱着没有死的希望，因为琅琊少阁主配制出了药丸，银幕前展现的只是表象，可能梅长苏就是借此机会隐退，只是在欺骗剧中人甚至观看者。这样做出的所有假设都是粉丝对原有文本的丰富，使其含有不同的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情感。做出这些拓展后，人们会互相交流，进一步诠释，填补文本的裂隙，扩展解释的空间。然后，部分粉丝不满足于想象交流，而将此付诸实践，对原作进行拓展或者重新创作，而且重新演绎。比如现在各种模仿秀，在模仿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解读和特色，形成新的文化形式，就像现在流行的角色扮演（cosplay）。

从社会与传播层面看，粉丝文化使这一群体成员获得对自己的全新认识，获得自我的认同以及他人的肯定，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社会成员性格情感上的缺失，社会以一种主动、信任、激情的秩序在运行。粉丝所崇拜的明星，往往为了获得更多更忠诚的粉丝，在媒体前所展示给社会大众的都是符合社会价值观的特质，比如说善良、努力、真诚。这样的一种展示，受粉丝的推崇，又让绝对信任的粉丝追随，使粉丝们将现实的孤寂抛在脑后，转向美好的幻想。这样的互相作用强化了主流文化的价值观，体现了巨大的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