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学不管是在最初作为生物学的分支的发展阶段,还是在影响社会科学的发展阶段,都在关注生命发展这一主题,因为生态学的理论起点本身就是对人类生存问题即生命状态的关注,各种生态学理论都源于对生命的关怀。比如1979年美国学者尤里·布朗芬布伦纳(Bronfenbrenner U)在《人类发展生态学》(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一书中提出了著名的发展生态学理论,并倡导生命化的文化环境对人的发展的影响。此理论最初是运用于研究儿童发展的,他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环境在不断改变,人也在不断适应环境以及影响环境的过程中成长,儿童的发展受其所在环境的影响,儿童不断在环境中学习与成长,不断扩大对环境的认识,这些影响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作用,相互联系、相互制约。[46]这些不同的环境组成了同心圆,每个圆代表着不同层级的系统,尤里·布朗芬布伦纳把“文化”作为一种重要的环境,放在表征大系统的圆中,很明确地表明了文化对个体影响的广泛性和全面性;另外,“深层生态学”流派更加关注生命的本质和意义,反对人性的异化。特别是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今世界,人类生存状况得到了很大改变,但人类越来越忽视生命本身,这种本末倒置使人的生命失去了本来的意义。生态学则越来越多地倡导和启迪人们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希望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另外,生态学关注的生命不只是人的生命,还包括其他非人的自然物的生命,生态学认为非人的自然物也有生存的权利和内在价值,人类应该像爱护自身生命那样爱护自然万物的生命。比如20世纪产生的生态伦理学,它所建立的价值取向和基本原则是爱惜自然、尊重万物、平等友善地对待其他生命等。[47]总之,生态的观点,从根本上说就是生命的观点、有机的观点、自组织的观点、内在关联的观点,它把世界包括人、自然、社会都看作鲜活的生命体。而生命的重要特性就是有机性,有机性的本质就是内在的关联,“生命有机性”是生态合理性的首要原则。[48]
植根于生态学和以研究培养人为主旨的教育学的教育生态学,对生命发展的关注则是必然的议题。正如范国睿在分析教育生态学的研究对象时指出的那样:“教育生态学研究教育生态系统与各种生态环境及其构成要素之间的关系,尤其侧重于考察各种教育生态环境及其构成要素对教育生态系统和作为教育生态主体的人的影响。”[49]
(二)教育研究和实践的直接目的是促进生命发展(www.xing528.com)
教育从本质上讲就是生命的教育,教育因生命而产生,生命是教育的起点,促进生命的发展是教育之本。[50]
教育应是以生命发展为本的实践,理想的教育应该是教育行为和人的生命发展的和谐统一。但是,教育研究和实践并不是一直理所当然地以“生命发展”作为教育的逻辑基点,“教育研究”与“生命发展”并不一直交织在一起,而是在经历漫长的探索之后结合在一起。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尤其是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孔德(Comte A)的实证主义哲学的兴起,各种社会科学甚至人文科学纷纷告别思辨的哲学研究,转向实证的科学研究。19世纪下半叶,教育学科学化的呼声日益强烈,一些学者尝试把自然科学的一些研究方法应用于教育研究中,采用观察、统计和实验等方法来补充旧教育学的思辨方法,使教育学的研究更趋精密化,使其成为一门严密的、系统的科学教育学,以取代以往超经验的思辨教育学。[51]但是这种“科学教育学”中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的关系被处理成了人与物的关系,所有的关系都只能用数据来“说明”,而在教育中以及其他的人文科学中,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的关系则是人与人的关系,研究对象之间还会发生心理的交流和意义的建构,而这些是仅凭数据无法完全“说明”的。于是,德国哲学家狄尔泰(Dilthey W)发起了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抗争,重视个体生命的存在和价值,并成为“生命哲学”的奠基人,自此,一批教育学者坚持以人文科学建设教育学的路线,并将生命作为教育的根本所在和根本指向。“教育是直面生命、关怀生命的活动,教育学应该是‘为人’‘立人’‘成人’的学问,教育研究必须体验生命的存在,走向对生命的关怀。”[52]
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发的《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指出:“全面推进素质教育,要坚持面向全体学生,为学生的全面发展创造相应的条件,依法保障适龄儿童和青少年学习的基本权利,尊重学生身心发展特点和教育规律,使学生生动活泼、积极主动地得到发展。”[53]这一表述进一步揭示出素质教育的目的是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明确地把教育和人的生命发展联系起来。素质教育尊重学生的生命价值,并以此作为教育的起点,所有教育活动的开展都和学生的生命联系起来,注重少年儿童主体能动性的发展,把少年儿童的天赋和兴趣爱好作为学习的起点,注重少年儿童与学习环境的互动,注重少年儿童在学习中的情感体验和意义获得。因此,我们可以说,素质教育给我们进一步带来了新的教育生态,营造了有利于师生生命发展的环境系统。
总之,促进生命发展本就是教育研究和教育实践的本意,也是教育生态学的核心,教育生态学和教育学因“生命发展”这一核心点而得到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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