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进化由生物学进化和文化进化两个部分构成。生物学进化是生物个体和种群的遗传组成和与之相关联的表型特征的世代改变。社会文化进化是人类这个物种独有的进化过程。文化的含义是非遗传信息的传递,因此,文化进化就是非遗传信息不断增长积累,特指人类社会的文化系统,包括生产方式和上层建筑随时间而改变的过程。人类自身的生物学进化和社会文化进化这两个过程是相互关联的:相互制约和相互影响,但是不同步。
文化的产生必须以生物学进化为前提,但文化进化不仅不一定依赖于生物学进化,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反过来损害生物学进化,导致人的体质、智力的退化。不过,人类的文化进化的巨大进展,使人具有巨大的适应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又以快速进化掩盖这个危机。文化进化导致人类整体适应性提高,但阻碍个体的生物学进化。还有,人们对人的生物学进化的认识加上价值判断所形成的伦理道德意识指导人们的行为,反过来影响人的生物学进化和文化进化。
理性成为进化的重要因素。在人类具有自觉的理性意识以前,人类的进化是受自然支配的,无论是以何种形式,都同其他生物一样。但是在人类具有了理性意识后,人类的进化包括与人类相关的生物的进化都受到了理性意识的影响。虽然人类进化从来都不是理性的,而是非理性的,但各种理性都在支配和影响人类的进化。理性已经成为人类生物学进化的一个重要因子。
虽然人类的生物学进化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不过,理性还远不是文化变迁和人类行为的选择和控制者,因为理性还无法跨越一个个层次的约束,人类近期未来依然由盲目的理性和无法控制的环境两大因素主宰着。
人们对自身来源的认识,包括科学的和非科学的,虚幻的和宗教的,经验的和形上(思辨)的,以及由生产、生活和交流需要产生的观念、理想和愿望等,只要人们确信其为真(其实不一定是真的)、为合理,就可能将其转化为一种价值观进而内化为一种理性信念和伦理规范,并成为行为的准则,历史由此而变,过去假也会变成现实和未来的真。
不论人类过去是通过何种途径产生和进化的,是自然选择还是其他什么途经,似乎都不太重要,今天人类已经进化到选择自然和选择自己的阶段。由于人具有了意识和思维,实现了人工选择。人工选择使自然物种的进化和退化打上人类思维的烙印。人类改造了许多物种,人成了上帝的上帝。于是,金鱼眼睛朝上了,猪肉可口了,四害除了,建立人权废除了猪权。
接着,人类开始选择自己。优生、保健、生物工程、基因工程等等都体现了人的价值:好、恶、美、丑。“工程”成了日常用语。所谓工程就是依照某种目的设计施工和制造。到了这样一个阶段,一切自然进化的法则似乎都在人类中失效了。于是探讨人的“进化—伦理—进化”成了进化论重要的新课题:人类应该怎样生存、怎样发展,这其中的“理”是什么?到哪里去找这“理”的根?我们要有怎样的道德?怎样的发展?什么是我们追求的善?以怎样的方式生活为之道德?(马克思说过,“道德是一种生活方式”)。当理性渗透进化并成为进化的一个重要的因子,自然选择被自由选择替代,进化的方式和方向越来越难以把握,传统的伦理道德越来越受到冲击。(www.xing528.com)
理性因子在进化中起重要作用,自然规律(进化论)还存在和起作用吗?换句话说,人类进化是否还遵循自然规律?如果否定理性的创造在进化中的作用就成为宿命论者了。如果否定自然规律就是唯心主义者了。理性因子出现并非否定自然规律,但肯定与没有理性加入的时候不一样。进化论研究必须将理性因子的作用加进来。
人类的未来如何?
历史是人追求自己目的的历史,人类社会中人们的行为始终受某种可变化的伦理规范约束:要这样生活,而不是那样生活。伦理规范意识始终受到科学的冲击和改造。科学认识必然影响伦理规范意识(无论科学认识本身是否正确)。人类不可能没有伦理,但必须不断审视伦理,进而审视人的行为规范,其中包括伦理意识中的科学认识依据。因为人们往往依据不成熟的未加证明但又符合(一部分)人的价值追求的科学假说作为伦理的依据,而实践的结果却是背离人类总体的价值追求。
人类的未来把握在人类手中,而结果如何,关键在于人类是否真正地认识了进化的规律,并自觉地以此作为行动的规范。著名的系统论学者拉兹洛写了一本《决定命运的选择》,认为人类已经到了一个自己选择未来的时刻。拉兹洛写道:“……我们所创造的这个世界已变得令人无法忍受。政治、种族和宗教冲突、社会和经济不公正及环境恶化,使得地球上的一切生命的未来都成为问题。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作出错误的选择,我们的下一代就将是历史上的最后一代人。”[3]
如下问题值得我们深思:理性成为进化的一个因素之后,生物(包括我们人类)已经和将会发生什么变化?人类如何协调人的生物学进化和文化进化?人类进化理性的最终依据是什么?这些依据是否都可靠?人类对生物及自身的进化的理性认识,是否/如何反过来作为伦理标准和行为指南作用于人的进化?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科学认识和历史规律的关系呈现一种逻辑循环:现象—假说—信念—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伦理)—实践—历史规律—现象……(对历史或自然现象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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