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张伯伦生活的那个年代,会让人觉得活着真好,尤其是当不列颠人和有钱人。19世纪通常被称作不列颠世纪、不列颠治世,1850年至1875年是不列颠的黄金年代,工业技术和资本主义的工作操守,在要求严格的加尔文主义上帝的强化下,联合起来响应托马斯·卡莱尔(Thomas Carlyle)的号召——“生产!生产!即便是产品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也要以上帝的名义生产!”古老的生产问题解决了,突然之间,这个小岛成为世界工厂,全世界都拿着钱包找上门来。不列颠出口的价值在1840年至1870年间惊人地上涨了282%,占全球制造业产能的33%。不列颠控制了世界贸易的25%,当时60%的轮船上都飘扬着米字旗。地球正朝着符合不列颠经济和帝国利益的方向缩小。1870年,伦敦和加尔各答之间有了直接的电报往来,帆船变成了蒸汽船,还有了104英里的苏伊士运河(1875),于是到达印度的航程从数月缩短至了几周。
在那个黄金年代,不列颠生产全球50%的棉,60%的煤,70%的钢。出口飙升7倍,进口也是一样,一位令人敬畏的经济评论员曾夸耀道:“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想成为我们的部落。” 卖方市场没有竞争,利润喷涌而入,然后再投到海外挣更多的钱。1870年,已有8亿英镑投向海外进行全球工业化,这是一个非常短视的政策,但利润颇丰。不列颠为美国铁路系统提供资金,1857年拥有价值8千万英镑的美国铁路股票。到了世纪之交,海外投资总额达200亿英镑,而排名其后的法国和德国才分别有87亿英镑和60亿英镑。
在国内,工资涨幅远远跑赢物价,不仅催生繁荣的国内市场,也让社会积极稳定:
他们让乌托邦照进现实。
世界上第一场国际盛会,即1851年世界博览会,由维多利亚女王的技术宅老公阿尔伯特亲王组织筹划。展览中央是一个1848英寸长、408英寸宽、108英寸高的铁和玻璃结构水晶宫,看起来更像个大温室而非展览馆。这个结构由德文郡公爵的首席花匠约瑟夫·帕克斯顿(Joseph Paxton)设计,解决了一个差点搅黄这次博览会的环保争论。之前的设计方案都需要砍掉海德公园的树,而帕克斯顿的玻璃房子只需将它们包在里面。如一位历史学家所写,博览会的目的,不仅仅是展示不列颠工业的优越性,“而是向所有外国参观者宣扬自由贸易和世界和平的福音,以及不列颠制度的荣光”。(www.xing528.com)
1851年如此自豪地宣扬“世界和平”是出于理想而非现实。19世纪有太多结局悲剧的“小”战争。鸦片战争是英国炮艇发起的先发制人的突然袭击,令有着几千年历史的中国蒙羞,使这个国家向西方(主要是不列颠)的经济入侵敞开了大门,允许利润丰厚却实际违法的毒品流向几亿中国人。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使德国统一在普鲁士的统治下,并且从法国手里抢走了阿尔萨斯洛林地区,于是未来75年法德关系都不大友好。美国南北战争中,由于不列颠仰仗南部棉花,险些加入南方阵营,这场战争改变了美国历史的进程。[后来为弥补,复制了奥古斯特·圣-高登斯(August St. Gaudens)设计的摆在芝加哥的林肯雕像,并将其放在了国会广场。]19世纪上半叶的一系列迷你战争让不列颠在印度的控制权翻番,同时,打压了印军中的士兵叛变(1857—1858)(24万本土士兵对战4万名不列颠军官),从此改变了不列颠统治印度的方式。执政者从半独立的富商以及像印度的克莱武这样的地方长官,变成了死板的(如果这样说准确的话)公务员,他们执拗地将西方文明输出给次大陆。E.M.福斯特在他那本著名的描写种族冲突的20世纪小说《印度之行》(A Passage to India,1924)中,捕捉到了这个全新改版的统治,他的主角说道:“我们不是来这里享乐的……我们是来伸张正义、维护和平的……”当被批判这些是“神的”情操时,他答道:“印度人喜欢神。”
19世纪战争中最大的个例是克里米亚冲突(1854—1856),除此之外很难想象到更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争斗了。不列颠同他不随和的小伙伴法国和土耳其,因为一些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的历史学家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与俄国开战——似乎是和希腊东正教有关,同时防止“欧洲病夫”土耳其被俄国吞噬。这场冲突就像大象要和鲸鱼打仗。他们在黑海的克里米亚半岛乱扑通,也经常在不列颠小报上登头条,但效果甚微。他们都很难为军队提供补给,不列颠只能依靠由一个法国刺儿头司令官领导的法国兵,这位司令曾有理有据地否认了不列颠对战争的努力,以及不列颠骑兵旅有勇无谋地冲去挡俄国枪子儿的行为,他觉得这诚然是一场壮举,但却把战争当儿戏。
唯一有功的英国人是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她拎着一盏不合时宜的古老油灯的雕像矗立在小摄政街尽头的滑铁卢广场上)和她的护士们,她们竭尽所能缓解被忽视了的不列颠军人们的伤痛。大部分不列颠医院条件十分可怕:充满霍乱、伤寒、痢疾、蛆虫、老鼠,2000人共用20个夜壶。这场战争还流传下来三件衣物:不列颠士兵戴的巴拉克拉瓦帽(一种到肩的编织帽),英军总司令拉格伦勋爵(Raglan)设计的插肩袖外套,以及骑兵旅首领卡迪根勋爵(Cardigan)设计的开襟衫。卡迪根勋爵在1836年花了3.5万英镑买了一个陆军中校的职衔,又花了1万英镑给他的士兵们买了樱桃色的裤子,使之成为不列颠军队中穿得最漂亮的军团。他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一直住在自己的私人游艇上。卡迪根还曾身先士卒,在一场杀戮中奇迹般逃生,那场战争中673个人只有195人生还。(战后,卡迪根把马蹄做成了银色浮雕墨水瓶,还把马头挂在了老家北安普敦郡迪恩公园的墙上。它们现在仍供游客参观。)
“杰克!家里传来好消息,我们要有块奖牌啦!”“真好,也许有一天我们能穿件大衣戴它!”
在那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大不列颠作为全球唯一的霸主,忽视了欧洲的不满,将自己裹在自满的茧中,遗世独立。不列颠拥有横跨三个大洋的海军,全世界无人能敌,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勋爵曾自信地说:“不列颠子民无论在哪里,都应该相信英格兰警惕且强壮的臂膀将保护他免受不公的待遇。”(即便如今美国最接近超级大国,也从未言出必行地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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