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商务区的空间功能与特征区分

1.资本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城市空间功能区分的最终决定力量

城市空间功能区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壮大而逐渐形成的。一般来说，城市形成发展的历史过程就是城市空间功能区分的过程。当城市还是一个小城镇时，城市地理空间狭小，各项功能混杂布置，没有明确的功能分异。只有当城市发展到一定的规模时，才形成了相对集中的功能区。在城市交往实践场不断解构与生成的演化中，历史因素、资本因素、社会因素、行政因素对城市空间功能区分分别发挥过重大作用。然而，当人类进入工业社会这种物的依赖形态之后，人类空间生产力充分发展，城市空间无限扩张，其空间结构主要由资本这个貌似物的东西以市场规则来决定，城市空间成为资本的跑马场。资本在城市空间中的无限运动直接导致了城市空间结构产生分异，形成各种功能区。现今，我们虽然仍旧需要考虑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历史因素、社会因素、行政因素对城市空间功能区分进程所起的重大作用，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最终对城市空间功能区分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空间资本的力量，空间资本是最终的因素，其他因素随别的因素的变化而变化。空间资本本质上是空间生产力发展到工业社会时期所必然要求对应生成的生产关系。空间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特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空间这个特殊的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因此，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考察城市空间功能区分，首要的是分析资本因素，而历史因素、社会因素、行政因素只是次要的分析因素。这正如恩格斯所说：“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和条件，甚至那些萦回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12]

在空间资本的宰制下城市空间功能区分进程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果断而迅速。商业资本和工业资本把城市空间按照功能的差别做了三大区分。

2.工业文明以来空间资本对城市空间功能的三大区分

城市中的各项活动需要占有或者利用一定的空间，由于城市空间的相对有限性，各空间资本在外在竞争压力和内在增殖动力的共同作用下相互之间展开激烈的竞争，导致同类活动在空间上高度聚集，以便于瓜分空间利润，于是形成了空间功能区分。实际上这个功能区分过程也就是空间生产中的空间资源配置过程，即空间资源在市场条件下按照机会成本最小的原则进行的利润最大化竞争活动。在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平台上，空间资本按照空间功能的差异性和利润率的高低把城市空间主要分割为三大极点：商业区、住宅区、工业区。这些功能区之间并无明确的界线，每种功能区以某种功能为主，可能兼有其他功能。例如住宅区里常常有商店、工厂等，只是商店和工厂使用的空间所占的比率比较低而已。如果按照空间资本利润率的高低来对三大功能区进行排序，那么利润率从高到低依次是商业区、工业区、住宅区。

首先，商业区是空间资本竞争的焦点。

商业区一般只占城市空间一小部分，大多呈点状或条状分布于城市街道两侧，形成城市空间结构中一种特殊的景观。空间资本竞相大量累积在具有空间区位优势的地点，并与市政建设协作，共同构筑完善的商业基础设施，特别是非常便捷的交通运输设施和通讯交流设施。这塑造了具有商业功能的空间极点。这是一个城市甚至其所在的整个区域经济繁荣的商业引擎。在这个极点上交通通达度非常高，消费人口大量流连，商品交换活动和消费活动成为这一空间的主导性活动。商业极点服务的范围沿着交通线向外辐射。

世界城市和区域中心城市的商业极点，由于多种交通工具都可以方便到达，服务范围遍及整个区域或全球，往往形成一个中心商务区。中心商务区在空间资本的操控下表现出以下特征：

一是城市经济活动最为繁忙的空间。这里不仅有大型商场、购物中心、专业化高级商店等专门从事商品交流的中心，而且还具有从事金融、证券、期货交易活动的中心，有知名大公司的总部、各种办事机构，以及银行、豪华旅馆、娱乐及文化设施等。

二是人口数量的昼夜差别很大。白天熙来攘往的购物和办事人员很多，人和车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夜晚办公机构下班，商店关门，人流、车流明显减少，整个街道万籁俱寂，深夜里甚至空无一人。

三是建筑物高大稠密。中心商务区通常位于城市地理空间的中心地带，由于地价高而土地有限，空间资本为了最大限度地榨取地租，采取建筑物又高又密的办法，在单位面积内容纳最多的建筑物，而且极限化地向上发展以增加利用空间，因此中心商务区内的建筑物在市区里往往是最密、最高的。

四是中心商务区内部由于空间利润率的差异存在着明显的分区。在水平方向上，最中心处以零售活动为主，有大百货商场、高级专门化商店等。周围则是一些银行、保险、旅游等商务机构的办公室，以及一些小商店，例如电器商店、服装店和鞋店等。垂直方向的分异主要表现在高层建筑物内，一般来说，购物超市多在地下，零售店多在低层，而办公室则多在高层，中间多为一般商业活动占用。

其次，工业区：空间资本充当不变资本。

由于现代工业生产专业化程度高，企业之间的协作和竞争性都很强，同类企业之间激烈的竞争和必要的协作迫使它们必须取得相同的城市空间区位，预付等同的空间成本。城市中的大部分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相互靠拢布置，有很强的集聚性。市区内部工业相互聚集形成的成片的工业区，既加强了城市的经济实力，又拓展了原有城市的地域范围。稍具规模的新建工厂一般都向工业区聚拢。新兴工业园区、经济开发区等都是典型的工业空间功能区。

工业空间区位在产业升级过程中从总体上表现出一个特点，即不断向城市边缘空间移动。城市发展的初期以市场、资本、劳动力、交通网等优越条件吸引了工业。尤其是城市中的重要区位在快速城市化时期成为繁荣的制造业企业中心。在空间资本全球化过程中，随着工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和第三产业的兴起，城市土地日益紧张，大多数工业企业污染环境的问题日益突出。为了实现以更宽松的政策环境和环保限制、更廉价的劳动力成本获取更多利润，制造业向城市边缘新区位迁移，甚至在市区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城市的环状区域。城市中以FIRE（finance，insurance，real estate首字母缩写）为主的服务业即金融、保险、房地产业取代了制造业的空间区位，形成商业金融和管理活动的集中区，这是产业升级更新在空间功能区位上的反映。(www.xing528.com)

再次，住宅区是空间资本关系再生产的焦点。

城市住宅区，一般是为城市居民提供生活和居住的空间，是城市的一项最基本功能。因为住宅区不但要容纳城市的所有人口，包括劳动人口和非劳动人口，而且城市人口在家里的时间要大于在城市内其他场所时间之和，所以，城市中最为广泛的空间利用方式是住宅功能用地。

城市住宅区的形成和分化有三个历史阶段：

一是在旧全球化时代以前，城市工业、交通业都不发达，工厂雇用工人少，人们的活动范围小，居住单元无法脱离工作场所而独立存在，所以居住单元和劳动单元混杂布置，没有出现明显的空间分工。

二是在旧全球化时代，工厂逐渐集中分布，形成工业区，这迫使居住单元也相互聚拢，形成住宅区。随着工业化和交通的发展，住宅区在市场作用下出现了进一步的分化，分为高级住宅区、普通住宅区和贫民窟，高级住宅区房屋面积大，有些是带有花园的独立庭院，而低级住宅区面积狭小，房屋拥挤密集，配套设施差。

三是在新全球化时代，住宅区的分区更加细致而明确，我们认为住宅区在这个时代可以分为豪华控制型住宅区、新兴贵族住宅区、普通劳动者居住区、农村移民和贫民居住区四种类型。

第一种类型是豪华控制型住宅区。它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其中的居民一般是垄断资本所有者，这种居住区对他们来说功能明确而单一，空间独立而封闭，与城市其他任何空间都没有往来，也没有关系。居住者的决策活动决定着城市的经济发展状况。这里是顶级资本家的天堂。

第二种类型是新兴贵族住宅区。它塑造的是资本的高级雇佣劳动者，它一般为专业人员、经理、技术人员、二十多岁的中上层的年轻专业人士和大学教授聚居区。这些人具有很强的独立工作能力，但都在为其他人工作。这些住宅区或者安静或者热闹，或者历史悠久或者新潮时尚，或者附近有很多的白领职位，或者是拥有装备齐全的现代公寓的新开发区。

第三种类型是普通劳动者居住区。它塑造资本的低级雇用劳动者，一般来说围绕低端制造业中心，或者在先进制造业中心的边缘地区。这些劳动者从事着企业中的低技术含量劳动或无须技术的一般体力劳动，总体上他们具有一份总量相对较少但稳定的收入。但是这些人在信息技术革命过程中，随时都可能在资本全球流动、全球产业空间重构中丧失就业机会。现代主义的包豪斯建筑风格是这个居住区的典型特征。

第四种类型是农村移民和贫民聚居区。它容纳的是资本的低级雇用劳动者后备军，既充当着制造业资本扩张和收缩时增加或削减低级劳动力数量的蓄水池，又充当着对在职普通劳动者施加压力的工具，使普通劳动者处于高度紧张的就业竞争压力之下。这些居住区的人们在新全球化时代由于缺乏与资本同样的全球流动能力，不可能跟随资本做全球流动以获得就业机会，他们逐渐成为齐格蒙特·鲍曼笔下“虚幻空间”的主人。虚幻的空间就是“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的地方。它们不必通过围栏或障碍物来和外界加以隔绝。它们不是禁止进入的地方，但是，它们的不可进入是因为它们是无形的、不可见到的。如果……意义的创造是一个模仿、领会、消除诧异和创造意义的行为，那么我们对虚幻空间的经历就不包括意义的创造”^[13]。这些居住区在新全球化时代成为不值得资本剥削的、无意义的空间。进一步说，这里通常是被资本抛弃了的空间。

资本条件下的居住空间区隔过程就是按照资本占有量展开的社会阶级和社会阶层分化过程，就是资本关系的建构和强化过程。这是由现实的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方式决定的。

住宅区、商业区和工业区是空间资本共同塑造的基本的城市空间功能区。当然有些中心城市因功能复杂，在巨额利润的强烈吸引下，空间资本还可能塑造其他功能区，例如行政区、文化区等。而在中小城市，这些部门占地面积很小，或者分散布局，无法以大量的利润吸引空间资本投资塑造相应的功能区。

空间资本按照功能分割了城市地理空间之后开始在其上组织建筑空间，建造满足各种功能需要的相应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