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末期开始大规模普及的DVD电影光碟为创作者提供了大量可资参考的成熟范本,“迷影一代”的青年导演和青年受众共同成长,成为今天惊悚片制作和消费的核心基础。根据《2015中国电影产业观众观影行为分析报告》显示,观众中“85后人群总占比达到70.46%……专、本学历占比接近七成”[8],由此可见,中国电影主流受众集中在都市青年群体,都市青年释放社会、生活压力的需求成为带动惊悚电影市场的直接原因。商品属性的电影业根据受众群体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近年来的本土惊悚片中,主人公职业多设置为白领、大学生、作家等都市角色,在获得观众的身份认同的同时,还为了保持观影的陌生感而将环境设置在荒野、古宅、孤岛等陌生环境,在两个维度满足观众的诉求。而85后一代是伴随着互联网长大的一代,为了适应受众群体思维方式的变化,惊悚片也融入了很多网络以及游戏的元素,如《床下有人》(2011)中出现了大量的网络语言,《绝命岛》采用了网络游戏闯关的形式叙事,让人物通过闯关决定生死和最后的命运,《笔仙惊魂》(2012)以在年轻人中盛行的招灵游戏“笔仙”为背景展开故事。
在主题设置上,除了对传统复仇母题的开掘外,也开始关注社会问题、社会心理的流变。复仇是惊悚片的一个重要母题,与欧美国家惊悚片中拥有基督教信仰的主人公不同,中国惊悚片中复仇多是个人的。如为姐姐复仇的小涵(《夜半梳头》,2012)、为爱人复仇的张宇(《笔仙惊魂3》,2014)、为自己报仇的白雪(《诡替身》,2014)等一系列复仇角色。深受儒家伦理观念影响的中国观众极易对因亲情、友情、爱情被破坏而进行的复仇产生心理认同。但有的惊悚片中为复仇设置的人物,他(她)本身并没有鲜明个性作为行动的驱动力,观众很难对人物行动信服,如《床下有人2》(2014)。此外,近年来内地惊悚片导演开始把社会和民众心理的变迁融入电影,观众在导演引导下对影片进行细致的逻辑推导,并由主人公观照自己,与自己的潜意识、意识、无意识对话,进而对社会、人性产生反思。如《催眠大师》中,创作者加入了很多西方心理学的符号——旋转的楼梯、黑白格子图案、螺旋式的挂画等。创作者在治疗室内符号化的摆设、男主人公徐瑞宁反常的举动、女主人公任小妍被催眠的场景中连环设置悬念把故事推向高潮,最后剧情大反转原来是任小妍催眠了徐瑞宁。创作者基于对心理学的尊重以及了解从心理创伤的角度“设秘”“解密”,环环紧扣。影片中的心理学符号把电影中每一个细节都变成一个可以解码的文本,可谓本土惊悚片悬念设置的惊喜之作。管虎导演的《杀生》(2012)改编自陈铁军的中篇小说《设计死亡》,讲述长寿村全村人一起演了场戏让顽固烦人的牛结实认为自己得了重病,一步步把他逼向死亡的故事。故事里面充满了很多悬念,而这些悬念又通过任达华饰演的外乡来的医生这一角色一步步揭露给观众。《杀生》采用了密室杀人式的惊悚推理以及多线穿插的叙事模式,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夸张风格,最终在高度浓缩的夸张人物符号身上传达了社会意义层面上的隐喻:关于反制度的个体与传统群体在社会维度上的对峙,关于多意性世界在几种价值观和角度下的被争议和被传达。
在叙事方式上,中国惊悚片以往以单线性的叙事方式居多,而近年来的惊悚片开始大量采用段落式、多线性和倒装等叙事方式。这样故事的陈述结构更加丰富,也更加考验导演的功力,因为和单线相比,细节上的处理会有更大的难度。如李碧华的《迷离夜》(2013)、《奇幻夜》(2013)等采用了类似《咒怨》的段落式结构。《致命请柬》(2011)则采用多线叙事,电影中的七个人都因为一封请柬来到郊外的别墅,这七个人都曾与前不久跳楼的一个女孩有过交集,自杀女孩儿的姐姐把这几个人聚在一起观察,希望查出凶手。七个人多线叙事使女孩的死成为了一场罗生门。《夜惊魂》(2011)还较成功地尝试了套层结构,影片中不能出现的鬼魂在影片中的戏里出现,影片中人物的爱恨情仇也在拍戏过程中展现,戏中戏的结构给观众带来更多层次的审美体验。(www.xing528.com)
21世纪国产惊悚片还大多采取杂糅进其他类型元素的叙事策略,从而增生出丰富的电影内容。如《风声》(2009)可谓给谍战片与惊悚片融合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间谍身份的复杂性、伪装性、神秘性天生注定谍战片与悬疑惊悚片绝配。1942年,在汪伪政府举办的庆祝国民政府成立30周年的仪式上,一名汪伪政府要员被杀。此事引起了日本方面的高度重视,伪军与日军为了找出内奸——老鬼,将嫌疑最大的顾晓梦等5人集中关押在一个封闭的古堡里进行心理和肉体的严刑拷问,并围绕着谁是老鬼、谁是老枪、如何传送情报的悬念进行。过程中中共抗日分子与敌人斗智斗勇,既要防范被陷害、保全自己,又要找出队友、辨出敌人,整个过程悬念四起险象环生,跌宕起伏惊险刺激。而其真正惊悚之处在于大篇幅酷刑奇观的展示,堪称对当下中国电影审查尺度的一次巨大挑战。而《绝命岛》主打黑色幽默加闯关夺宝,导演冯超将之定位为“黑色惊悚动作片”;导演张海靖将自己的《异空危情》定位成“科幻惊悚片”;苏有朋和吴佩慈主演的《密室之不可告人》则主打“推理惊悚悬疑片”;黄健翔、李承鹏参演的《谋杀章鱼保罗》则搭上了世界杯足球赛的社会热点,搞起了“跨国惊悚追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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