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缺陷和警醒: 以'道'为主旨的教育问题分析

老子教育思想的核心是自然主义，他要培养的是“惟道是从”的人。老子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一蟹不如一蟹，人们的思想道德是一步步地堕落了。所以为了人民的幸福，我们的教育要依从的应是自然的法则，而不是社会的原则；要学的应是自然的道德而不是社会的礼法，是教“愚”而不是“智”。

这道理对不对呢？今天来看是既对又不对。对的是社会的礼教文明，对人性确实有异化的一面，远古社会的人们也确实是比较质朴、醇厚；不对的是因为人类社会不可能停滞不前，更不能使它逆向发展。正如梁启超说：让小孩成长为大人有办法，而让大人缩回去变成小孩没有办法。从“愚”受教育为“智”有办法，从“智”教回“愚”没有办法。老子想通过“为道”的教育让人们回复“愚”，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这样做恰恰是违反了“道”的规律。因为，人类从单个的分散的氏族团体，进到国家的有阶级的社会，由愚变智，正是“道”的力量使然。自然赋予人以意识，使人能够不断的总结和创造。后代学习前人的文化，顺从社会的发展，从自然人成长为社会的人，是合乎人类之道、也合乎自然之道的。所以，文化知识不能弃绝，社会的礼法不能不学，问题是学哪些、怎样学，才能使人的身心得到最为合理的健康的发展。

是的，人们的智识越高，忧虑越多，社会越不容易治理。不过事物的辩证法也告诉我们：从愚到智是一个肯定——否定的过程，而智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亦必然会有一个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过程。老子自己不也是由小孩的无知而进入有智，由“大智”而进入“若愚”的么？从当今的人类世界，我们也可看出此中的端倪：人类基于分别心的“智”已逐渐回返，环境保护、救救地球的呼声彼伏此起，生物一家、宇宙一体已愈来愈为世人所共识。网络世界正在形成，人类“大智若愚”的境界已在显现。由此可知，对“智”的问题，不是如老子说的弃绝它，而是应发展它、理顺它，“由智变愚”看来也不是如梁启超说的没有办法，而是顺“智”的自然发展来教，使他“大智返愚”。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主义，才合乎“道”。这是老子“惟道是从”教育的缺陷所给我们的深刻启发。

同时，“惟道是从”又给我们今天的教育以警醒。我们知道人的成长是不断社会化的过程，由自然人成长为社会人的过程绝不是人为地硬加给成长者的，而是在生活的过程中，成长者自然而然有这种需要。需要是最好的老师，作为教育者则适时地予以启发和引导，使成长者察之于目、得之于心，中心愉悦而去学习。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依据人的身心成长的自然规律来施教，教育才是有益的有效的。柳宗元的 《种树郭橐驼传》是老子这个思想的形象说明：(www.xing528.com)

“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而蕃。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

橐驼种树“无不活，且硕茂、早实而蕃”，是因为他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就是老子说的能够“惟道是从”地来种树。而其他人由于“爱之太殷，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倒把树苗给弄死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种树与育人，其理一也。近二十年来，我们的中小学教育，大都把学生整天关在学校里，书包越来越重，实非青少年成长之福，这是老子的教育思想给我们的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