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镜头运用与场景打造
为了有助于主题与情感表达,中国类型电影必须借助于镜头等影像语言来营造一个个恰当的场景。
如《见龙卸甲》多次采用广角镜头,营造战争的宏大场面。空旷的戈壁寸草不生,营造了萧杀荒凉的氛围,数十万大军披盔戴甲,整装待发,给观众带来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的同时,也为突出赵子龙单骑杀入敌军阵营的豪迈气概做了铺垫。
《黄土地》运用大量的广角镜头,使用大景深手法,展现了黄土地的空旷和辽远,具备壮阔宏大的美感,同时介绍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正是孕育了厚重、封闭、隐忍的中国内陆文明的这片黄土地。为配合场景的营造,影片中空镜头使用频繁,而大量的俯拍和仰拍,也具有一定的表意功能。
《卧虎藏龙》的场景则展现了中国传统的山水美学意境。云雾缭绕的山岳,悠远灵动的竹林,就像一幅幅彩墨画一样,体现着道家冲虚淡然的人生态度。其中的经典场景之一李慕白与玉娇龙在竹林打斗(见图1),二人在竹枝上用轻功追逐、飞跃,有一种高雅柔美的气韵。虽然也有紧张的画面,但动静结合、张弛有度,他们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竹海中进行优美的表演,给观众造成一种超凡脱俗之感,自然之美与人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正体现了道家天人合一的美学追求,贴合了影片所要表达的主题。而《卧虎藏龙》将打斗场面设置在竹林里也不是无意为之。“竹”与“梅、兰、菊”并称“花中四君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气节高尚,暗示了主人公李慕白的高尚品性和对爱情的态度。
(图1)
《英雄》巧妙地利用了视觉图像符号来表现长空与无名在棋馆的对决(见图2)。
(图2)
长空手持银枪悠然地走到棋馆门口,准备离去。
“慢!”有人背后叫道,长空回头,见无名已站在亭子下。
长空蔑视地对着无名:“小小亭长,有何贵干?”
无名:“此地归我管辖。”
长空:“如何?”
无名:“你乃大王通缉要犯,我当拿你归案。”
二人对峙片刻,无名腾空而起,拨出剑,直奔长空。长空以枪抵挡,然后脚踩棋盘跳至棋馆空地,二人枪来剑去,打斗正激烈时,琴声突然停止,水滴落下,抚琴的老者准备离去。
无名:“老先生,请再抚一曲。”并将几枚刀币丢进老者面前的碗里。
老者又重新坐下,继续抚琴。水滴从房檐慢慢地落到灰色的棋盘上。打斗重新开始,刀光剑影,飞溅的雨滴和急促的琴声交织在一起。(www.xing528.com)
在这里,张艺谋通过“古琴、刀币、棋盘、服装、亭台楼阁”等这些具有战国时期特征的视觉图像符号,使得影片中所描述的长空和无名棋馆打斗的历史情景真实地呈现在观众的眼前。
(二)画面构图与形式感的魅力
在中国类型电影的叙事过程中,大多都运用了一种苏珊·朗格所谓的“形式感”的魅力。如在《英雄》的棋馆对决这场戏中,张艺谋就采用了中国传统建筑中一种常用的基本结构——“中正对称”的均衡构图(见图3)。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对称结构既有稳定、平衡、端庄的形式美感,又具有不变、死板、保守的另一层文化寓意。
(图3)
在西部片《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结尾处,张艺谋同样以对称的构图俯视陈家大院(见图4)。
(图4)
在被高墙包围的灰冷色调的院子里,灯笼幽幽地亮着,疯了的颂莲在这院子里徘徊。陈家大院如同一座监狱,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无论风雨飘摇都不能改变它那灰冷的色调以及那规整严实的格局。这样一种视觉图像的形式符号,更直接表达出影片所想要传达的主题信息。
在中国类型电影中,视觉图像符号的形式与故事情节、环境、道具、场景、服装等融为一体,在叙事过程中转化为情节的安排、人物的造型、画面的组织、镜头的运动以及场景设计等问题。可以说,在中国类型电影的叙事中,在视觉图像符号的运用上,中国类型电影的视觉图像符号与好莱坞的类型电影有所不同,具有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色彩。
世界的多样性、民族的多样性归根结底在于文化的多样性。每种文化都有其独特的表达,而不同国家和民族的影片,其影像构成要素的符号性在形态和表意上也是有明显差异的。中国类型电影与好莱坞类型电影相比,也存在诸多不同的地方,这不仅仅体现在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创作理念以及电影工业的发展程度不同,类型电影创作者以及观众在价值观、文化心理结构以及生活观念、审美情趣等方面都有所不同。因此,中国类型电影创作要充分重视民族传统文化的融入和民族风格的建构,以促进类型电影本土化,增强中国观众的民族身份同感。
但电影艺术所使用的表意符号比起文字符号更容易跨文化交流,因此,人们常常通过某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电影等视觉艺术作品来直观地了解和认识这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形象地感受和体验这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社会与文化。因此,在充分考虑本土文化和特殊国情的同时,中国类型电影一方面需要借鉴好莱坞类型片的成功经验,发现本土电影的叙事模式和叙事手段的不足之处,通过巧妙的本土化改写,改善国产电影在类型化过程中的薄弱环节,从而开拓国际市场。另一方面需要积极地参与全球文化交流,使民族的文化和思想价值体系在全球化范围内得以传承。
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代背景下,在好莱坞电影席卷全球的形势下,许多国家的电影都试图通过对本国文化进行各种商业包装和改造,来抵制好莱坞电影文化的入侵并与好莱坞大片相抗衡。而中国也面临一个在类型电影的创作中如何看待文化传统,从什么视点来看待文化传统的问题。有些类型片因过分注重营造好莱坞式的视觉奇观,而忽略了对民族文化精神的表现和民族文化传统的挖掘,没有形成具有中国美学意蕴的民族风格,所以既很难摆脱好莱坞大片的阴影,也很难超越好莱坞大片的模式,往往是东施效颦。而美国类型电影,如《功夫熊猫》看似表现的是中国的人和事,但人物的思想、世界观、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却不是中国的,而是美国的。这种借助他国的形象传递本国思想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
【注释】
[1]尹晓丽:《儒家文化传统与中国电影民族品性的构成》,复旦大学博士论文,2007。
[2]王欣:《中国电影民族性的类型取向》,《大舞台》,2010年第11期,第140— 141页。
[3]胥婷婷:《中国公路片民族性特色浅析》,《安徽文学》,2011年第3期,第90— 91页。
[4]胥婷婷:《中国公路片民族性特色浅析》,《安徽文学》,2011年第3期,第90— 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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