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生产的结果是,工人在劳动中“使物化的死劳动增殖,赋予死劳动以活的灵魂,但与此同时也丧失了它自己的灵魂,结果,一方面把已创造的财富变成了他人的财富,另一方面只是把活劳动能力的贫穷留给自己。”[19]这就是劳动的“异化”。工人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在劳动中生产得越多被剥削的就越多。马克思认为,“与资本相适应的生产方式,只能有两种形式:工场手工业或大工业。在前一种情况下,占统治地位的是分工;在后一种情况下,占统治地位的是劳动力的结合(采用相同的劳动方式)和科学力量的应用”。[20]
马尔库塞认为当代资本主义与马克思主义诞生的时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资本主义的最引人注目的变化就是科学技术的广泛运用和生产力的发展。表现在:其一,劳动中所运用的体力的量和力度因为机械化而大大减少。在马克思的时代,工人阶级在劳动过程中,主要还是依靠发挥个人的技艺,而在有组织有规模的社会化资本主义大生产中,工人已经被完全整合到自动化过程中,成为大机器生产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或零件;其二,剩余价值的完成形式发生了变化。在马克思那里,剩余价值都是通过工人的劳动创造的,而现在机器好像成了剩余价值的真正生产者;其三,工人被整合到已经建立起来的社会中,而且工人也乐于参与到技术结构的改革中,并通过技术变革提高生活水平,实现与老板平等的幻想。正如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的“导言”中所说的:“我们的社会通过技术而不是恐怖来征服离心力,从而将自身区别开来,并建立在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增长的生活标准的基础上。”[21]生活的同质化,在表面上实现了工人与资本家的平等,消除了工人的批判精神;其四,新的技术世界进一步削弱了工人阶级的否定性能力,因为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与已经建立起来的社会之间的矛盾。马尔库塞认为工人在现代社会已经是升华的奴隶,因为真正的奴隶既不在于服从也不在于繁重的劳动,而是因为它成为工具。不光是工人,一切人都变成了技术的奴隶。[22](www.xing528.com)
资本主义社会创造了巨大的社会生产力,生产出各种各样的产品以满足人们各种各样的“需要”,在马尔库塞看来其中大多数是“ 虚假的需要”。资本主义的社会控制也由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主要不是依靠暴力而是用技术征服理性的力量,通过操纵人的需求达到控制的目的。现代资本主义用它的无所不在的经济技术力量以一种非恐怖的形式实施了无所不在的有效统治。他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是有差别的,因此个人可以合理地批判地考虑自己的需求。而现代文明,在科学、艺术、哲学、日常思维、政治体制、经济和工艺各方面都是‘单向度’的。”[23]即失去否定性和批判性原则,人们内心的批判性、超越性思想受到抑制,成了“单向度的人”。在资本的统摄下,任何人,不论资本家还是工人的劳动都是异化的,“丧失了人的共同性”。只是“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同时都是人的自我异化。但有产阶级在这种自我异化中感到自己是被满足的和被巩固的,它把这种异化看作自身强大的证明,并在这种异化中获得人的生存的外观。而无产阶级在这种异化中则感到自己是被毁灭的,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无力和非人的生存的现实。这个阶级,用黑格尔的话来说,就是在被唾弃的状况下对这种状况的愤慨……”[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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