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的执政方式发生了改变,选民们可以通过唯我独尊的下议院表达自己的意志了。1832年以前,国会里面都是高度个体化的议员,他们自称为辉格和托利,全凭良心或个人利益投票。偶尔在危机时,才会团结成一种类似于政党的组织,即便在1832年,这些独立个体还是会经常跨越阶级红线。上下议院的辉格党都很怀念光荣革命,他们愿意接受温和的政治改革,而且像在18世纪一样,倾向于同情工商业利益。在他们中间有两个小团体:哲学激进派(古典自由主义的支持者,详见后文“乐观主义,古典自由主义和维多利亚道德观”)和一小群在丹尼尔·奥康奈尔(Daniel O’Connell)领导下的爱尔兰天主教议员,他们在1829年《天主教徒解禁法》(The Catholic Emancipation Act)后加入下议院。激进派支持不记名投票、扩大选举权、废除圣公会作为英格兰和爱尔兰国教,以及反对政府对于自由运行(即所谓的经济“自然法则”)进行干预。而爱尔兰人之所以与辉格党为伍,是因为奥康奈尔觉得他们最有可能允许爱尔兰自治。即便各自心怀鬼胎,在19世纪五六十年代,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William Ewart Gladstone)还是凭借着自己巨大的人格魅力和高尚的道德情操组建起自由党。
相比之下,辉格党更同质化些。他们反映了埃德蒙·伯克的理念,尊重历史,认为政府是“那些现存的人、已故的人和未来的人之间的合作关系”。随着大众民主的出现,在本杰明·迪斯雷利(Benjamin Disraeli,1804—1881)“戏精”般的领导下,他们宣扬不列颠将成为世界上最伟大帝国的恢弘愿景,承担起对于普通民众的家长式责任,还把自己的名字(及其反动寓意)从托利党改成了保守党。
两个政党都需要响应并反映选民的意志,他们都拥有精心设计的机制调动追随者的投票。由于全国大选越来越依赖于组织和资金,而非参选者的个人品质,议会中的各党派从松散的个人演变成紧密团结在忠诚和金钱周围的集体组织。管理同僚、根据党派意愿从国会获得选票的组织秘书,和为组织代言的领袖便可以一手遮天。曾经一度,首相是国王的首席大臣,用迪斯雷利的话说,“天知道他们如何并为何”获得多数支持。现在,首相是议会中那个在全国大选中获得最多选票的政党的领袖,国王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他作为首席大臣。
自从美国大革命那场悲剧以来,国王干预政治决策的权力持续下降。王室任免权经历改革直至枯竭,国王的大臣们没办法再在下议院组建王党,加上乔治三世的癔症,加快了王权下降的进程。1829年,时任首相的威灵顿公爵曾抱怨说:“没有政府能在没有奖励机制的情况下继续下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到了维多利亚统治时期,不列颠变成了披着君主制外衣的共和制政体,国王仅限于“被咨询的权力、鼓励的权力、警示的权力”,然而在女王冗长的统治中,她始终喜欢多管闲事,让她的大臣们非常崩溃。
君主的脾气不再是主要的政治考量,首相的秉性倒成了民众日益关注的热点,即便英国首相从未像美国总统一般需要媒体审查。1860至1880年间,有两个人在英国的政治舞台踱上踱下,他们之间的区别好像狮子和独角兽一般。本杰明·迪斯雷利生在一个意大利的犹太中产阶级家庭,他们家皈依了英国国教。他在进入议会之前先后试着做过律师和小说家,都失败了。他娶了个比自己年长12岁的有钱老婆,并凭借着自己的智慧、魅力和才干爬到了被他称之为政治的“登峰造极”的顶端。当问到他的政治立场时,他会如实地说:“在我头顶上。”
对于维多利亚来说,他“充满诗意、浪漫和骑士精神”,他承认自己像“用泥刀”抹腻子一样给女王上了太多眼药,由此赢得了她的芳心。只有在聚光灯下,像个花花公子一样“穿着绿色天鹅绒长裤,金丝雀色的马甲,鞋上带着银扣,腕间挂着蕾丝,还顶着一头卷发”,他才满意,一点儿不像一个保守党首相。相比土气的国内政策,他极度偏爱洋气的外交政策,并且从头到脚瞧不起格莱斯顿,他曾这样解释不幸和灾难:“如果格莱斯顿掉进泰晤士河里,那是不幸;如果有人把他捞出来,那就是灾难。”(www.xing528.com)
相反,威廉·格莱斯顿(1809—1898)有很强的宗教信仰,他的父亲是一个有钱的利物浦商人,22岁时他差一点进了内阁,却在国会赢得了席位。作为唯一能够在下议院演讲时把预算讲得天花乱坠的人,他做财政大臣如鱼得水。从改造妓女到爱尔兰自治,他凭着一腔宗教改革者的热忱,发起了一系列行动,此外他坚持严格的加尔文式职业道德,经常每天工作15个小时,业余爱好是砍柴。作为首相,他不奉承女王,而是教导女王,女王曾经抱怨格莱斯顿拿她当作“公开课”。甚至他想幽默都笨手笨脚,有一次他因为迟到和维多利亚道歉时开玩笑说他有三只手:左手,右手,和“有一点后手”。让女王不开心的是,他作为“元老”(对于政敌来说,这是“上帝唯一的错误”)担任过三届首相,而迪斯雷利只有两届。[首相之争已经化作青铜。格莱斯顿有两座青铜像,其中一座高16英寸,放在38英寸高的底座上。但这两座铜像都不在政府或者帝国的核心地带——一座在河岸街与奥德维奇街(Aldwych)之间,另一座在老城的堡教堂(Bow Churchyard)。迪斯雷利只有一尊展现其贵族妆容和嘉德勋章的纪念像,摆在国会大厦对面,由另外四名首相环绕,包括丘吉尔和帕默斯顿。]
本杰明·迪斯雷利实现了他的梦想,成为一名首相
格莱斯顿坚持不懈
格莱斯顿和他的竞争对手不同的是,他始终坚持不懈,直到1894年差点用爱尔兰自治毁了自己30年前几乎一手创立起来的自由党。90余名自由党议员打破阵型,投票反对爱尔兰自治,他们先成立了自己的政党——自由统一党,随后又跑到了保守党。不仅爱尔兰独立危在旦夕,自由党也在经历一场变革。曾经坚定地支持自由党的大财团,如今对传统的自由主义理论心怀不满,转而投向保守党。那个领导反对自治的约瑟夫·张伯伦本身就是超级富有的伯明翰实业家,他不相信神圣的自由主义和自由贸易理念,这可绝非偶然,他支持保护关税,宣扬“开化”,以及帝国主义的经济利益,他把帝国当作仅对不列颠商品开放的市场,这所有的立场都更接近保守党而非自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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