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内地观众特别是年轻人对恐怖片兴趣浓厚,中国内地恐怖片的市场潜力巨大。且不说美日韩三国恐怖片大量涌入中国,21世纪以来国产恐怖电影的创作也取得了一些票房成绩。如阿甘拍摄的《闪灵凶猛》和《凶宅幽灵》,投入仅仅100万和260万资金,却分别收获了1 330万和1 500万的票房收入。《天黑请闭眼》上映时,在电影院门前甚至一度出现黄牛党。评价很低,让观众大失所望的《七夜》也以区区300万投资,取得票房2 000万,《孤岛惊魂》更是以500万投资获得了9 000万的票房。内地恐怖片市场潜力可见一斑。但恐怖电影在中国内地的发展之路异常坎坷。在当前中国的文化语境当中,恐怖片类型仍然被视为一个异类,难以获得主流社会的认同与接纳。以至于中国目前致力于恐怖片创作的导演很少,发行的影片数量和质量都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与香港相比,中国大陆电影还没有实行分级制,主要以行政管理的方式来审查影片,而大陆恐怖片审查向来以抵制神鬼迷信为主导。这很长一段时间仅是不成文的规定,而2001年国务院颁布的《电影审查条例》则明文要求,电影禁止有宣扬迷信、暴力或者教唆犯罪的内容。2008年,国家广电总局在重申电影审查标准的通知中进一步强调,影片中“夹杂凶杀、暴力、恐怖、鬼怪、灵异等内容”“有过度惊吓恐怖的画面、台词、背景音乐及声音效果”需删改。在这种严格的审查制度背景下,恐怖片导演、编剧的创作热情被掣肘,鬼怪文化几乎没有搬上大银幕的可能,中国民间文化作为恐怖电影最重要的资源很难得到充分的挖掘,这是中国恐怖片发展的一个体制性障碍。
面对这种体制性障碍,电影导演们担心自己精心拍摄的影片因为不符合审查制度而被禁映封杀,因而畏首畏脚、自我审查;制片人在投资恐怖片上更是异常谨慎,害怕血本无归。这就使得国内的恐怖片越来越缺乏创意,更多的是模仿国外的经典恐怖片,然而由于文化环境的差异,这些影片水土不服,达不到预期的恐怖效果,也失去了本土的风格,成为遭人诟病的“山寨品”。所以阿甘导演曾说自己所拍的恐怖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片,而只是“所谓的恐怖片”。因为极端血腥、恐怖的镜头和场面不可能通过审查,也不能表现鬼怪进而有宣扬迷信之嫌,所以中国内地恐怖片导演都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观众心中“制造鬼”。换言之,无论国产恐怖片在情节发展中设置了多么恐怖离奇的细节,最后的解释只能来源于具体的人,超自然的现象和各种灵异现象不是阴谋算计的人装神弄鬼,就是人格分裂、心理变态、精神紧张、精神恍惚等疾病或是一种幻觉、梦境。如《黑楼孤魂》《潜影》《夜走鬼城》《飞魂刑警》《白日女鬼》《门》《疑神疑鬼》《绣花鞋》《七夜》《天黑请闭眼》等。
中国观众对恐怖片的需求是始终存在的,因为它能满足观众的某些内在需求,因而中国恐怖片是有市场的,对其进行产业化运作也是可行的。如果能在审查上,为品质把关的同时为恐怖电影松绑,那么恐怖电影类型在中国的发展将拥有更为开阔的创意施展空间。中国恐怖文化渊源深厚,绝不逊于西方,是一座值得挖掘和开拓的深矿。希望中国的导演和编剧能从中挖掘出更好的题材来讲述恐怖故事。而学术界对恐怖片的研究不应单纯从文化和美学等宏观层面切入,还应当多做些实用性较强的声画语言与创作规律的研究,以便为恐怖电影的创作提供良好的理论支撑。
【注释】
[1]许南明主编:《电影艺术词典》,中国电影出版社,1986年版第22页。
[2]燕俊:《集体尖叫:中国恐怖片史话》,《理论与创作》,2010年第6期,第96页。
[3]石川、李志强:《中外专家聚焦恐怖电影探讨国产类型片发展前景:“中国首届恐怖电影创作与产业研讨会综述”》,《当代电影》,2004年第4期。
[4]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9页。(www.xing528.com)
[5]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岳麓书社,2010年版第24页。
[6]谭亚明:《香港鬼怪灵幻电影研究》,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硕士论文,2001。
[7]张家恕:《论恐怖小说的渊源、演化及基本叙事语法》,《中国文学研究》,2007年第3期,第26页。
[8][美]李·R·波布克:《电影的元素》,伍菡卿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6年版第22页。
[9]胡智锋:《影像文化论稿》,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1年版第138页。
[10][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76页。
[11][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201页。
[12][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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