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条: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于人的本质。但是,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费尔巴哈没有对这种现实的本质进行批判,因此他不得不:
(1)撇开历史的进程,把宗教感情固定为独立的东西,并假定有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的个体。
(2)因此,本质只能被理解为“类”,理解为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自然地联系起来的普遍性。
第七条:因此,费尔巴哈没有看到,“宗教感情”本身是社会的产物,而他所分析的抽象的个人,是属于一定的社会形式的。
古希腊德尔菲神庙上有句著名的话:“认识你自己”。其实就是探讨人的本质话题。
柏拉图认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应该具有智慧的品德,军人应该具有勇敢的品德,所有的人,无论是奴隶、自由民、武士或者贵族,都应该具有节制的品德和公道的品德。
亚里士多德则说:人是二足无毛的动物。当然,这是一种生理性的外在规定,他还说,人是理性的动物,这就是精神性的规定了。
自笛卡尔、卢梭、康德到黑格尔等人以后,人的本质的探讨就基本上围绕着理性而展开。
费尔巴哈也说:“一个完善的人,必定具备思维力、意志力和心力。思维力是认识之光,意志力是品性之能量,心力是爱。理性、爱、意志力,这就是完善性,这就是最高的力,这就是作为人的人底绝对本质,就是人生存的目的”。
事实上,正是由于费尔巴哈,“人的本质”这一概念才真正定形。而“本质”这一概念,所指的就是使一个事物成为这事物的东西,根据这个东西它才像它这样存在和活动。
人是什么
但是,马克思说,费尔巴哈虽然揭露了宗教的本质,却没有对“人的本质”进行科学的揭示。
的确如此。
费尔巴哈曾说,“近代哲学的任务,是将上帝现实化和人化,就是说,将神学转变为人类学,将神学溶解为人类学”。
只是,这种溶解太过于抽象和简单,以至于马克思不得不说,他只是把人的本质当作一种固定的抽象物,好像人与人没有差别似的。这显然不对。
费尔巴哈说,人的本质,一方面,在于“我所吃所喝的东西是我的‘第二个自我’,是我的另一半,我的本质,而反过来说,我也是它的本质。因此,可喝的水,即能够成为血的组成部分的水是带有人的性质的水,是人的本质,正是因为人本身至少有一部分是具有含水的血和本质的含水的生物”。
这种自然主义的规定,严格说起来是一种哲学的倒退。因为,他比亚里士多德说人的本质是二足无毛的动物,并不高明多少。
甚至,他还说,“人的最内秘的本质不表现在‘我思故我在’的命题中,而表现在‘我欲故我在’的命题中”。
只可惜,今天的人们似乎真变成了“我欲故我在”。
比如,“我吃故我在”、“我唱故我在”、“我骂故我在”等等类似的段子,不正是在重复费尔巴哈的老调吗?
尽管是戏谑,却表达出今天人的生存方式的无奈。
为何费尔巴哈如此简单归纳人的本质?马克思说他,根本不理解人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没有对社会关系进行现实性地批判。
并非如此。
他的自然唯物主义,必然导致费尔巴哈对人的本质的自然性规定。
人不仅来自于自然,是其所吃的表现,而且,所有的人都具有一种本质——自然的“类本质”。
费尔巴哈说,人区别于动物不仅在于人有意识,而是人能意识到自己是人,是人的这种类,而动物不能意识自己是动物,是动物的这种类。
这倒是非常正确的。(www.xing528.com)
“只有将自己的类、自己的本性当作对象的那种生物,才具有最严格意义上的意识。动物固然将个体当作对象,因此它有自我感,但是,它不能将类当作对象,因此它没有那种由知识得名的意识。”是的,狗有很多种,哈士奇、狼狗、爱斯基摩狗,等等,这些不同种的狗绝对不会把自己归为一个类并起名为“狗”,所有的狗只关心个体。
人则不同,不管在哪里,黑人、白人、黄种人,不管什么肤色,都会称呼自己为“人”,并且以“人”的方式来对待自己所属的这个类。
因此,人是唯一把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性当作对象来对待的生物。
这些观点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还沿袭了费尔巴哈下述的说法,尤其是关于“类本质”的说法。
费尔巴哈说,由于类意识的不同,动物只有一种生活,人有两种生活。“在动物,内在生活和外在生活合二为一,而人,却既有内在生活,又有外在生活。人的内在生活,是对他的类、他的本质发生关系的生活。人思维,其实就是人跟自己本人交谈、讲话。没有外在的另一个个体,动物就不能行使类的职能;而人,即使没有另一个人,仍旧能够行使思维、讲话这种类的职能,因为,思维、讲话是真正的类的职能”。
人的本质性
马克思曾模仿这些句式说,动物和人不同,动物只有一种物的尺度,只会满足自身需要;而人则有两种尺度,不仅能够满足自己需要,还能按美的方式来创造世界。
尽管是模仿,却也表现出与费尔巴哈的不同和超越。因为,马克思已经开始用实践来规定人的本质。
费尔巴哈,不会注意到这些。他把思维、讲话当作人的本质,因此“人本身,既是‘我’,又是‘你’;他能够将自己假设成别人,这正是因为他不仅把自己的个体性当作对象,而且也把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当作对象”。
人的类意识,使人意识到自己是人类中的一员,即使独处而居,他也仍然会把自己当作人类中的一员。所以,“类是对个别体的一视同仁”。
如果把类属性当作是个体的本质,那么,个体自身就没有自己的本质特性了吗?费尔巴哈说,不可以有。
若如此,这种类属性是什么呢?马克思说,这种纯粹生物学无社会内容的“类”概念,只是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人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性”。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还更为展开性地批判费尔巴哈,说“他从来没有看到现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并且仅仅限于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个的、肉体的人’”。
原因在哪里?费尔巴哈“从来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没有活生生的感性活动,人不就是一种和别的动物一样的自然对象?
所以,马克思很不满这个唯物主义哲学家,怎么能够如此简单地对待人的本质?!
把人的本质加以简单化,也是一种过度地抽象。也因此,费尔巴哈在批判宗教时,最后又寻求一种“爱”的宗教,来代替基督教。
不过,他忘记了,“爱”这种情感,从来不是天生就有的,它也是社会关系的产物。
而且,无谓地谈“爱”,尤其是和资产阶级谈普遍的“爱”,无异于让受苦受难的工人阶级和剥削他们的资产阶级谈恋爱。
这简直是与虎谋皮,异想天开。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和考察人的本质?
中国古代哲学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说人之初性本恶,还有说人之初无善无恶,又有说人性皆分三六九等。
不一而足。
这些理解都过于直观,像马克思所说的,对“人”这个感性对象,只是从客体出发,没有从人的感性活动、从实践去理解。
因为,人并不是抽象的世界之外的存在物,“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
因为,人这个生命体必须要活着,这一现实要求,就迫使人必须进行满足自己生存和发展需要的物质生产、社会建构、精神生产等一切实践。
一旦从实践角度出发,把人当作是实践性的存在物,就会发现——人的实践并不是单个人的活动,而是大家一起的实践,是人类共同的实践才创造了这个世界。
所以,理解与考察人的本质,只能从社会关系而不是自然关系中出发,一旦这样考察,人的本质就表现为“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不可能是固定的抽象物。
每一个个体,在其现实关系上,最起码表现为家庭关系、工作关系、社会关系,而每一种关系又可以细分为多种关系。这样,人的现实本质的考察当然就是所谓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不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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