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由于天性,也许是由于时间长了,沾染了老葛朗台吝啬的习气,勤劳能干的拿侬也是攒钱的一把好手。尽管每年收入只有60法郎,但35年攒下来,在小说开始时,57岁的拿侬已经有4000法郎存在克罗旭公证人那里做终身年金了。这笔由辛辛苦苦、当牛作马换来并由长期涓滴不弃的积蓄累积起来的了不得的数目,使拿侬成了索漠一带最令人羡慕的老妈子,也为她吸引来了追求者——葛朗台的佃户高诺阿莱。
对于高诺阿莱的追求,拿侬是有清醒的认识的。在《家庭的苦难》部分,她曾经对欧也妮说:
“要是有个男人真心对我,我会……会跟他入地狱。我会……哦……我会为了他送命!可是……没有呀。人生一世是怎么回事,我到死也不会知道的了。唉,小姐,你知道吗,高诺阿莱那老头,人倒是挺好的,老盯着我打转,自然是为了我的积蓄喽,正好比那些为了来嗅嗅先生的金子,有心巴结你的人。我看得很清,别看我像猪一样胖,我可不傻呢。可是小姐,虽然他那个不是爱情,我也觉得高兴。”
——善良坦诚的拿侬说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孤独不是人的天性,每颗心都是渴望温暖的。看上去粗粗笨笨的拿侬,她的内心也有着得到别人关怀、亲近的需求。年轻时的她在经济上一贫如洗,在那样拜金主义的时代,自然没有任何吸引异性的资本。年老了,4000法郎的年金增添了她的魅力,她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位追求者。所以,“虽然他那个不是爱情,我也觉得高兴”。
老葛朗台死后,欧也妮接管了父亲留下的1700万法郎家私。慷慨的欧也妮第一批行事中间,“一桩便是给了拿侬一千二百法郎终身年金”。这立刻促成了一门有陪嫁的好亲事。不到一个月,59岁的拿侬嫁给了一直围着她打转的高诺阿莱,成了“人家的媳妇”——高诺阿莱太太。关于拿侬的归宿,小说有这样一段动情的介绍:
高诺阿莱太太比当时旁的妇女占很大的便宜。五十九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超过四十。粗糙的线条不怕时间的侵蚀。一向过着修院式的生活,她的鲜红的皮色,铁一般硬棒的身体,根本不知衰老为何物。也许她从没有结婚那天好看过。生得丑倒是沾了光,她高大,肥胖,结实;毫不见老的脸上,有一股幸福的神气,叫有些人羡慕高诺阿莱的福分。(《家庭的苦难》)(www.xing528.com)
当拿侬“从老屋里出来,走下弯弯曲曲的街,上教堂去的时候”,人们对着新婚的她议论纷纷,赞不绝口,同时羡慕着高诺阿莱的好福气。
成为高诺阿莱太太以后,拿侬在嫁了丈夫的快乐以外,还得到了另一桩快乐——欧也妮把掌管家庭伙食的重任完全交给了她。
终于轮到她来把伙食房打开,关上,早晨去分配粮食,好似她去世的老主人一样。(《家庭的苦难》)
此外,欧也妮还让她自己挑选了两名仆役来帮助她管理家务——一个做厨娘,一个负责收拾屋子、修补衣裳被服、缝制小姐衣衫——这一安排,不仅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而且使她有了调度他人的主人般的感觉。善良、勤劳、忠诚的拿侬,在成为高诺阿莱太太的同时,也终于走上了她人生的高光时刻,得到了幸福与圆满。
总而言之,拿侬这个角色和整部小说中其他人物角色有着极大的不同。法国大革命时期激荡的时代风云似乎并没有过多地影响到这个处在底层的小人物。虽然有着不幸的身世,又天生丑陋,但同样与生俱来的好性格,加上上天眷顾的好运气,最终让这个小人物人生圆满,成了小说里那个最值得羡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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