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26日又进行了一次开庭调解,一上午的拉锯战依然没有达成实质性协议。中间休息,酒厂出庭的一位科长对种植户们说,今年马上又到了该收葡萄的季节了,酒厂人手不够需要招一些临时工,可以考虑从表现好的种植户中招30人,包吃包住500元/月,现在就可以现场报名。说着掏出了一沓子招工报名表搁在走廊长椅上,自己转身到大门外的院子里吸烟去了。他的背影一消失,立即有一群种植户冲过来抢报名表,三位诉讼代表在后面高声呵斥拦也拦不住。抢到表格的立即冲到院子里找酒厂的那位科长问长问短,又忙着填写表格。书记员过来叫大家进审判厅里去继续开庭,种植户们不理会仍然在乱哄哄地围着科长交表格。法官只好等了许久。之后,又继续开庭调解,此时法庭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一部分人交了表格回家了,旁听席上的座椅空出了不少,另一部分交了表格的人虽然留下来,但是都心不在焉。备受打击的诉讼代表们虽然竭力声称不能再降一分钱,却不再像以往那样得到旁听席上的迅速回应,甚至有种植户说可以让让步,别让酒厂也亏太多了。诉讼代表与众人意见不一致当场吵起来,法官让回去统一意见,这次调解又无疾而终。很快,30名临时工到酒厂接受岗前培训,他们的家人向法院递交了撤诉申请书,从此也不再去法院。酒厂小小的恩惠就成功地瓦解了种植户们的集体行动。
酒厂的另一个措施是威胁恫吓。当初,在酒厂与柯苏县政府达成的投资协议中,约定酒厂的工人全部从柯苏县招用。主要招用一批本地下岗失业职工,还包括招用50名葡萄种植户的子女。尽管每月工资只有300元而且可以随时辞退,但是在广大种植户眼里,这是一个金饭碗。自从第一次法院调解之后,酒厂把临时工叫去谈话,说酒厂现在经济困难,要辞退他们。但是爱厂如家表现好的可以继续留下,当场宣布了首批辞退的临时工的名单。一共3人,都是二道树村家里积极参与诉讼的。这显然是打击报复,也是杀鸡吓猴,用以逼迫部分种植户妥协让步。这一招立竿见影,幸存的5人立即请假回家做家人的工作,拿回来按了手印的撤诉申请书。酒厂又一次轻而易举胜利了。(www.xing528.com)
行动者在社会空间中的位置决定了他所拥有的资本的数量和构成。这场博弈起点就不是平等的,酒厂拥有强大的经济资本,这恰恰是种植户们所匮乏的。布迪厄认为,经济资本是所有其他类型的资本的根源,其他类型的资本,只有在掩盖了经济资本是其根源这一事实的情况下,才能产生自己特有的效应。当然,布迪厄反对将其他类型的资本统统还原成经济资本,因为其他类型的资本有其独特的运作逻辑。然而布迪厄认为,不同资本之间存在着相互转换的可能性。经济资本匮乏的种植户很难提高兑换社会资本的比率,从而在法庭上显得心虚气短。而酒厂则能够用其强大的经济资本扩充自己的社会资本,购买了一部分种植户的诉权,增强了自己在法律场域关系网络中的控制权力,从而瓦解了种植户的集体关系网络。法律场域其实是拥有不同资本形式的所有者争夺权力的游戏空间,诉讼的成败[6]受到行动者拥有和控制的各种资本、权力的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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