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文
凡小麦其质为面。盖精之至者,稻中再舂之米;粹之至者,麦中重罗之面也。
小麦收获时,束稿击取,如去稻法。其去秕法,北土用扬,盖风扇流传未遍率土也。凡扬不在宇下,必待风至而后为之。风不至,雨不收,皆不可为也。
凡小麦既扬之后,以水淘洗尘垢净尽,又复晒干,然后入磨。凡小麦有紫、黄二种,紫胜于黄。凡佳者每石得面一百二十斤,劣者损三分之一也。
凡磨大小无定形,大者用肥健①力牛曳转。其牛曳磨时用桐壳掩眸,不然则眩晕。其腹系桶以盛遗,不然则秽也。次者用驴磨,斤两稍轻。又次小磨,则止用人推挨者。
凡力牛一日攻麦二石,驴半之。人则强者攻三斗,弱者半之。若水磨之法,其详已载《攻稻·水碓》中,制度相同,其便利又三倍于牛犊也。
凡牛、马与水磨,皆悬袋磨上,上宽下窄,贮麦数斗于中,溜入磨眼。人力所挨则不必也。
凡磨石有两种,面品由石而分。江南少粹白上面者,以石怀沙滓,相磨发烧,则其麸并破,故黑②掺和面中,无从罗去也。江北石性冷腻,而产于池郡之九华山③者美更甚。以此石制磨,石不发烧,其麸压至扁秕之极不破,则黑疵一毫不入,而面成至白也。凡江南磨二十日即断齿,江北者经半载方断。南磨破麸得面百斤,北磨只得八十斤,故上面之值增十之二。然面筋、小粉皆从彼磨出,则衡数已足,得值更多焉。
凡麦经磨之后,几番入罗,勤者不厌重复。罗筐之底用丝织罗地④绢为之。湖丝⑤所织者,罗面千石不损,若他方黄丝所为,经百石而已朽也。凡面既成后,寒天可经三月,春夏不出二十日则郁坏。为食适口,贵及时也。
凡大麦则就舂去膜,炊饭而食,为粉者十无一焉。荞麦则微加舂杵去衣,然后或舂或磨以成粉而后食之。盖此类之,视小麦,精粗贵贱大径庭也。
注 释
①健:或作“犍”,指阉割过的公牛。
②黑(lèi):瑕疵。此指黑麸皮。
③池郡之九华山:今安徽池州境内的九华山。
④罗地:一种丝织品。(www.xing528.com)
⑤湖丝:浙江湖州府产的丝。
译 文
小麦是面粉原料。稻谷最精华者是舂过多次的精米,小麦最精粹者是反复罗过的细白面粉。
收获小麦的时候,用手握住麦秆摔打脱粒,其方法和稻谷脱粒相同。去掉秕麦的方法,北方多用扬场的办法,这是因为风车的使用还没有普及全国。扬麦不能在屋檐下,而且一定要等有风的时候才能进行。风不来,雨不停,都不能扬麦。
小麦扬过后,用水淘洗,将尘垢完全洗干净,再晒干,然后入磨。小麦有紫、黄两种,紫胜于黄。好麦每石可磨得面粉一百二十斤,劣麦少得三分之一。
磨的大小没有固定的形制,大磨要用肥壮有力的牛来拉。牛拉磨时要用桐壳遮眼,否则牛会眩晕。牛腹下系一只桶以盛牛的粪便,不然就把地面弄脏了。小磨重量稍轻些,用驴来拉。再小的磨则只用人推。
用牛一日能磨两石麦子,用驴一日则能磨一石。强壮的人一天能磨麦三斗,体弱的人则能磨一斗半。至于水磨之法,已详载于《攻稻·水碓》一节中,结构相同,其功效又三倍于牛犊。
水磨
麦罗
牛马拉的磨与水磨,都要在磨上方悬挂一个上宽下窄的袋子,内装麦数斗,缓缓自动滑入磨眼,人力推磨时就用不着了。
造磨的石料有两种,面粉的品质因石料而异。江南很少有细白上等的面粉,因磨石石料含沙,相磨发热,则麦麸破碎,以致黑麸混入面中,无从罗去。江北石料性凉且细腻,池州府九华山出产的石料更好。以此石制成的磨,磨面时石头不会发热,麦麸虽压得很扁但不会破碎,所以黑麸皮一点都不会掺混到面里,这样磨成的面粉极白。江南的磨用二十天即断齿,而江北的磨要用半年才断齿。南方的磨因磨破麸皮,每石得面百斤,北方的磨只得八十斤,所以上等面粉的价钱就要贵十分之二。然而从北方的磨里出来的麸皮还可以提取面筋和小粉,则总产量也是足够了,收益更多。
麦子磨过以后,还要多次入罗,勤劳的人们不厌其烦。罗筐底用丝织罗地绢制作。如果是用湖州丝所制的罗底,那么罗一千石面也不会破,如果用其他黄丝制罗底,则罗过百石即已损坏。面粉在磨好以后,在寒冷季节里可以存放三个月,春夏时节则不出二十天就会受潮而变质。为使食物适口,贵在及时食用。
大麦舂后去膜便可烧饭,磨成面粉食用的不到十分之一。荞麦微加舂杵去皮,然后或舂或磨做成荞麦粉食用。这些粮食与小麦相比,精粗贵贱就差得太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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