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居民，不知疲倦——居委主任宋金娣的故事

◎王建平

据我所知，在宜城街道（镇）的历史上，两次担任居委主任的人，只有一个，她就是宋金娣。我一直不明白，她第一次当主任，吃够了苦头，居然还会第二次去居委会当主任。我只能理解为她大概天生就有为居民服务的情结。不过，回访她的任职经历，也正好证明了我的理解是完全正确的。

在民主自治的历史上，宜城虽然作为县政府所在地，一直到1957年才开始建立街道居委，进行居民的管理、服务工作。宋金娣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她的居委工作经历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20岁出头的小姑娘。很多人都为她在暗地里捏一把汗。这么多老头老太、婆婆妈妈的事情，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小姑娘，能玩得转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冲冲杀杀，居然也有了一些章法。仅仅两年过去，宋金娣就脱颖而出，担任了民主街道居委会主任。在一般居民的眼里，居委主任大小是一个官，可是，宋金娣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干部，而是把它当作一个为居民服务的舞台。她想，只要让她担任一天主任，她就要演好“服务员”这个角色。

东家长，西家短，日子就在宋金娣匆匆不停的脚步中过去了十几年。她自己也从单身一人变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如果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宋金娣的生活轨迹也就这样一路平坦地一直延续下去了。然而，偏偏风云变幻，一场从灵魂深处闹出来的“革命”，把街道居委的八个主任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有好事者带头喊口号：“八只锈钉头，拔也拔勿动，尾巴粗又长，通到党中央。”这些女主任们哪里看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一个个“灰头土脸”。原来有工作的，又都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了，没有工作的当一般群众安置，到别的部门当工人。

1972年12月，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宋金娣到了合作商业系统做了一名营业员。那些年，许多人都像生活在梦里一样：失落、痛苦、小心谨慎、亦步亦趋。宋金娣还好，她天生性格如此，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来来去去直肠子，主任是当，营业员也是做。也正是这样的个性，让她有了“回来”的机遇。

子女们一开始是反对她再回去的：那个苦头还没有吃够啊。

大概宋金娣心里还是十分想念那段“主任岁月”，所以，在子女们的一片反对声中，她还是坚持走自己的路，重新踏上了主任的位置。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熟悉的居民。当然，还有了许多新的驻区单位。公园路上的梧桐树浓荫蔽日、生机勃勃；白果巷、大人巷要改造，涉及的拆迁户要一家家走访。这一次再当主任，宋金娣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滴滴答答走得不知疲倦。仿佛是为了把在商业系统工作的时间补回来，宋金娣把自己的主要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居委会的工作上了。居委会办公用房建设，宋金娣上班前要到工地上转一圈；下班后，她不回家，而是直接去工地上，继续当监理。有一次，工地上挖墙基，危及隔壁居民家，宋金娣当场制止。可是，施工队并不听她的，而是照图施工。宋金娣就一次次往开发商那里跑。也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了对方，在她来来回回跑了七八次之后，施工终于停止，施工方重新修改方案，不但消除了居民家的安全隐患，而且为居委会增加了办公面积。事后，开发商说，面对这样一个认真的人，除了改变，你别无选择。我想，这就是宋金娣的个人魅力。(www.xing528.com)

别以为，只有有利益的事宋金娣才这样认真，没有利益的事，宋金娣照样一丝不苟。有一年夏天，市里要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民主居委除了要负责自己辖区的卫生以外，还有分担的公共区域：清洁西氿边上的杂草和垃圾，这是必须完成的硬任务。宋金娣没有把自己当主任，而是又一次当然起了“突击队长”。其实，那一年宋金娣年龄已经不小了，可是，天蒙蒙亮，她就出现在西氿边上割草，清理垃圾。宋金娣的行动，变成了无声的动员。没有想到，只有一群婆婆妈妈的民主居委，居然提前超额完成了任务。据说，正是在这次任务中，由于时逢夏天，出力流汗，宋金娣顾不上擦拭，留下了眼疾。后来，虽然四处就医，仍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现在的视力，甚至已经不能正常地辨别一个熟悉的人了。就是在宋主任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下，民主居委竟然连续十年获得“无锡市模范居委”的荣誉称号，这在宜兴市的居委发展历史上，应该说是绝无仅有了。而其中包含着的酸甜苦辣，根本就不是我这样一篇短文所能够容纳得下的。

也许是宋金娣外化的性格，掩盖了她的另外一面。谁也没有想到，从来都是“大将”风格的宋金娣，居然也有一颗对人无微不至关怀的心。关于这一点，我有切身的体会。我认识宋金娣比较晚了，差不多是她快要离开主任岗位的前夕。那一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宜兴，分配在一个民主居委的驻地单位。当时，单位住房紧张。没有多余的房子分给我住。没有住房就落不了户口；没有户口，就办不了居民身份证；没有居民身份证，我出差、办事很不方便。那一段时间，我比较苦恼。我成了一个“无证公民”。大约过了一年，单位有一间临街的房子分给我居住。有了房子，我去办身份证。可是，没有房产证，还是不能办理。就在这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了宋主任。每年夏天，民主居委都要组织社区居委的中小学生参加关工委活动。那年，宋主任正好请我去给孩子们讲作文写作。课余，我给宋主任讲了我的苦恼。当时，宋主任并没有什么反应。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刚上班跨进办公室，宋主任就风风火火推门进来，对我说：“小王，我跟派出所说好了，你单位办公室开个证明，跟我走。”就这样，在宋主任的热心斡旋下，我拿到了人生的第一张居民身份证。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没齿难忘的。我一个人在城里生活，多有不便，就想把家属、孩子迁进城来一起生活。住房暂时解决了，可是，孩子的读书，又成了一个问题。农村户口，没有指标，即使想多交钱换一个指标也不行，我在城里举目无亲，一个人也不认识，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宋主任。一开始，宋主任也是没有说什么，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宋主任找到我说，把孩子带来，我们去学校一趟。后来，孩子参加转学考试、开学报名，都是宋主任带着去学校的。那情形，在外人看来，仿佛就是奶奶带着孙女去上学。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庆幸，我遇到了一个“好主任”。

这样关心备至、给人温暖的事情，宋金娣还有很多。特别是对于“一老一小”的事情，她尤其上心。有一位姓郑的老人，是和桥人，但是，他在和桥没有什么亲人了，退休后就一个人住在民主居委的一间小屋里。她空的时候，自己每天至少要去一趟。没有时间，她就安排居委的潘阿姨去专门做照料郑阿姨的事情，一天上门3次，早、中、晚各一次，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宋主任从报纸上知道苏州市办了个“母亲节”，她亲自跑到苏州去取经，回来后，也创办了一个“母亲节”，当时在宜兴也算是一个创举。开幕式那天，她专门请市文化馆的钱利生老师创作了一首主题歌，请实验小学的10个孩子来演唱、舞蹈，居委里的老人们都非常开心，要求宋主任年年都要办一个“母亲节”。后来，关工委活动和“母亲节”成为民主居委的品牌活动，其他居委的老人孩子羡慕不已。

但是，宋主任现在已经老了，老得差不多已经认不出过去的那些老朋友、老熟人了。我对宋主任有深刻的认识：她就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在我心里，宋主任最妥帖的形象还是“好主任”。我想，无论宋主任能不能够认出我来，我都应该去看看她了。

我们已经不见太久了。宋主任，我来了。

王建平，现供职于宜兴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宜兴市文化馆支部书记，宜兴市戏剧曲艺家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已创作、上演、发表、获奖剧本、曲艺剧本50余个，另著有长篇小说《父亲的情人》、长篇纪实文学《辉煌的启航》、诗集《海蓝深深》等。先后获得首届老舍青年戏剧奖、首届中国国际小戏艺术节金奖、江苏省“五星工程奖”金奖和第22届中国田汉戏剧奖二等奖、中国戏剧节小戏小品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