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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疏议与大清律辑注中的刑罚原则解析

时间:2023-07-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62]《唐律疏议》:“诸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病、谋反、逆、杀人应死者,上请”;“九十以上,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大清律辑注》:“凡犯有二罪以上,或三、四罪,或五、六罪,先皆朱发,俱于一时发觉在官,则但以一事之重者论罪,轻者皆勿论。”

唐律疏议与大清律辑注中的刑罚原则解析

(一)先请

汉书·高帝纪》:“七年,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请之。”注:应劭曰:“言耐罪以上皆当先请也。”《东方朔传》:“隆虑公主子昭平君醉杀主傅,狱系内官,以公主子,廷尉上请,请论。”《刘屈氂传》:“司直田仁部闭城门,坐令太子得出,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谓丞相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宣帝纪》:“黄龙元年,诏曰:吏六百石位大夫,有罪先请。”《平帝纪》:“元始元年,公、列侯嗣子有罪,耐以上先请。”《后汉书·光武纪》:“建武三年,诏曰:吏不满六百石,下至墨绶长、相。有罪先请。”《续百官志》:“宗正卿一人。郡国岁因计上宗室名籍,若有犯法,髡以上,先上诸宗正,宗正以闻,乃报决。”《周礼·秋官·小司寇》:“以八辟丽邦法,一曰议亲之辟。”注:“郑司农云,若今时宗室有罪,先请是也。”“三曰议贤之辟。”注:“郑司农云,若今时廉吏有罪先请是也。”“六曰议贵之辟。”注:“郑司农云,若今时吏墨绶有罪先请是也。”《百官表》:“秩比六百石以上,皆铜印墨绶。绥和元年,长、相皆墨绶。哀帝建平二年,复黄绶。”《续百官志》:“千石、六百石墨绶。四百石、三百石长同。”

如果没有按规定先请,就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后汉书·桥玄传》:“坐事为城旦。”蔡邕太尉桥公神庙碑》:“临淄令臧多罪正,受鞫就刑,没齿无怨。竟以不先请免官。”《南匈奴传》:“中郎将张修与南单于不相能,修擅斩之,更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修以不先请而擅诛杀,槛车征诣廷尉抵罪。”沈家本加按语云:“应先请而不先请,此违法之事,桥玄坐为城旦;张修下狱死。”

(二)有爵位者可以减刑

《汉书·薛宣传》:“皆爵减完为城旦。”颜师古注:“以其身有爵级,故得减罪而为完也。”沈家本说:“此以爵减完为城旦者,谓完而不髡也。《汉书》凡言完为某刑者,皆是此法。唐律请章后有减章,诸七品以上之官及官爵得请者之祖父母、父母、兄弟、姊妹、妻、子孙犯流罪以下各减一等,与爵减之意相合。”张家山汉简《具律》:“上造、上造妻以上,及内公孙、外公孙、内公耳玄孙有罪,其当刑及当为城旦舂者,耐以为鬼薪白粲。”

(三)以钱财赎罪

《汉书·惠帝纪》:“元年,民有罪,得买爵三十级以免死罪。”注:应劭曰:“一级直钱二千,凡为六万。若今赎罪入三十匹缣矣。”师古曰:“令出买爵之钱以赎罪。”《食货志》:“孝景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税一也。其后,上郡以西旱,复修卖爵令,而裁其贾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于县官以除罪。”《武帝纪》:“天汉四年,令死罪人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太始二年同。”《淮南王安传》:“其非吏,他赎死金二斤八两。”《史记·平准书》:“有司言:天子曰‘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蹛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元封元年,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沈家本认为:“汉代赎法,惠、景时常行之,然仅行之于一时,非常法也。武帝时赎法,其见于《纪》《志》者,似亦是一时之事,并非常法。后来张敞建赎罪之议,而萧望之驳之,此其证也。惟武帝时之军法当斩者,皆得赎为庶人,王子侯各《表》言赎死罪者甚多。司马迁《报任安书》,言家贫不足自赎,又似当时皆可以赎者,所未详也。”

张家山汉简《囚律》:“赎死,金二斤八两。赎城旦舂、鬼薪白粲,金一斤八两。赎斩、府(腐),金一斤四两。赎劓、黥,金一斤。赎耐,金十二两。赎(迁),金八两。有罪当府(腐)者,移内官,内官府(腐)之。”《后汉书·光武帝纪》:建武二十九年,“令天下系囚自殊死已下及徒各减本罪一等,其余赎罪输作各有差”。《明帝纪》:“中元二年,诏曰:天下亡命殊死以下,听得赎论:死罪入缣二十匹,右趾至髡钳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舂至司寇作三匹。其未发觉,诏书到先自告者,半入赎。永平八年,诏其大逆无道、亡命者令赎罪。十五年,诏亡命自殊死以下赎:死罪缣四十匹,右趾至髡钳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寇五匹。犯罪未发觉,诏书到日自告者,半入赎。十八年,诏云云:赎死罪缣三十匹。余与十五年同。”《章帝纪》:“建初七年诏。元和元年,诏亡命者赎。章和元年,诏亡命者赎:死罪缣二十匹,右趾至城旦舂七匹,完城旦至司寇三匹。”

(四)老幼减刑

《周礼·秋官司寇》:“凡有爵者与七十者与未龀者,皆不为奴。”《礼》:九十曰耄,七岁曰悼,悼与耄虽有死罪不加刑。早在汉惠帝时,诏令就明确规定:“民年七十以上若不满十岁,有罪当刑者,皆完之。”[158] “完之”,即不施肉刑。学界一般认为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为吕后二年律令,其中《具律》规定:“公士、公士妻及行年七十以上,若年不盈十七岁,有罪当刑者,皆完之。”汉景帝时规定:“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者未乳,师、朱儒当鞫系者,颂系之。”[159]汉宣帝时下诏规定:“自今以来,诸年八十,非诬告杀伤人,它皆勿坐。”[160]汉成帝时定令:“年未满七岁,贼斗杀人及犯殊死者,上请廷尉以闻,得减死。”[161]汉平帝进一步定诏:“及眊掉之人刑罚所不加,圣王之所以制也。惟苛暴吏多拘系犯法者亲属,妇女老弱,构怨伤化,百姓苦之。其明敕百僚,妇女非身犯法,及男子年八十以上七岁以下,家非坐不道,诏所名捕,它皆无得系。其当验者即验问。定著令。”[162]《唐律疏议》:“诸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病、谋反、逆、杀人应死者,上请”;“九十以上,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163]

(五)“一人有数罪,以其重罪罪之。”[164](www.xing528.com)

此条是针对“俱发罪”而言,盖战国时期成文法运动中产生,为秦汉时期法律所继承。《公羊传·庄公十年》注:“明当以重者罪之。犹律一人有数罪,以重者论之。”《唐律疏议·名例律》:“诸二罪以上俱发,以重者论。”《大清律辑注》:“凡犯有二罪以上,或三、四罪,或五、六罪,先皆朱发,俱于一时发觉在官,则但以一事之重者论罪,轻者皆勿论。”

(六)亲亲得相首匿

《公羊传·闵公元年》:“亲亲之道也。”注:“论季子当从议亲之辟,犹律亲亲得相首匿。”《汉书·宣帝纪》:“地节四年,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颜师古注:“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藏匿罪人。”王先谦《补注》:“周寿昌曰:颜说未晰。直言首谋藏匿罪人耳。何焯曰:此诏最得法意,非前人不知及此也。盖古者议事以制,子首匿父母等,固在所原宥耳。父母匿子,情虽同,而平居失于不教,故坐之。然犹必上请,将权衡其轻重以行法,或直原宥之也。周寿昌曰:《盐铁论·周秦篇》,父母之于子,虽有罪犹匿之,岂不欲服罪?子为父隐,父为子隐,未闻父子之相坐也。《论语》皇侃疏:今王许期亲以上得相隐,不问其罪是也。邢昺疏:今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父祖者入十恶。盖由汉宣此诏推广之。”《唐律》同居相为隐,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小功缌麻亦得减等,视汉法为更宽矣。武帝之世,方严首匿相坐之法,临汝侯灌贤于元朔五年坐子伤人,首匿免,其事在地节之前也。

(七)先自告除其罪

《汉书·衡山王赐传》:“元狩元年,有司求捕与淮南王谋反者,得陈喜于孝家(孝,淮南王少男)。吏劾孝首匿喜。孝以为陈喜雅数与王计反,恐其发之,闻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与谋反者枚赫、陈喜等。廷尉治,事验。王闻,即自杀。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颜注:先告有反谋,又告人与己反,而自得除反罪)。孝坐与王御婢奸,及后徐来坐蛊前后乘舒,及太子爽告王父不孝,皆弃市。”此《唐律》之犯罪未发自首也。孝之自告在陈喜已得之后,与未发者略异,得除其罪,汉法之阔疏也。其仍以与王御婢奸弃市者,《唐律》之自首不实及不尽者,以不实不尽之罪罪之也。惟唐法至死者听减一等,而孝仍弃市,视唐为严耳。

(八)收帑相坐

《汉书·文帝纪》:“元年,尽除收帑相坐律令。”注:应劭曰:“帑,子也。秦法,一人有罪,并其室家,今除此律。”《刑法志》:“孝文二年,又诏丞相、太尉、御史:法者,治之正,所以御暴而卫善人也。令犯法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朕甚弗取,其议。左右丞相周勃、陈平奏言:父母妻子同产相坐及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也。收之之道,所由来久矣。臣之愚计,以为如其故便。文帝复曰:朕闻之,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既不能道,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朕未见其便,宜孰计之。平、勃乃曰:陛下幸加重大惠于天下,使有罪不收,无罪不相坐,甚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等谨奉诏,尽除收律、相坐法。”王先谦《补注》:“沈钦韩曰:坐者,核其轻重,减本人一等二等也。收者,无少长皆弃市也。”《王子侯表》:“平曲侯曾,广陵厉王子,坐父祝诅上,免。严乡侯信、武平侯璜,并坐父大逆,免。后并复封。”《功臣表》:“葛绎侯贺,以子敬声有罪,下狱,死。”《公孙贺传》:“贺子敬声,代贺为太仆。征和中,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朱安世,贺自请逐捕,以赎敬声罪。上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功臣表》:“义阳侯厉温敦,坐子伊细王谋反,削爵为关内侯。信成侯王定,坐弟谋反,削百五户。宜乡侯冯参,坐姊中山太后祝诅,自杀。成阳嗣侯訢、新成侯钦坐弟昭仪绝继嗣免,徙辽西。”《武帝纪》:“征和三年,丞相屈氂下狱要斩,妻子枭首。”注:郑氏曰:“妻作巫蛊,夫从坐,但要斩也。”师古曰:“屈氂亦坐与贰师将军谋立昌邑王。”本《传》:“是时治巫蛊狱急,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以丞相数有谴,使巫祠社。祝诅主上,有恶言,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有司奏言请案验,罪至大逆不道。有诏载屈氂厨车以徇,要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又《功臣侯表》:“汲嗣侯广德,坐妻大逆,弃市。”《史表》作“坐妻精大逆罪,颇连广德。”《公孙敖传》:“坐妻为巫蛊族。”

《孔光传》:“时定陵侯淳于长坐大逆诛,长小妻乃始等六人皆以长事未发觉时弃去,或更嫁。及长事发,丞相方进、大司空武议,以为:令,犯法者各以法时律令论之,明有所讫也。长犯大逆时,乃始等见为长妻,已有当坐之罪,与身犯法无异。后乃弃去,于法无以解。请论。光议以为:大逆不道,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欲惩后犯法者也。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长未自知当坐大逆之法,而弃去乃始等,或更嫁,义已绝,而欲以为长妻论杀之,名不正,不当坐。有诏光议是。”《盐铁论·周秦篇》:“御史曰:一室之中,父兄之际,若身体相属,一节动而知于心。故今日关内侯以下,比地于伍,居家相察,出入相司。父不教子,兄不正弟,舍是谁责乎?文学曰:《春秋》曰,子有罪执其父,臣有罪执其君。听失之大者也。今以子诛父,以弟诛兄,亲戚小坐,什伍相连,若引根本之及花菜,伤小指之累四体也。如此,则以有罪诛及无罪,无罪者寡矣。自首匿相坐之法立,骨肉之恩废,而刑罚多。闻父母之于子,虽有罪犹匿之,岂不欲服罪尔。子为父隐,父为子隐,未闻父子相坐也。闻兄弟缓追以免贼,未闻兄弟之相坐也。闻恶恶止其人,疾始而诛首恶,未闻什伍之相坐。”

《史记·商君列传》:“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事未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索隐:“刘氏云,五家为保,十保相连。牧司为相纠发也。一家有罪而九家连举发,若不纠发,则十家连坐。恐变令不行,故设重禁。案律,降敌者诛其身,没其家,今匿奸者,言当与之同罚也。怠者,懈也。《周礼》谓之疲民。以言懈怠不事事之人而贫者,则纠举而收录其妻子,没为官奴婢,盖其法特重于古也。”据索隐之说,是秦法之相坐,谓十家相保家,不但父母妻子同产也。怠懈不事事之人,即收孥为官奴婢,不但犯大逆不道之缘坐也。汉初之法,未知与秦制是否相同?观诏文特举父母妻子同产言,可见汉法并未全袭秦制。第文帝已尽除之,何以武帝以后,仍有父子兄弟夫妻相坐之狱,如各《表》《传》所载者?尝推求其故焉。新垣平之夷三族,即在文帝之世,距除律之年仅十七年,其事或别有情形,史不能具。景帝之杀晁错,以大逆无道论引律,父母妻子无少长皆弃市。此律文尚有收孥之事,在新垣平后仅止九年。不应新废之法,未久复行,绝不似文帝所者。似汉初虽未全袭秦旧,而罪之当收孥者,不止大逆无道一条,文帝先尽除之,新垣平之狱,必不得已而用重法,而大逆无道一条,遂复施行,故景帝亦仍用之耳。至相坐之法,与收孥本不同条。武帝时之相坐者,又属于见知不举之法,与旧法之相坐不同。而同如公孙贺、公孙敖、刘屈氂诸狱,事起巫蛊,系以大逆不道论者,无论已。他若义阳坐子谋反,仅止削爵一级。信成坐弟谋反,仅止削户。似皆是依见知不举之法。成陵嗣侯德坐弟与后母乱,共杀兄,德知不举,不道,下狱瘐死。《功臣表》邳离侯路博德坐见知子犯逆不道罪,免。相坐之出于见知不举,此尤其明证也。淳于长亦以大逆无道论者,身当要斩,而仅止妻子徙边,不及父母同产。此法不知何时减轻?

《后汉书·梁竦传》 :坐兄松事,与弟恭俱徙九真。则同产亦坐,与淳于之狱又异,未知为东汉所改定?抑西京亦有此法?而无事以证之也。冯参为冯太后少弟,赵、赵钦为赵昭仪之兄,参之自杀出于傅太后之修怨,、钦之徙边由于昭仪之罪重,皆不可以常法论(《赵后传》以为钦兄子,必有一误)。刘屈氂等三事,则以夫坐妻,而三事之罪,轻重不同。公孙敖最重,其事不详。屈氂别有欲立昌邑王之事,不但以妻之祝诅,故要斩。广德弃市,则从坐之常法也。《汉律》有无兄弟为出嫁姊妹、夫为妻从坐明文,已不可考。姑录其事于此。长小妻事,自以孔光之议为是。凡议狱者,必当以平恕之心处之,否则人不堪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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