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者》：唱出寻梦者美丽灵魂的歌

【简介】

戴望舒（1905—1950），男，名承，字朝安，小名海山，浙江杭州人。后曾用笔名梦鸥、梦鸥生、信芳、江思等。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翻译家等。《寻梦者》是一首唱出寻梦者美丽灵魂的歌。诗中，诗人以“寻梦者自喻”，通过“做梦—寻梦—再次入梦”的描述，唱出了诗人寻求理想、憧憬光明、历经磨难、上下求索的心路历程。诗歌运用象征手法，以“金色的贝”作为象征喻体，描摹出了寻梦者追逐理想的过程，意境丰富。

【原文】

寻梦者

梦会开出花来的，

梦会开出娇妍的花来的：

去求无价的珍宝吧。

在青色的大海里，

在青色的大海的底里，

深藏着金色的贝一枚。

你去攀九年的冰山吧，

你去航九年的旱海吧，

然后你逢到那金色的贝。

它有天上的云雨声，

它有海上的风涛声，

它会使你的心沉醉。

把它在海水里养九年，

把它在天水里养九年，

然后，它在一个暗夜里开绽了。

当你鬓发斑斑了的时候，(www.xing528.com)

当你眼睛蒙眬了的时候，

金色的贝吐出桃色的珠。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怀里，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枕边，

于是一个梦静静地升上来了。

你的梦开出花来了，

你的梦开出娇妍的花来了，

在你已衰老了的时候。

——戴望舒：《戴望舒诗全集》，现代出版社，2015，第57-58页。

【注释】

《寻梦者》写于1932年11月8日，时值诗人赴法国留学前夕。此时，诗人已从轰轰烈烈的社会活动中抽身出来，与施蛰存、穆时英、杜衡等人专门从事文艺活动，通过艺术活动表达个人情感和各种生命体验。这时，诗人陷入对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的恋爱也足有五个年头。问题在于，施绛年对诗人并没有相应热烈的回应。如诗人所写，“我的指上又有了纸捻的约指”（《梦都子》），但是施绛年向诗人提出相当苛刻的条件，要求诗人要取得大学以上文凭，并且有固定的收入。没有办法，诗人准备出国留学。在临行前，诗人写下《寻梦者》这首诗。

【作品赏析】

戴望舒的诗歌善于运用多样的意象表现手法构成诗歌独特的意境。本诗的特点之一是意象的选择贴切而自然，且有静有动，鲜活俏丽。诗人首先以梦为主体，构筑了一个静美的梦的世界。诗人把梦意象化为珠贝，并用青色、金色、桃色和花等富有美感的意象色彩进一步渲染深化了梦的绮丽美好，令人向往。与此相对，诗人又以寻梦为线索，用冰山、旱海、海水、天水、暗夜、鬓发斑斑、眼睛蒙眬、衰老等意象描绘了一幅寻贝养贝的艰难画面，令人惆怅。在梦的世界，充满了静美、绚丽，在寻梦的世界则充满了动感和艰辛，两者构成了一个动静结合的意象群，同时又以梦开花与人衰老的强烈对比加深了意境的深沉。特点之二是画面色彩鲜明、境界高远。诗人用了青色、桃色、金色、暗夜、斑斑等色彩感极强的意象加深了诗的情绪表达。青色代表着梦的澄澈高远，桃色代表着梦的美好诱人，金色则代表着梦的珍贵难得；暗夜与衰老、鬓斑、眼花等意象契合，则代表着寻梦的代价与沉重。而冰山、旱海、天水、海水、风涛、云雨等意象则共同组成了一幅博大高远的境界，预示着上下求索，不懈寻梦的艰辛与执着。此外，作者还运用了通感的表现手法，把不可捉摸的梦，用开花做一视觉上的形象的描绘，颇富新意。特点之三是象征性的意象表现。诗中的梦可以做多重的理解，既是对理想、信念、未来、光明、自由的憧憬，又是对爱情、友谊、幸福的追寻，也可视为真、善、美的化身，这种象征的表现手法扩大了诗的情绪内涵，也可以启发读者根据自己的生命体验去感悟和思索。而诗中对寻梦过程的时间之喻——九年，也非实指，而是言说时间历程的漫长。

此诗是体现戴望舒现代派诗歌主张的典型范例。它反叛了《雨巷》为代表的对外在音乐美的追求，而注重的是诗的内在情绪的律动。它也不在意诗的建筑美、绘画美，而竭力构筑诗的象征世界。如前所述，金色的贝、桃色的珠、梦之花都有象征性，象征人生理想的三个层次、三个阶段。另外，诗篇成功塑造了一个艰难跋涉、追求而又对此质疑、嘲弄的现代寻梦者形象。他的形象定位及形象所处的艰难生存环境都不乏象征色彩。正是这种象征性丰富、深化了诗篇的现代性审美内涵，但又具有鲜明的中国古典诗歌韵味。诗篇用了大量中国古典文学中的词汇和意象，如金色的贝、桃色的珠、青色的大海、九年的冰山、九年的旱海、天上的云雨声、海上的风涛声等。如此，达成中西方诗歌艺术的统一。

【朗读指导】

在诗歌的朗读中，可通过变换朗读的语速来表现诗人的情感变化。如果表现的内容是欢快的、激动的或紧张的，速度要稍快一些；表现的内容是悲痛的低沉的或抒情的，速度要稍慢一些；表现的内容是平铺直述的，速度就要力求平稳、不紧不慢。《寻梦者》全诗共八节，每节三行，在每一小节的三行中，前两行采用叠句的形式唱出，先起后承，并用重复递进的句式推出，加深了对诗的内在情绪及韵律的渲染和强化，第三句则做一升华。因此，在朗诵时，每节的第一句和第二句就应平稳、缓和，以较为舒缓的语调朗读。而第三句升华部分，语速较第一第二句应稍快。以第一节为例：“梦会开出花来的，梦会开出娇妍的花来的”，点染了梦的绮丽美好，是为下一句的情绪飞跃做铺垫，从而朗读时应缓和、平稳。而“去求无价的珍宝吧”，是诗节中的升华，从而语速应有所加快。在朗读时，应注意诗歌外在的韵律和格式贴合诗歌内在深沉迷离的情绪，传达出诗歌的意境和作者所表达的情绪。

【拓展阅读】

阅读戴望舒的《烦忧》《雨巷》《我用残损的手掌》《致萤火》等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