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兰：襄河道流派第一代代表艺人详解

马玉兰（1916—1989），女，祖籍襄阳市樊城镇。其父开磨坊。马玉兰八九岁就割草喂驴。12岁那年，割草遇大雨，为冷气所激，加之背湿草归家，大病一场，从此脊柱弯曲，脊背微驼。说书成名后，人们多知“马大姐”“马背锅”而不知马玉兰。她是河南坠子襄河道流派的第一代代表人物，也堪称该流派的奠基人之一。

马玉兰父兄早亡。16岁嫁到乡下。婆家因其娘家无人而百般虐待她，且暗中计划要转卖她，被她看出端倪，决心逃跑。恰巧遇1935年夏天水灾，樊城大街上能行船，乡下也被水淹。她趁水灾逃到老河口，经人说合，当年与邓县籍的河南坠子艺人郝凤林结婚，从此，随夫学唱河南坠子。其时，同行多议论：“年过十九岁，学不出名堂。”但她不以为意，刻苦学唱，择菜做饭也曲不离口，然终未敢上台。随夫回到樊城后，琴师张海臣对她说：“明天到怡心楼，趁茶馆刚开门，人不多，你唱一段试试。”她答应了。谁知张海臣早已暗中听过她唱，掂量过她的唱，对她的唱很有信心，和茶馆老板商议定了，她登台一唱即在大门口放鞭。襄阳清茶业旧俗，凡鸣放鞭炮，就是宣告本茶馆请来了新艺人，引动茶客纷纷入座听书。她被迫硬着头皮唱，居然大受欢迎。接着，唱了半年小段儿，并开始学大本书。第二年，她随丈夫到河南邓县行艺。戏报出的是郝凤林演唱其拿手的大本书《白文秀私访》。不想丈夫突然发病，卧床不起。“救场如救火”，只有她上。而她刚学这部书，只会唱两场半，可形势所迫，不得不唱，心想，先顶上两天再说。没想到一唱就火了。两场过后，丈夫仍然不能登场。她就在病床前，学一场，唱一场，居然把全本儿《白文秀私访》顺利地顶了下来，从此就开始唱大本书了。抗日战争时期，马玉兰就在襄阳、老河口、谷城等襄河道一带演出，而后，到河南信阳、邓县、新乡、郑州各地行艺，并且北上沈阳，南下桂林，走南闯北，更添阅历，书艺精进，名声大振。

马玉兰的演唱，讲究“两清”：书路清、口齿清。她说：“书路不清口齿清可惜了口；口齿不清书路清糟蹋了书。”所以，她的每一部书都经过自己精心整理而后上演。比如《严海斗》，源于《五蝶大红袍》。她认为原书情节较散乱，不光主线不清晰，而且人物性格多不统一，不少地方荒诞不经。于是，就大胆把海瑞和严世蕃、赵文华、张志伯等人的纠葛删除，吸收其可用者纳入海瑞与严嵩的矛盾斗争中，把海瑞与严嵩的斗争作为主线贯穿全书，丰富了大量的细节，使得整部书的情节线条单纯而丰满，书路通畅而曲折，人物性格突出而统一，更加有听头。

她演唱河南坠子，本应用地道的河南方言，可19岁才开始学唱，实在改不掉襄河道的口音，演唱中发音收声，吐字归韵，大多透出一股襄阳味儿。行腔中，自然随襄阳言语的四声走向而别具情趣。不光襄河道人接受，就是在有语言障碍的广西桂林，她也三年三至，每次演出半年之久，大受欢迎。在表演上，她不守成规，当时坠子女艺人不论唱什么书，都一律要求身不摇晃，目不斜视；双手上不过顶，横不过胸。她却大胆突破，根据书中人物性格的需要，把戏曲表演的身架程式拿过来运用，还将越调、豫梆唱腔融入坠子唱腔中，大大丰富了刻画人物的手段。她所演的人物，各是各的面貌，绝不雷同。当时听众都爱听她的说书。襄阳有个茅草棚子搭的茶馆，下雨就漏，茶客就纷纷走散，人们随口称它为“雨来散茶馆”，因而，艺人多不敢在这里演唱。而她却敢，并能唱得雨来却不散场。(www.xing528.com)

马玉兰还特别注重开场第一腔。一次，在樊城，一时找不到拉弦儿的琴师，她就独自到四官殿空场上“撂明地”“唱干板”，就凭“第一腔”不同凡响，镇住了乱哄哄的场子，引来了过路的闲人。

马玉兰性格开朗，为人厚道。抗日战争时期，社会不安宁，听众少，艺人生活困难，同行都特别喜欢与她“合穴”。因为她的听众多，能挣钱，而且不管你唱不唱，唱多少，她都照给“一份账”（即一份收入）。过路的艺人，不管相识不相识，来了就管吃管住，走时周济路费，人缘极好。

马玉兰一生未正式收徒。晚年背驼更甚。因常年站立演出，双腿肿胀不消，以致卧床不起，便用在扫盲班学的一点文化，整理自己演唱的作品，计划整理《严海斗》《呼杨合兵》《刘秀传》《呼延庆鞭扫十六国》等书，传给同样献身于河南坠子艺术的女儿郝桂萍、郝桂芝。可惜未能完成，于1989年病逝，享年7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