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纪录片创作的伦理问题

学习目标

1.掌握纪录片的纪实本质。

2.掌握纪录片创作者与拍摄对象及观众的伦理关系。

3.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纪录片伦理观。

【案例分析】

1.观摩纪录片《北方的纳努克》《毛毛告状》，探讨纪录片的原罪。

1920年罗伯特·弗拉哈迪带着皮毛商瑞弗伦·弗瑞斯（Revillon Freres）给予的资助，开始了纪录片《北方的纳努克》的拍摄，该片在1922年上映后大获成功。弗瑞斯之所以赞助纪录片拍摄就是为了宣传自己的公司，片中就有纳努克一家去赞助商的交易点买卖皮毛和生活用品的场景。最终，弗拉哈迪和皮毛商都获得了巨大的回报，纳努克的结局却是悲惨的。据说，这一年里他们一家因为拍电影耗去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至于没有储存下足够的食物，在随后到来的暴风雪袭击中，纳努克和他的一家都饿死了。^[1]弗拉哈迪拍摄此片的本意是赞扬爱斯基摩人的生活方式，反对西方文明对原始部族传统文化的侵蚀和破坏，但却造成一个悖论，因为他的拍摄本身就是对纳努克一家的介入，从而带来了不可避免的伤害。这就是纪录片的原罪——当创作者把摄像机对准拍摄对象时，就形成了对他们原有生活的介入和干扰，在创作者因作品成功而收获各种名利时，拍摄对象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有时，纪录片的创作会改变一个事件的进程，甚至改变拍摄对象的命运，这也是纪录片对拍摄对象的生活进行介入的一种深层形式。一个湖南农村女孩谌孟珍来上海打工时，认识了上海的一个残疾青年赵文龙后未婚生子。在孩子出生后，赵文龙认为残疾的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不肯认女，于是谌孟珍抱着三个月的女儿来上海打官司。这就是纪录片《毛毛告状》中讲述的故事。该片预告片的宣传语是“残疾人狠心弃女，外来妹千里寻夫”。毛毛当时没有到做亲子鉴定的法定年龄，在纪录片导演的介入下，医院为毛毛做了亲子鉴定，并确定她是赵文龙的女儿。导演把毛毛抱到赵文龙面前，赵文龙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回想自己的软弱和自私，悔恨交加。判决第二天导演收到了赵文龙的信，他表示自己想跟谌孟珍重归旧好，并好好珍惜毛毛这个女儿。随后，两人在一年后结婚，导演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一场官司变成了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的故事。但是，我们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媒体的介入和跟踪拍摄以及主观意识很强的宣传，他们一家三口的结局又会是怎样。(www.xing528.com)

小结：纪录片创作者以拍摄他人的生活为基础，来完成作品并获得收益，这就是纪录片的原罪。这个原罪也导致纪录片的创作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伦理问题。如何处理创作过程中创作者与拍摄对象的关系、是否该对拍摄对象负责、负责到什么程度，是每个纪录片创作者都会面临的问题。

2.搜集纪录片《是和有》背后的诉讼官司的相关信息，了解纪录片创作者与拍摄对象之间复杂的伦理关系。

《是和有》是由法国导演尼古拉·菲利贝尔（Nicolas Philibert）拍摄的纪录片，主要展现了法国山村的一所独班制学校里一名教师和众多学生一学年的日常授课与学习生活。该片发行之后收获了较高的票房，此外还有电视版权、影碟版权、国外版权等收入。此时，拍摄对象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因为他们参与拍摄时并未收到任何的酬劳。其实，在拍摄前导演征求了拍摄对象的意见，并与参与拍摄的孩子的家长签订了书面许可协议，但是没有与参与拍摄的成年人签订合约。之后片中的老师把导演告上了法庭，主要针对侵犯肖像权和酬劳两个问题进行诉讼。肖像权的问题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撑，所以教师败诉了。关于酬劳的问题，因为纪录片大卖，所以拍摄对象都觉得自己理应分享这个经济成果。但是，菲利贝尔在拍摄之前跟他们说，纪录片基本上是一个不赚钱的买卖。这并非欺骗他们，因为菲利贝尔之前的作品一向只在影院放映，并没有多大的收益，而《是和有》是他的作品第一次在全国大卖。不过在教师上诉之前，《是和有》的制作公司准备了一笔大约50万元人民币的款项想捐给学校作为解决方案，但是因为这笔钱只能使在学校工作的老师和学习的学生间接受惠，所以教师拒绝了这一方案，并挑动家长分别起诉。^[2]

从《是和有》上映之后的纠纷我们看到，纪录片的创作者和拍摄对象之间存在着复杂的伦理关系，有可能引发各种伦理问题。这些伦理问题可能是跟《是和有》类似的经济纠纷，也可能是创作者侵犯了拍摄对象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或者是创作者影响了拍摄对象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等等。在剧情片或者其他类型的节目制作中，摄制组都会付给参与节目的人一定的报酬，同时还会签订一系列合约，来约束彼此的责任和义务，演员或者节目的参与者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极少会引发伦理问题。但是，在以追求客观真实为目的的纪录片和新闻节目中，伦理问题无法回避。

小结：纪录片的原罪是引发伦理问题的根本原因，在实际创作中，创作者和拍摄对象之间存在各种各样的伦理问题，付给酬劳或者签订合约也无法彻底规避这一问题，它更多地需要创作者用良知和道德意识支撑。

【基本知识】

纪录片的伦理问题一般围绕创作者、拍摄对象以及观看者三者的关系展开。一旦开始创作，伦理问题就是纪录片创作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问题。伦理问题具有相当的复杂性，这源于纪录片的原罪，也反映在我们处理伦理问题时的一系列悖论上。本章将展开对纪录片伦理问题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