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苍搞恶作剧,创造一位君主出来就是为了搞掉他的王冠,那一定是詹姆斯二世。他呆板、固执又愚蠢,就连他哥哥都觉得他的情妇们又丑又呆,简直是“神父派来给他修行的”。1685年时,他的王位就像詹姆斯一世1603年跨越边境喜获遗产时那般稳固。然而,詹姆斯二世只用了36个月,就逼得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希望国会能让一个荷兰人取而代之,还由此引发了光荣革命。
詹姆斯继承王位时,大家小心翼翼地忽略了他的天主教信仰,毕竟他第一次婚姻诞下了两个新教徒女儿——玛丽和安妮做继承人。然而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做出的事:残暴地镇压企图谋反的新教徒侄子(蒙茅斯公爵);拒不解散为镇压谋反而组建的军队;违反法律,提拔天主教徒担任军政要职;利用暂缓权搁置土地法;胡乱修改选举程序,得到下议院的支持,破坏了有钱有势的那帮人对国会的掌控;更重要的是,他出人意料地生了一个信仰天主教的儿子,并让他作为王位的继承人。这最后一击——热锅宝宝[辉格党和新教徒始终怀疑詹姆斯的第二任妻子摩德纳的玛丽(Mary of Modena)不是真的生了个儿子,而用热锅将一个孩子偷运进她的产房]的诞生,加上詹姆斯竟然还请了教宗做孩子的神父,都挑起了新教徒的不满,刺激辉格党和托利党采取一致行动。辉格党(该名称是对苏格兰盗马贼和叛军的蔑称)认为国王仅仅是国家的行政首领,真正的权力属于国会;托利党(该名称是对于爱尔兰天主教土匪的调侃)则坚持君权神授,但他们共同掌管国会,共同代表资产阶级和统治阶级。在他们看来,詹姆斯的举动无异于证明他一心想要重启专制主义,重建天主教,完全无视他们的统治权。他必须离开。问题在于如何在不触碰法律、不引发内战的情况下甩掉一个合法的国王。
如果坏心眼的上帝造就出来哪位君主就是为了让他丢掉王冠的,那一定是詹姆斯二世
结果好运降临,詹姆斯·斯图亚特惊慌失措,完全没想要留下来保卫王冠。难点在于找一个合法的替代品。1688年6月30日,六个辉格党和托利党议员,以及英国国教主教,写信给荷兰总督奥兰治的威廉(他已经暗示过他很期待一份这样的信),请他救救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国王公然宣称伊丽莎白一世是像奥利弗·克伦威尔一样的篡位者,而且他好像“只听圣母马利亚的话”。威廉是查理一世的外孙,而且他还娶了詹姆斯二世的新教徒女儿玛丽·斯图亚特,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具有合法性。
11月,威廉登陆英格兰,随行有15000名士兵,带着可以铸造印有他鹰钩鼻头像的钱币模子,还有一个行走的报社漫天发布新闻,宣告他来保护“新教信仰和英格兰的自由”。当詹姆斯的小女儿安妮和他最杰出的将领约翰·丘吉尔(John Churchill)也倒戈支持威廉的时候,詹姆斯的势力土崩瓦解,于是他带着老婆儿子迅速逃跑,到法国找他表哥路易十四,路上还顺手将英格兰国玺扔进了泰晤士河。这一行为使国会得以宣布詹姆斯放弃王位,下面就要讨论讨论新候选人(们)登基的条件了。
随后是三方拉锯战。辉格党想要宣告王位空缺,玛丽当选女王,威廉受任亲王;托利党希望威廉作为摄政代替詹姆斯,从而保留绝对合法性;而总督本人则声称他不会“靠老婆的裙带关系”或者充当摄政,他告诉辉格党和托利党议员,如果不能以自己的名义统治的话,那他就回家了,“再也不管他们的闲事了”。最后威廉获胜(或者说总体上获胜),他和妻子玛丽成为共同君主。鉴于玛丽一向恭谦礼让,而且像当时的人们说的那样有着“和内陆河一样迟缓”的大脑,威廉几乎独享王冠。他喜欢宣称自己因征服和正统而统治,却很难忽视“诚实汤姆”沃顿——这个精明的辉格党选举贩子、所谓的政客的话,他曾直截了当地对威廉说:“是我们(国会)让你成为国王。”1689年,威廉扭扭捏捏地接受了上下议院起草的“革命决议”——《权利法案》(Bill of Rights)缩减但并没有完全废除他的君主特权和法律暂缓权。他同意未经国会允许,常驻军不得超过一年;他接受了六十万英镑的无限制年薪(只有查理二世的一半),而其他的特别支出需要每年审批一次;他还签署了《宽容法案》(Toleration Act),删除了大部分对于不同信仰者(除了天主教徒和犹太人)的刑罚,毕竟他自己信仰加尔文教,而他妻子信仰英国国教。(www.xing528.com)
荷兰威廉对他的英国子民一点也不感兴趣,反之亦然。这对夫妇的联合统治不过是一场极为成功的政治诡术——英格兰得以拥有君主立宪,同时,查理一世的两个新教徒孙辈比他的天主教儿子更具有宗教礼法的优越性,也很让人感到宽慰,而威廉也得以实现他的幕后动机:保卫他的宝贝荷兰免受法国侵扰,并且将英格兰卷入欧洲大陆的权力争霸赛,用以平衡路易十四企图拓展法国“自然”边境的野心——南至比利牛斯山,东至阿尔卑斯山,北至莱茵河——吞下部分神圣罗马帝国,整个西属尼德兰(如今的比利时),以及一大块荷兰共和国。
对于这场继位的“改造”或许是光荣的,但绝非没有流血。苏格兰低地从威廉手里搞到了长老宗的法律认证后,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而高地部落执着于正统的斯图亚特血统,他们通过一系列血腥却徒劳的反抗展示了自己的忠诚,分别在1689年、1715年,以及最后在1745年至1746年间奋力一搏,却被坎伯兰公爵威廉率领的精兵强将一网打尽,最终成千上万高地人战死沙场,斯图亚特家族的悲惨命运就此终结。他们残忍地夺走了苏格兰高地部落的风笛和短裙,但鉴于1745年时,苏格兰短裙问世不过一代,而且追根溯源是英格兰人发明的,而风笛最初是作为一种音乐惩罚乐器而出现的,取缔这些东西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惨无人道。尽管如此,英格兰人还是骄傲地将一种石竹花命名为“甜心威廉”以纪念坎伯兰,而苏格兰人则将一种杂草称为“臭比利”,铭记公爵在卡洛登的野蛮行径[1]。
而爱尔兰更加血腥。由于威廉三世不能接受这个小岛成为法国入侵英国或者詹姆斯重返王位的跳板,于是在1691年,英格兰新教军在一个世纪内第三次击垮了“天主教民族主义者”的暴动。随后的230年,这个小岛无异于受监禁和剥削的英格兰殖民地,只有七分之一的领土还属于信仰天主教的爱尔兰人。
[1] 在卡洛登战役中,威廉对战败的苏格兰人施以暴行,并被冠以“屠夫”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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