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迪斯尼与罗素·马斯的从军经历：北方新兵的生活及挑战

这一年的夏末，盟军在第二次马恩河战争中阻遏了德军的前进，法国福煦元帅下令盟军全面反攻。此时，沃尔特再也忍耐不住了，急着要去当兵。他对他的父母说道：“我不想让我的子孙质问我：‘你为什么没有去参加战斗？你是不是怕打仗？你是个孬种吧？’”此时在海军服役的洛衣已被调到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市，并派他执行纽约与法国之间的航行任务。雷蒙·迪斯尼则加入了陆军。沃尔特再也不想在学校呆下去了，他很想去体验一下战争的刺激。罗素·马斯是他的好朋友，也在邮局做过事，他们俩有着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去北方的加拿大从军，因为在那儿可以接收较年轻的新兵。但是，他们的母亲都没有同意。有一天，罗素兴奋地来到邮局对沃尔特说：“现在要成立一个美国救护车部队，你和我都可以参加。这个志愿单位，属于美国红十字会。他们需要一批驾驶员，而且对年龄也没有限制。为什么我们不去试试呢？”

中午，他们俩就来到了红十字会，这里只招17岁以上的驾驶员，于是他们俩就虚报了年龄，并自称是圣约翰兄弟。而那时他们还只有16岁。他们报了名，但是在申请护照时却犯了难，因为必需要父母签字才行。沃尔特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伊利亚斯听后说：“我决不会签名同意，这等于是给自己的儿子开死亡证明书，”

福乐娜不想让沃尔特也像3个大儿子一样偷偷离开家，于是说：“这孩儿已经下定了决心，阻拦没用，我认为替他签名，还可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总比不知道他的下落要强许多。”

这样，福乐娜就在护照申请上代签了伊利亚斯的名字。沃尔特也把出生年改成了1900年。他与罗素回到红十字会以本名申请，并获得了护照。之后，他们穿上刚领的制服，来到芝加哥大学附近的营房报到。接着，红十字会就请来了黄色计程车公司的技工，教他们修理汽车，并训练他们在不平坦的地形上开车。

不久，流行性感冒侵袭了芝加哥，沃尔特病得非常厉害。一位救护车的驾驶员劝沃尔特搬回家去养病。

在家里，他烧得很厉害，神智不清地说一些话，福乐娜就日夜照顾他，并给他吃大量的退烧药。他房间里没有暖气，就睡在了父母的卧室里。妹妹露丝也病了，她睡在厨房的炉子旁边，这样暖和点。福乐娜后来也病了，但她还是精心地照顾两个孩子。那次流行性感冒引起了许多芝加哥人的死亡，但是沃尔特和露丝都很幸运，他们的高烧退掉了，逃脱了死神的魔掌。沃尔特病愈后逐渐恢复了体力，回到救护车队后，才发现他的单位以及罗素都已搭船去了国外。于是，他又被派到康涅狄格州桑德滩的一个新单位，等船去法国。

1918年的11月8日，欧战结束了，盟军获得了胜利，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但是在桑德滩的红十字会队员们却感到十分矛盾，他们参加志愿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往后他们面对的只是在和平时期做一名驾驶员了。他们自称为失业部队，营房的军官仍把他们当作刚入伍的新兵看待，这引起他们极大的不满。所有的队员们都很想家，沃尔特也开始怀念他母亲做的可口的饭菜，并一直很想念他的女友，临行前，女友曾答应过他等他回家时就嫁给他。一天清晨，大家还没醒，突然营房里灯光大亮，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地叫：“都起来！都起来！有50个人要立即到法国去！”沃尔特被邻床的同伴推醒，并告诉了他刚才的消息，沃尔特半睁着眼睛，懒懒地说：“不会选上我的。”说完就又躺下了。然而读到的第50个名字恰好就是沃尔特·迪斯尼，他的同伴便又推醒了他。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已经踏上了开往胡布肯的火车了，当天晚上，也就是11月18日的晚上，他就登上了一艘老旧而且已生锈的运牛船“法宾”号，启锚向法国开去。

这是沃尔特第一次坐船横越大西洋。他的兴奋是可以想象的，他们早已经把对红十字会救护队的失望抛在了脑后。这艘船满载着弹药，虽然他们不再害怕德国的潜水艇，但是这艘船所经过的水域都是曾布过雷的。沃尔特很胆大，他就睡在了弹药仓上面的甲板上。这艘船快到法国的时候，有好几艘扫雷舰开到了“法宾”号的两旁，以保证他们通过最危险的英吉利海峡。队员们都跑到了甲板上看扫雷舰。

12月4日抵达哈佛尔。沃尔特跟着大家一起下了船，这些从美国中西部来的年轻人，对于码头旁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他们在大街拐角外看到了一处厕所，却怎么也不敢进去，直到逛了一天的大街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才带头冲进去，其他的人也都进去了。他们看到了法国海港。这一切使他们感到很新奇。

他们去了火车站，准备乘火车到巴黎去。沃尔特注意到法国的火车头比他当报贩的时候所见的火车头要小得多了。透过玻璃窗，他第一次看到了法国乡间的景色，看到高高的灌木树篱和白杨树丛将一个一个的小农庄分隔开来。

巴黎在当时看起来仍是一个战时的城市。他坐计程车到了巴黎著名的爱丽丝闹区，在那儿，他看到两旁人行道上还有许多穿制服的军人，在爱塔尔纪念碑周围还有沙袋筑成的防御工事，街道上也有隆隆齐过的炮车。沃尔特在巴黎市区只是匆匆地看了看，便去了圣西尔。圣西尔是法国军校的所在地，美国的救护车队总部也在那，他到后便报了到。圣西尔与巴黎的街景相差很远，他们住在一座阴湿寒冷的庄园里。晚上睡觉时，沃尔特只有用报纸把自己裹起来才觉得暖和一点。吃的东西只有猪肉和豆子，单调得很。

12月5日是他17岁的生日，看起来并不会有什么欢乐的事发生。

那天下午，大约三四点钟，他去福利社找一位朋友，他的朋友便说：“来吧！去酒店我请你喝酒。”他们进了附近一家酒店，里面空空荡荡，他们便关上了门。这时，他的朋友从桌子底下、柜台后面一齐钻了出来，并大叫：“迪斯尼，生日快乐！”大家跑到柜台前点了各式各样的酒，并与沃尔特一起喝起来。喝完了，沃尔特便一个人去付帐，他掏出了所有的钱，结果还差30法郎。最后不得已卖了一双有红十字会标志的鞋，才凑够了酒钱。

不久，沃尔特从圣西尔调到了巴黎的第五后方急救医院。刚去医院时，他开5吨大卡车和由救护车改装（把后面部分锯掉）的小车。后来，他被派到汽车集用场为军官开车。很快他就把巴黎的大街小巷弄熟了，他开车送校官们到各司令部、医院、使馆，偶尔也会去妓院。

有一次，沃尔特受命执行任务，让他开一辆怀特型卡车，去受战争破坏最严重的萨松地区，车上装的是豆子和白糖等救济物资。他选了一名助手同行，向法国乡间驶去。刚过了第一个村庄，汽车引擎就发出了杂音，接着，杂声愈来愈大，整个年身都震动了起来。在一阵很大的震动声之后，引擎不转了。沃尔特就把卡车溜到了铁路看栅人小屋旁的公路上。他想可能是卡车掉了一根杆子，可是不管怎么弄卡车都发动不起来。他知道红十字会驾驶员的信条是不离开自己的汽车，于是就派他的助手去村子里坐火车，回巴黎去请求帮助，而自己就守着这辆坏车。(www.xing528.com)

2月的天非常寒冷，沃尔特在驾驶室里呆了几个小时后，脚几乎冻麻了。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只好下车去请求那位看栅人。他操着半调子的法语同看栅人谈了一会，看栅人便同意让他呆在自己小屋子里。看栅人的小屋也只有4英尺见方、里边有一个小炉子，看栅人每隔半小时加一块煤，屋里始终保持暖暖和和的。看栅人很高兴地吃了沃尔特带来的“紧急口粮”，有面包、乳酪、罐头牛肉和巧克力，沃尔特也就在小屋子里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第2天，他还不见巴黎的救兵来，便又住了一夜。到了第3天沃尔特实在是又累又饿，便到村干里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来。他在旅馆里订了饭菜，到了开饭的时间，他看着服务员端了饭菜来，可是在菜碗中的羊肉和豆子中间发现有一只蟑螂，由于他太饿，也顾不得这些，将蟑螂挑了出来便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吃光了，吃完饭，一上床他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猛然发觉自己足足睡了24个小时，他急匆匆地朝平交道奔去，但是卡车已经不见了，他心想这回可糟了，一切后果都得自己兜着走了。他随即搭了一节运货火车回到了巴黎，原来卡车已经被救兵拖回了巴黎，他的那位助手离开卡车后，并没有立即报告汽车抛锚的事，而是喝醉了酒，两天后才向上级报告。幸运的是，车上没有少东西。但是，沃尔特由于这件事被指控抛弃车辆，最后在一位医院方面的士官的申诉下，法庭方了结了此事。因为他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的能力，在车旁呆了两天，所以没有受处罚。而那位助手却由于失职进了禁闭室。

战争结束后的几个月里，美国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法国，红十字会的汽车集用场也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沃尔特后来被派到南希市附近的一个叫牛角堵的地方，在当地的福利社工作。因为没有什么工作可做，他便拿出了纸簿和铅笔画起漫画来。他把所作的漫画邮给美国最具幽默性的《生活》和《鉴赏家》两家杂志，但是都被委婉的措辞退回了。他又给他所就读过的中学写信，并且将自画像寄了去，还画了他对所见到的军人和战俘的印象。他给福利社写海报，并给士兵们画漫画，让他们寄回家去。他又在救护车的帆布棚上画了一个美女。有一次，他借来了一枚法国军官的十字勋章，并在自己的夹克上画了一个同样的勋章，福利社的人认为这挺好看，便请沃尔特也帮他们在夹克上画，这使得他在福利社很受欢迎。有一位乔治亚州的生意人请沃尔特合作做一笔生意。这位乔治亚州人了解到回美国的士兵都喜欢带点战利品回去，特别是那些没有实际作过战的人。于是他就收集一些德国兵的钢盔，当火车在牛角堵换车头的时候，就上车去卖，果然很有效。后来，有一天他发现沃尔特在绑腿上画伪装迷彩，便顿生一意，对沃尔特说：“沃尔特，你能不能帮我画一个狙击手钢盔？”沃尔特就用快干的油漆在钢盔上画，这样画一个他可以得5法郎。而那位乔治亚人再在钢盔上抹上泥，用枪打个孔，在孔边缘上弄些头发，就在火车上卖，赚了一大笔钱。

沃尔特把一个月的52块钱工资加上所赚的钱的一半寄给了他母亲。他一直在想着母亲。有一次，他在营房里赌骰子，一下子赢了300元。他便立即到美国通运银行，把钱寄给了母亲，并且让母亲替露丝买只手表，剩下的先存了起来。

12年后，沃尔特给法国红十字会的艾丽丝·贺薇尔女士写了封信，她是当时福利社的主管。信中沃尔特回忆了他在牛角堵的那段日子……

“我先向你介绍一下我是谁及我的工作。我当时是福利社的驾驶员，我整日呆在福利社里干些跑腿的工作。我要接女孩子们到福利社，再送他们回宿舍，又要送她们去乡下买鸡蛋，再到陆军果菜食物店上买些东西，偶尔，还要送她们去野餐。我就住在与福利社相连接的一间小屋里。”

“也许你还记得潘兴将军送他的儿子华伦来福利社的情景吧！当时，大家一起挤进我开的那部小车，到了圣女贞德的出生地，并在那享受了一顿美味的野餐，有炸鸡等各式各样的好吃的东西。那炸鸡味真令人难忘！”

“第二骑兵连的二些弟兄，我还清楚地记得，还有负责清洗浴室的一班德国战俘。其中有一名战俘，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名字叫鲁伯特，我记得他常常会想办法骗我，好让我给他们买东西。”

“有一天，鲁伯特手里拿着一只空酒瓶来找我，并给了我一些钱，说是贺薇尔小姐让我去为她买酒。我虽然对此感到奇怪，贺薇尔小姐怎么会让我替她买酒呢，但是根本没想到鲁伯特会捣鬼，就照他说的买了酒回来。回来时，鲁伯特还站在那儿，并且他坚持要亲自将酒送给你，我便没有再进一步推敲，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在浴室里发现了那些德国战俘正在痛快地喝着酒，而那正是我给你买的那瓶酒！鲁伯特和那些德国战俘耍了我不止一次，那只是其中之一……”

沃尔特和鲁伯特渐渐成了好朋友。战俘们去做工的时候，他们俩就坐在车上谈德国的未来。他们相互帮助，想办法度过那些无聊的日子。一天，他们开车来到村庄外边，把木材装上卡车，一群儿童正好放学回家，他们看见了德国战俘，便向他们扔石头。鲁伯特法语比较好，沃尔特叫鲁伯特去告诉孩子们不要再扔了，可是孩子们不听。沃尔特便叫鲁伯特也装些石头在口袋里，等孩子再扔石头时，沃尔特就大叫着：“鲁伯特，冲锋！”于是鲁伯特也扔起来，直到把那群孩子赶进村去。

后来，牛角堵福利社被解散了，沃尔特也调回了巴黎。这次见到的巴黎已经有所改变。再也看不到穿制服的大兵了，巴黎人也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节奏和态度。在圣西尔的救护车部队也不复存在了，那里的朋友也都回了美国。但是，令他高兴的是，遇到了以前一同加入红十字会的罗素·马斯。他们在一起喝着咖啡和酒，谈着家乡的事，同时拟定了一个回国后的计划。他们准备造一只木筏，从密西西比河阶上游向大海漂流。他们还买了两只幼狼犬，准备航行时带着它们。罗素要回美国，沃尔特给了罗素75元钱，让他把狼犬带了回去。

临行前，两人到照相馆照了几张照片，以便寄给朋友和亲人。一张照片中，沃尔特戴着战地便帽，穿着咔叽制服、马裤，还打着绑腿，很随便地将大衣搭在手臂上，脸上露出愉快而骄傲的表情。另一张照片中，他戴着钢盔，表情很严肃，好像已见过了大场面一样。沃尔特想通过这两张照片告诉他的家人，他已经在法国长大成人了。

1919年9月3日，潘兴将军以及他的参谋开始离开巴黎回国，其他的美国单位也陆续地回国。美国的救护车队也终于解散了，还没走的队员们便到马赛去等船。当时，马赛港的码头工人正在罢工，沃尔特要上的船还远在港外，因而船员也无法装船。他们便听候安排在尼斯呆3个星期，准备等罢工结束后再上船。沃尔特这时有幸在著名的避寒胜地里维那拉的旅馆住了一段时间，过着豪华的生活。罢工一结束，沃尔特便登上了回国的轮船，从此开始了他一生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