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方阅读史研究的基本范围
西方阅读史研究者认为,阅读史研究不能回避的问题是:在某一特定的历史时期谁在阅读?他们阅读的是什么?在哪里阅读?什么时候阅读?为什么要阅读?怎样阅读?在西方阅读史理论的奠基之作《迈向阅读史的第一步》中,罗伯特·丹敦认为阅读史的研究应该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外部的阅读史”,即关于“谁阅读”“在何处阅读”“阅读什么”“什么时候阅读”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有赖于文献资料的寻找和积累。二是“内部的阅读史”,即“如何阅读”与“为何阅读”的问题,如果只依靠外部的文献或者文本的呈现研究则远远不够,因为文献本身不足以反映读者的阅读活动和来自文本的精确意义。丹敦最后寄希望于实验室和科学研究的方法来研究阅读的内部过程变化和演进的历史。
(2)西方阅读史上的几个重要问题
在西方阅读史研究上,一些具有转折性的变化常常成为阅读史研究的焦点问题。(www.xing528.com)
首先是从朗读到默读的转变。阅读史上一个重要的转变是从口语阅读向默读的转变。在古代西方世界,阅读被视为一种口语的性能。阅读几乎是一种公众的、朗读式的实践活动。古希腊时代的文本没有标点,也没有句与句间结束的暗示。只有通过言辞表达后才能被理解。事实上,阅读的功能就在于给文本以声音,使文本能够通过口语表达的方式变得可以理解。所以,许多古代的散文文本,即便是私人书信,都是要通过刻度工具书写的。在保罗·萨让看来,这个转变的发生关键在于词与词分离的出现。这是阅读史上的一大创举。这种分离大约发生于17世纪前夕,最早出现于英国和爱尔兰的修道院僧侣所用的文本中。萨让认为这是因为拉丁语世界以外的一些牧师需要一些特殊的帮助来解读拉丁语的文本。所以语词的分隔被视为个体默读出现的最明显的证据。其他的证据还有20世纪的教会学校对默读使用的发展。在15世纪时,静默的原则已经被牛津大学和索邦神学院(巴黎大学前身)图书馆第一次采用。在那之前,学生去图书馆是去“读(发声)”他们的文本,而非默读。朗读比默读速度慢得多,所以修道院图书馆经常允许读者在复活节借的书到第二年归还。修道院中指导阅读活动的专家开始认识到私人化的静默阅读是一种虔诚和严肃的沉思,而通常的唱诗和应答则变得比较呆板和机械化,它们都不能从内心喷涌而出,也未必能反应内部精神世界的虔诚程度。在现代和世俗的文本中,默读已经成为西方自由民主社会中个人气质形成的首要先决条件。以更积极的观点来看,默读是相对较新的保密和隐私概念的组成部分。它甚至产生了与此相适应的新的写作类型。如“性爱文学”,在一些史学家看来,如果这种文学在公众下大声阅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其次是从精读到泛读的变化。西方18世纪末从精读到泛读的转变是否是阅读史上的一场“革命”,对此阅读史学家们有不少争执。在德国书史学家恩格林斯对中世纪直到1750年前后德国北部地区阅读情况的研究和大卫·霍尔对1800年前后的新英格兰地区的阅读研究中,认为这一时期人们“精读”,阅读仅有的少量书籍,如圣经、年鉴或是其他一两种有关上帝的著作,常是以朗读和群体的方式进行阅读。到1800年时,人们就开始“泛读”,他们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尤其是期刊和报纸,他们仅仅是阅读一次,然后就开始关心下一期的内容。当书籍不再稀少,成为日常消费品时,读者和印刷文字的关系转变了。书本成为世俗世界中人们所熟悉的一个部分,阅读变得越来越个人化,这样泛读就取代了家庭阅读和群体阅读。上述这种在大众间大规模的泛读取代精读的现象正是阅读革命的表现。
第三,西方阅读文本的变化对阅读的影响。一是册页抄本的出现。册页抄本起源于二至三世纪的基督教世界。在这之前,古代西方世界流行的都是对卷轴式抄本的阅读。册页抄本的出现改变了书本自身的样式,书页的两端都能被人们使用。这样它就能比以前容纳更多的书写文字,易于操作,也便于标点和索引,使文本间的比较和互见参照成为可能。另外它不必用两手拿着,从而把读者解放出来,可以使读者边读边写,或者做其他事情。一旦抄本的册页代替了卷轴本的卷形页面后,文本就开始有了段节的区分,也能够被划分段落和检索了,从而使书籍开始具有了现代特征,进一步促使人们阅读方式的改变,真正使阅读脱离了公共朗读的状态,成为一种个人的、内省式的体验。二是机器印刷文本的出现。这个过程包括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8世纪晚期的“阅读革命”,带来了娱乐文学和期刊出版的兴盛。第二个阶段是19世纪大工业化的书籍生产。西方的阅读史伴随欧洲和北美工业化进程逐步开始了包括自由化、公共性和初等教育的普及等在内的社会民主化进程,在19世纪末的十几年里发生了决定性的转折。大众识字的提升和廉价书籍的大规模生产成为这个时期阅读史学家研究的两条主要线索。三是网络作为一种阅读文本的出现。马丁·里昂认为信息革命中出现的网络文本是抄本革命以来最为重要的变化,其革命性完全超过了印刷革命。信息革命的意义在于在空间和时间上最大可能地为浏览者提供了丰富的可阅读的信息和文本。但正是这种阅读的随意性使阅读者产生了一些极端的反应。一方面是一种对信息过载的焦虑和对于未来充满了幼稚狂热的期盼的矛盾心情,而另一方面则是对印刷文本阅读时代的怀旧之情。至于阅读的未来,阅读史学家认为,考察历史上以往的“阅读革命”将有助于我们来观察电子革命下的阅读。因为未来阅读质量的提高,需要引入新的阅读方式和对阅读新的认识以及加强对阅读的文化研究,这关系到一个社会文化品质的提升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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