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风流典雅的富家子弟,查理是在欧也妮的生日聚会上突然登场的。他的出现颇给人以不安的感觉。正当欧也妮和克罗旭、台·格拉桑两家一起玩牌摸彩时,“大门上砰的一声,锤子敲得那么响,把太太们吓得从椅子里直跳起来”。“他的到场,他的出现,在这些人中间,犹如蜂房里掉进了一只蜗牛,或是乡下黝黑的鸡场里闯进了一只孔雀”。不过,他的到来,就像一道阳光照亮了整体阴暗的客厅。年轻的欧也妮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
这时候的查理,正是一个“二十二岁的俊俏后生”。当他父亲吩咐他到索漠的伯父那里住几个月时,他还完全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初次跑到外省的查理,便想拿出一个时髦青年的骠劲,在州县里摆阔,在地方上开风气,带一些巴黎社会的新玩意儿来。(《巴黎的堂兄弟》)
所以,这个从都市巴黎来的青年,由仆人扛着“两口大箱子”,带来的“行李至少有三百斤”!他带来了“巴黎最漂亮的猎装、最漂亮的猎枪、最漂亮的刀子、最漂亮的刀鞘”;也带来了“全套最新奇的背心”;还带来了“当时风行的各式硬领与领带,名裁缝蒲伊松做的两套服装,最讲究的内衣”……总之,“凡是花花公子的玩意儿”和“巴黎浮华生活的行头”,“一个游手好闲的青年出门打天下的随身家伙”,都包括尽了。他以为会在伯父的客厅里会见上百的客人,所以特意挑选了最漂亮大方的旅行装束,在临到前还有“重大举动”:
他叫了一个理发匠把美丽的栗色头发重新烫过;衬衫也换过一件,戴一条黑缎子领带,配上圆领,使那张满面春风的小白脸愈加显得可爱了。一袭小腰身的旅行外套,纽扣只扣了一半,露出一件高领羊毛背心,里面还有第二件白背心。他的表随便纳在一只袋里,短短的金链系在纽孔上。灰色裤子,纽扣都在两旁,加上黑丝线绣成的图案,式样更美观了。(《巴黎的堂兄弟》)(www.xing528.com)
这样一种只有“第一流的巴黎人”才能撑得住的打扮,以及他风趣地挥动手杖的举止,和自然具备的一股“骠劲”,与客厅里原本坐着的邋里邋遢的克罗旭们形成了鲜明对比,使他在这灰溜溜的客厅里,在构成家庭场景的这些人中间,投射出强烈的光芒。甚至连在巴黎见过世面的台·格拉桑父子,都感到非常惊讶。
“没有见过世面”,“只知道缝袜子,替父亲补衣裳,在满壁油腻的屋子里讨生活”的欧也妮“从来没见过这样美满的装束与人品”,她以为堂兄弟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妙人儿”,“光亮而卷曲有致的头发散出一阵阵香气”,一见之下,“神魂颠倒”。查理的一举一动,拿夹鼻镜片的姿势,以及对欧也妮刚才喜欢得不得了的那只针线盒故意流露出的不屑一顾的鄙薄神情,等等,凡引起克罗旭们和台·格拉桑们极度反感的一切,她都觉得十分中看。这样的一位堂弟,使从未对异性动过情的欧也妮一见钟情。她情不自禁地加入为查理准备卧房的布置工作中,“她这一会儿的念头,比她出世以来所有的念头还要多”。查理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风流典雅,又是如此的慷慨,以至于粗笨的仆人拿侬都因他把绿绸睡衣“临走一定留下来”的承诺“破天荒第一遭地梦见了许多鲜花、地毯、绫罗绸缎”。
克罗旭一家和台·格拉桑一家同时感受到了欧也妮的情感变化,他们很快联起手来,预备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堂姐弟之间的爱情进行阻挠——阻止欧也妮爱上堂兄弟,也阻止查理想到堂姐。不过,初来乍到的查理,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情妇——巴黎的可爱的阔太太阿纳德夫人,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在伯父的客厅里“吹皱一池春水”,引起了众人那么复杂的心理变化。他观察着伯父家发黄的墙壁、扶手全给虫蛀了的楼梯,“疑心走进了一座鸡棚”,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受罪,只是出于对“父亲不是一个呆子”的判断,才决定“正经事,明儿想”,暂时放下一切念头安歇下来。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