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在不可能或不明朗的结果上下了高风险赌注的人,结果他看起来像一个天才。但我们应该认识到,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是运气和勇气,而不是技能。
投资领域并不是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特定行为总能产生特定结果的有秩序有逻辑的地方。事实上,投资在很大程度上受运气支配。有些人喜欢把它叫作“偶然性”或“随机性”,这些词听起来的确比“运气”更加高深。但归根结底它们都是同一件事:我们作为投资者所取得的成功深受偶然因素的影响。
保罗·约翰逊:对于我而言,本章的主题是这样的:学着诚实地对待你自己的成功和失败。学着认识运气在获得结果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学着发现结果是怎么得来的——这与技能有关,也离不开运气。直到学会识别成功真正的源泉何在,一个人才能免于被不确定性愚弄。
为了阐明运气的概念,在本章中我要阐述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在《随机漫步的傻瓜》一书中表达的某些思想。我的某些观点产生于看塔勒布的书之前,但是塔勒布在他的书里把所有观点都串到了一起,并且增添了新的内容。我认为这是投资者要看的最重要的书之一。我在2002年写下名为“收益及其获得方法”的备忘录时,借鉴了塔勒布的某些思想,其中包括节选了《随机漫步的傻瓜》的内容,在备忘录中以斜体标出。
保罗·约翰逊:我也是塔勒布的忠实读者,本章中会有很多来自塔勒布的精辟见解。我特别喜欢塔勒布关于“未然历史”的概念,而马克斯则出色地将这一概念融汇到了他的投资哲学中。
随机性(或者运气)对结果起着巨大的作用,应区别对待随机事件与非随机事件带来的结果。
因此,在评判投资结果是否具有可重复性时,我们必须考虑随机性对投资经理的表现的影响,必须考虑他们的业绩靠的是技能还是单纯的运气。
玩俄罗斯转盘赚来的1000万美元,其价值不同于靠辛勤努力和娴熟的牙医技术赚来的1000万美元。两者的金额相同,能买相同的东西,但前者的随机成分比后者高。对会计师来说,它们完全相同……不过在内心深处,我总觉得它们的性质很不一样。
考察投资业绩时,应参考其他可能的结果——塔勒布称之为“未然历史”——像“有形历史”一样容易发生的历史。
很明显,我判断事物的方式在本质上是概率论,它的依据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我们听说过历史上最伟大的将领或者发明家,不外乎是因为他们承担了极大的风险(像成千上万人那样),然后碰巧成功了。他们聪明、无畏、高尚(有时),有着在他们那个时代所能获得的最高素养——但成千上万的其他人注定只能成为陈腐的时代注脚。
有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在不可能或不明朗的结果上下了高风险赌注的人,结果他看起来像一个天才。但我们应该认识到,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是运气和勇气,而不是技能。
想想同时掷出两个6点才能取胜、胜率是1/36的十五子棋玩家。选手接过色子加倍下注,然后赚到他的大篷车。这也许不是一个明智的赌博,但是因为他赢了,所以人人都认为他很聪明。我们应该想一想同时掷出两个6点以外的其他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从而了解玩家取胜是多么幸运。这足以显示玩家再次取胜的可能性……
短期来看,很多投资之所以成功,只是因为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情。我一直在说,成功的关键在于进取精神、时机和技能,而某些在对的时间有足够进取精神的人不需要太多技能。
在市场的任一时间点,获利最多的交易者往往是最适合最新周期的人。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在牙医或钢琴家身上——因为这是随机性的本质使然。
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方法领会这一点:在繁荣期,承担最高风险的人往往能够获得最高收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最好的投资者。
沃伦·巴菲特在《聪明的投资者》第四版的附录中,描述了一场2.25亿美国人每人每天拿出1美元来参加的掷硬币比赛。第一天,猜对的一方从猜错的一方手中赢得1美元,第二天继续猜,依次类推。10天后,有22万人连续猜对10次,赢了1000美元。“他们可能尽量表现得十分谦虚,但在鸡尾酒会上,为了吸引异性的好感,他们偶尔会吹嘘自己在猜硬币上如何技术高超,天才过人。”又过了10天,连续猜对20次的人减少到215位,每人赢得100万美元。他们很可能会写一本名为“我如何每天早上工作30秒就在20天里用1美元赚到100万美元”的书,然后开研讨班卖票。这听上去很熟悉吧?
由此可见,很少有人充分意识到随机性对于投资业绩的贡献(或破坏)。因此,迄今为止所有成功策略背后所潜伏的危险常常都被低估了。
摘录塔勒布书中的表格来总结他的观点或许是一个好办法。他在第一列里列出了一些容易被误以为是第二列的东西。
运气 技能
随机论 决定论
可能性 必然性
想法,假说 知识,真理
理论 现实
逸事,巧合 因果,法则
生存偏差 市场优异表现
幸运的傻瓜 专业的投资者
这种二分法实在太聪明了。我们都知道,在成功的时候,运气看起来像技能,巧合看起来像因果。“幸运的傻瓜”看起来像专业的投资者。当然,即使知道随机性的影响,区分幸运的傻瓜和专业的投资者也并不容易,但是我们必须努力地区分。
塞思·卡拉曼:这就是为什么有必要不去注意投资者的投资纪录,但是需要注意他们是如何实现这些纪录的。这有用吗?这可以被复制吗?为什么没有尽力去避免任何表面上的市场无效性,并推动投资走向成功呢?
我发现我基本上完全认同塔勒布的重要观点。
·投资者永远因为“错误的原因”而对(或错):有些人因为预期某种股票会有一定的发展而买进股票,但预料中的发展并没有出现;无论如何,市场推高了股价,投资者沾沾自喜(并接受赞美)。
·决策的正确性无法通过结果来判断,然而人们就是这么做的。好决策指的是当时的最佳决策,而根据定义,此时的未来还是未知数。因此,正确的决策往往是不成功的,反之亦然。
·短期来看,随机性自身就可能产生任何结果。在一个允许充分反映市场走势的投资组合里,市场走势能够轻而易举地令有技能(或没技能)的投资经理毫无用武之地。不过,市场走势所带来的结果肯定不能记在投资经理头上(除非他是罕见的市场择机者,有反复成功的能力)。
·由于上述原因,一些投资者往往能得到他们不应得到的荣誉。一次意外的成功足以建立良好的声誉,但显然,一次意外的成功有可能来自单一的随机性因素。在这些“天才”中,很少有人能够连续成功两次或三次。
·因此,在判断投资经理的能力时,大量的观测数据——多年数据——是必不可少的。(www.xing528.com)
《收益及其获得方法》,2002年11月11日
塔勒布的“未然历史”(既往有可能发生的其他情况)思想很有吸引力,特别适用于投资。
多数人承认未来充满不确定性,而他们认为至少过去是已知并且确定的。毕竟,过去已成历史,是绝对的、不可更改的。但是塔勒布指出,已发生事件只是可发生事件中的一小部分。因此,计划或者行动已经奏效的事实,并不一定证明其背后的决策是明智的。
也许最终导致决策成功的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纯粹靠运气的事件。在这种情况下,决策——即使已被证实是成功的——也有可能是不明智的,决策的失误会被既往可能发生的诸多其他历史所证实。
应该怎样评价为高度不确定的结果下注,并最终幸运地获得了成功的决策者?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我记得,自1963年进入沃顿商学院后,我最早学到的一件事是,决策的质量并不取决于结果。随后发生的事件导致决策成功或不成功,而这些事件往往出人意料。塔勒布的书有力地佐证了这一观点,他特别强调随机事件惩善扬恶的能力。
什么是好决策?假设有一个人决定在迈阿密建一个滑雪胜地。三个月后,一场罕见的寒流席卷南佛罗里达,积雪深达12英尺。滑雪场在第一季获利丰厚。这是否意味着建立滑雪场就是一个好决策呢?并非如此。
好的决策本应是有逻辑、有智慧、有见地的人在条件出现之时、结果出现之前做出的。以这一标准来衡量,迈阿密滑雪胜地就是一个愚蠢的决策。
由于具有损失风险,许多影响决策正确性的事件是无法预知或量化的。即使在事后,也很难确定谁是在可靠分析的基础上做出了好的决策却遭遇罕见事件而失败,谁又是因冒险而获利。因此,很难判断谁做出了最好的决策。另一方面,过去的收益很容易评估,因此很容易知道谁做出了最有利的决策。二者很容易混淆,但是聪明的投资者必须意识到其中的差异。
霍华德·马克斯:害怕看错:尽管这是违反直觉的,但是却十分重要:它考虑到了投资环境具有的随机性和多样性,的确如此,好的决策往往会不起作用,而糟糕的决策却会屡屡奏效。特别是,投资者总是“吸引错误的决策”(反之亦然)。你不能让自己为此而沮丧,也不能认为心目中的好的决策都是错误的(除非,有许多的错误让你不得不反思)。
长期来看,好的决策一定会带来投资收益。然而在短期内,当好的决策无法带来投资收益的时候,我们必须忍耐。
保罗·约翰逊:我喜欢这个观点。哦,这实在是太真实了!
第14章所描述的“我知道”学派的投资者认为预知未来是有可能的,因此他们构想出未来的样子,并在此基础上以收益最大化为目的建立投资组合,很大程度上无视其他可能性的存在。相反,“我不知道”学派采取局部最优法,把重心置于建立在他们认为可能的情况下表现良好、在其他情况下表现不会太差的投资组合上。
“我知道”学派的投资者预测色子的走向,成功时归功于自己对未来的敏锐感觉,失败时归咎于运气不好。当他们正确时,必须要问的一个问题是:“他们真的能预见未来吗?抑或不能?”“我不知道”学派的投资者采用的是概率论法,所以他们知道投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是听天由命的,所以对投资者的赞扬或指责应有适当的限度——特别是在短期内。
“我知道”学派根据一两次掷色子的结果,迅速而肯定地将其成员划分为胜利者和失败者。“我不知道”学派知道,他们的技术应根据多次而不是一次结果(可能是一个罕见结果)来判断。因此,他们能够接受自己谨慎的局部最优法在短期内业绩平平的结果,但是他们相信,优秀投资者一定会日久见真章。
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可能都是假象,二者都不是真实的投资能力的必然指标。
保罗·约翰逊:这是一条重要的界线。不知有多少投资者都在这个错误上栽了跟头?
出奇好的收益往往是出奇坏的收益的另一面。某一年的好收益可能会夸大投资经理的能力,掩盖他所承担的风险。当坏年景紧跟在好年景后面出现时,就会出现令人吃惊的结果。投资者往往会忽视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可能都是假象的事实,忽视深度挖掘并理解造成短期收益和短期损失的原因的重要性。
投资表现是事件发生后投资组合的状态。人们高度关注最后的结果,但他们更应该问的问题是,投资经理真的能够理解已经发生的事件(以及其他有可能但未发生的事件)吗?如果发生其他可能的事件,其表现会怎样?所谓的其他事件,就是塔勒布的“未然历史”。
《杂草》,2006年12月7日
乔尔·格林布拉特:在21世纪第一个10年中,表现最好的共同基金每年有18%的收益。同期投资者平均每年损失8%。投资流向往往伴随着“上涨”,优异的业绩和投资外流则与损失和新股偏弱有关。显然,大多数投资者在做出决策时,很少会运用“长线”评估策略。
塔勒布的思想新颖且引人入胜。一旦你意识到随机性对投资结果的影响的深刻程度,你就会以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来看待一切。
“我知道”学派的行动建立在未来是可知可控的唯一未来的观点之上。“我不知道”学派认为未来事件是呈概率分布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别。在后一种情况下,我们可能会对哪种结果最有可能发生有一定的认识,但是同时我们知道,还有许多其他的可能性,并且其他结果的共同可能性可能比我们认为最可能的结果的可能性高得多。
霍华德·马克斯:理解不确定性:有人认为未来是可知的(他们能够知道)——他们属于“我知道”学派。他们忽略不确定性的表现,如果决策正确则能赢利,但也将自己置于一旦发生失误便极有可能遭受损失的危险中。因此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所有的投资者都有必要检查自己是否知行合适。
显然,塔勒布的“世界是不确定的”这一观点与我的观点十分相符。我的投资信仰和投资建议均来自这一思想学派。
·我们应将时间用在从可知的行业、企业和证券中发现价值上,而不应将决策建立在对更加不可知的宏观经济和大盘表现的猜测上。
·考虑到我们不能确切地预知未来,我们必须通过坚定持股、分析性认识持股、在时机不佳时减少买入等途径来保持我们的价值优势。
·因为大多数结果可能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们必须进行防御性投资。在不利结果下确保生存比在有利结果下确保收益最大化更为重要。
·为了提高成功机会,我们必须在市场极端情况下采取与群体相反的行动:在市场低迷时积极进取,在市场繁荣时小心谨慎。
·考虑到结果的高度不确定性,我们必须以怀疑的眼光看待投资策略及其结果——无论好坏——直至它们通过大规模试验的验证。
克里斯托弗·戴维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总结。
与对世界不确定的认识相伴而行的其他表现为:适度尊重风险,知道未来不能预知,明白未来是呈概率分布的并相应地进行投资,坚持防御性投资,强调避免错误的重要性。在我看来,这就是有关聪明投资的一切。
乔尔·格林布拉特:对于优秀的投资者而言,随着时间的推进,使得他们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演练自己的技能,长线投资回归可能造成的破坏性概率也会有所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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