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策略：如何避免制造谣言的影响

第二次开庭调解无果而终后不久，一个小道消息四处流传：酒厂准备在Y县建立一个分厂，凡不听话闹得凶的种植户，以后都得把葡萄交到Y县分厂去。Y县距离此地五百多公里，沿途大多是蜿蜒曲折的穿山公路，还有荒无人烟的戈壁。这个小道消息使得很多种植户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一个明显的影响就是，种植户们的战斗力明显消退。

好多人就害怕了，法院再通知叫去调解，好多人不敢去了，怕一露面被酒厂知道了。一次比一次人少。到后来，只有十几个人跟我们去。这帮人，唉！也不想想，官司都打到这份上了，又往后缩。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当时我们也不清楚。从哪里来的也不清楚。酒厂啥手段使不出来！好多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酒厂想着办法来回折腾，谁能招架住！马上又该交葡萄了，葡萄长得不错，闹归闹，总不能还倒掉吧！那时候，还听说他们背后查，看看谁闹得凶要收拾谁，谁不听话交葡萄时想法子收拾谁。

——摘自种植户ZZW访谈记录

在种植户ZZW看来，这个消息是空穴来风，是别有用心的谣言。突然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消息，况且在调解这一特殊时期，仔细分析其可信度很难说有多高。酒厂在柯苏的投资尚且深陷诉讼，再去另一个偏远地方投资建立一个分厂，资金、审批手续等牵扯到方方面面，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一蹴而就的。笔者与多位种植户闲聊，说起当年这个小道消息，他们一致认为，就是酒厂放出来的谣言，因为时至今日，这个传说中的酒厂一直就没有建。结合现状分析当年的情形，大致可以断定，这是酒厂博弈的另一种手段——制造谣言。(www.xing528.com)

制造谣言，利用谣言，一直是中国几千年来政治斗争的杀手锏。酒厂虽然是一个经济组织，根据当年的种种情形来看，却也似乎十分谙熟，使用起这个武器来似乎轻车熟路。

制造谣言是一种话语斗争策略。它有很多好处。它可以通过不在场的他者表达造谣者的意向，有其他人在替酒厂说话，特别是种植户本身就自觉不自觉地成为传播人，强化了话语的力量。通过谣言这种传播方式，酒厂把在法庭上不便于说出来的话、摆不上台面的话轻松地说出来，其杀伤力异常强大。正如鲁迅先生说谣言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5]。谣言的制作不需要科学严谨的研究论证，花费的成本也很少，其真实性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印证，可以说它是操控局面的强有力工具。

值得思考的是，对于如此缥缈不定的事实为什么大多数种植户会相信并产生心理动摇？除了种植户们受到自身的文化水平、社会见识的限制之外，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信息不对称。博弈论中著名的案例囚徒困境，人们往往指责人性的自私导致了囚徒的彼此不信任不合作。其实，囚徒与警方的信息不对称才是导致囚徒失败的重要原因。在社会网络中处于弱势的种植户获取信息的能力也是弱的，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形下，拥有不完全信息的行动者往往容易相信虚假信息。谣言、谣言中的人物也折射出社会结构的两极。弱势者在强势集团玩弄的语言游戏面前轻易溃败也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