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有着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在长期的生产和社会实践中,形成了许多优良的传统、丰富的经验和管理思想。其历史可追溯到中国古代的经营管理实践。
案例1-1
我国宋真宗时期,一个叫丁渭大臣提出的“一举三得”的方案,集中反映了11世纪中国管理实践的伟大活动。当时由于皇城失火,宏伟的昭君宫被烧毁。真宗命令丁渭用25年的时间修复它。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任务极重,不仅要设计施工,还要清理废墟、挖土、烧砖、运输材料。丁渭提出,首先在皇宫前挖沟,然后利用挖沟取出的土烧砖,再把京城附近的汴水引入沟中,使大船直接从水路把大批建筑材料运到宫前,最后用废墟杂土填入沟中,就地处理碎砖烂瓦,复原大街。这一切省去了运土制砖的时间,大大加速了运输速度,一下子解决了就地取土、顺利运输、清理废墟三个问题。显然这是历史上非常典型的一次伟大的管理实践。
反映中国古代管理思想的著作很多。例如,《尧典》,它是记述尧和舜管理国家事务的上古文献,其中记载了任职“三载考绩”的规定。《孙子兵法》,是春秋后期孙武所著的兵书战策。书中提出了诸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若干经营管理之道。记述孔子言行的《论语》中提出管理诸职能和市场竞争的精辟之见。《荀子》中提出“务本节用财无极”的效益思想。荀况诸家对行为学说,诸如人的行为规律、领导行为、群体行为、组织行为等都做了充分的研究。《周礼》提出了完备的国家管理和市场管理思想,对行政管理制度和责任制亦做了具体记述。《管子》是春秋初期管仲所著,也是中国最早的经济专著。其中论及了国家富强之道以及对资源、物价和财政收入的管理,提出“市者货之准也”的市场学说。《梦溪笔谈》是宋朝沈括所著的有关科技管理的专著。《营造法式》是宋代建设设计施工、劳动管理的规范。而《天工开物》则详细记录了中国古代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技术和管理方法。
有学者将我国古代的管理思想概括为九个要点。
1.顺“道”
中国历史上的“道”有多种含义,属于主观范畴的“道”,是指治国的理论;属于客观范畴的“道”,是指客观规律,又称为“则”“常”。这里用的是后一含义,指管理要顺应客观规律。
《管子》认为自然界和社会都有自身的运动规律,“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春秋冬夏,不更其节”(《管子·形势》)。社会活动,如农业生产,人事,财用,货币,治理农村和城市,都有“轨”可循,“不通于轨数而欲为国,不可”(《管子·山国轨》)。人们要取得自己行为的成功,必须顺乎万物之“轨”,万物按自身之“轨”运行,对于人毫不讲情面,“万物之于人也,无私近也,无私远也”,你的行为顺乎它,它必“助之”,你的事业就会“有其功”,“虽小必大”;反之,你如逆它,它对你也必“违之”,你必“怀其凶”,“虽成必败”,“不可复振也”(《管子·形势》)。
“顺道”,或者“守常”“守则”“循轨”,是中国传统管理活动的重要指导思想。
2.重人
“重人”是中国传统管理的一大要素,包括两个方面:一是重人心向背,二是重人才归离。要夺取天下,治好国家,办成事业,人是第一位的,故我国历来讲究得人之道,用人之道。
得民是治国之本,欲得民必先为民谋利。先秦儒家提倡“行仁德之政”,“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论语·尧日》),“修文德以来之”(《论语·季氏》),使“天下之民归心”,“近者悦,远者来”(《论语·尧日》),“天下大悦而将归己”(《孟子·离娄上》)。《管子》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国家必须“令顺民心”,“从民所欲,去民所恶”,乃为“政之宝”(《管子·牧民》)。西汉贾谊说:“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国家的安危存亡兴坏,定之于民;君之威侮、昏明、强弱,系之于民;吏之贵贱,贤不肖,能不能,辨之于民;战争的胜败,亦以能否得民之力以为准”(《新书·大政上》)。这些思想历代都有,逐步成为管理国家的准则。
得人才是得人的核心。要得人才,先得民心,众心所归,方能群才荟萃。故《管子》把从事变革事业,注重经济建设,为人民办实事,视为聚拢优秀人才的先决条件,叫作“德以合人”,“人以德使”(《管子》五辅、枢言篇)。
我国素有“求贤若渴”一说,表示对人才的重视。能否得贤能之助,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和事业的成败。“得贤人,国无不安……失贤人,国无不危”(《吕氏春秋·求人》)。诸葛亮总结汉的历史经验说:“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前出师表》)。《晏子春秋》则把对人才“贤而不知”“知而不用”“用而不任”视为国家的“三不祥”,其害无穷。
司马迁提倡“能巧致富”,他说:“巧者有余,拙者不足”,“能者辐辏,不肖者瓦解”(《史记·货殖列传》)。唐代陆贽说:“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工而能勤则丰富,拙而兼惰则篓空”(《陆宣公集·均节财税恤百姓》第一条)。西晋的傅玄说:“夫裁径尺之帛,形方寸之木,不任左右,必求良工。”(《傅子·授职篇》)凡能工巧匠,或对生产建设有重大贡献者,如春秋时发明木作工具的鲁班,战国时修建都江堰的李冰,修建郑国渠的郑国,汉代发明二牛耦耕法和三脚条播器(三脚耧)的赵过,发明和改进炼铁鼓风器(水排)的后汉的杜诗和韩暨,对发展纺织技术有重大贡献的元代黄道婆等人,都传颂千古,流芳百世,为人典范。《管子》一篇国情普查提纲(《问》)中列专项调查国内的生产能手,树立“人率”,进行表彰。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记载,齐国的“奴虏”,即下等人,人皆贱之,唯刀间独具慧眼,赏识这些人的才能,收取重用,“尽其力”,“使之逐渔盐商贾之利”,“终得其力,起富数千万”,发了大财。
3.人和
人和中的“和”就是调整人际关系,讲团结,上下和,左右和。和能兴邦,和气生财。故我国历来把天时、地利、人和当作事业成功的三要素。孔子说:“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管子》说:“上下不和,虽安必危。”(《管子·形势》)“上下和同”,“和协辑睦”(《管子·五辅》),是事业成功的关键。战国时赵国的将相和故事,妇孺皆知,被传颂为从大局出发讲团结的典范。
求和的关键在于当权者,只有当权者严于律己,严禁宗派,不任私人,公正无私,才能团结大多数。《管子》提出“无私者容众”,要求君主切不可有“独举”“约束”“结纽”这些宗派行为,不可“以爵禄私有爱”,要严禁“党而成群者”(《管子》五辅、法法等篇)。李觏说国家的统治者必须“无偏无党”,“循公而灭私”,“天子无私人”,从国家机构中清除那些嫉贤妒能、钻营利禄、大搞宗派、戕害民生的“恶吏”,以改善官民关系。唐太宗是个讲团结的君主,他不仅重用拥护自己的人,而且重用反对过自己的人,他救下了曾反对其父李渊的李靖,委以重任。魏征曾力劝李建成除掉李世民,太宗就位后不计前嫌,照样重用,且平时能“从谏如流”,“爱谏诤”,思己短,知己过,使群臣乐于献策,齐心治国。正因为唐太宗广泛团结人才,形成一个效能很高的人才群体结构,贞观之治才有了组织上的保证。
4.守信
治国要守信,办企业要守信。办一切事业都要守信。信誉是人类社会建立稳定关系的基础,是国家兴旺和事业成功的保证。(www.xing528.com)
孔子说:“君子信而后劳其民。”(《论语·尧日》)他对弟子注重“四教:文、行、忠、信”(《论语·述而》)。治理国家,言而无信,政策多变,出尔反尔,从来是大忌。故《管子》十分强调取信于民,提出国家行政应该遵循一条重要原则:“不行不可复。”人们只能被欺骗一次,第二次就不信你了,“不行不可复”者,“不欺其民也”。“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凡言而不可复,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凡言而不可复,行而不可再者,有国者之大禁也。”(《管子·形势》)
5.利器
生产要有工具,打仗要有兵器,中国历来有利器的传统。孔子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论语·卫灵公》),《吕氏春秋·任地》篇说,使用利器可达到“其用日半,其功可使倍”的效果。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火药)及其推广,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经济、文化和世界文明的发展,并使“利器说”成为中国管理思想的重要内容。历史上许多重大发明,如西汉出现的新式粮食加工机械——水碓,“役水而舂,其利百倍”。东汉和三国时出现的新式炼铁鼓风器——水排,大大提高了铁的质量,从而提高了工具和兵器的质量,这些都是在当时政府官员的主持下发明和推广的。明清时代在长江下游乃至全国先后推广松江地区先进纺车和纺技,也多是由地方官员出面相邀和主持,说明利器思想已引起当时国家管理机构的重视。
及至近代,一再出现机器兴邦说。如郑观应主张维护民族独立要靠“商战”,商战必赖机器,机器生产,“工省价廉”,“精巧绝伦”,可与外货竞争,因此必须自制各种机器。魏源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孙中山实业救国的核心是技术革命,实现现代化,“用机器去制造货物……把国家变成富庶”,争取驾乎英美日之上。
可见,“利器说”贯乎古今,成为兴邦立业的重要思想。
6.求实
实事求是,办事从实际出发,是思想方法和行为的准则。儒家提出“守正”原则,看问题不要偏激,办事不要过头,也不要不及,“过犹不及”,过了头超越客观形势,犯冒进错误;不及于形势又错过时机,流于保守。两种偏向都会坏事,应该防止。
《管子》提出“量力”原则和“时空”原则。凡事量力而行,“动必量力,举必量技”,“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指挥作战,要知道自己兵力、装备的承受能力,“量力而知攻”,“不知任,不知器,不可”。切不可不顾主观条件的“妄行”“强进”,“妄行则群卒困,强进则锐士挫”(《管子》牧民、霸言、形势解等篇)。用人也应注意因材施用,扬其所长,避其所短。不可求全责备,“毋与不可,毋强不能”。
“时空”原则就是办事要注意时间(时机)和地点等客观条件。“事以时举”,“动静”“开阖”“取予”“必因于时也,时而动,不时而静”(《管子·宙合》)。不顾时间的变化,用老一套的办法,不注意“视时而立仪”(《管子·国准》),“审时以举事”(《管子·五辅》),必然招致失败。空间不同,政策措施也应有异,不可将一套办法到处运用,治家、治乡(农村)、治国(城市)各有特殊性,“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管子·牧民》)。韩非说:“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事异则备变。”他以守株待兔的故事,告诫治理国家者不可是“守株之类也”。这是一切管理者应引以为戒的。
7.对策
我国有一句名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史记·高祖本纪》)说明在治军、治国、治生等一切竞争和对抗的活动中,都必须统筹谋划,正确研究对策,以智取胜。研究对策有两个要点:一是预测,二是运筹。
有备无患,预则成,不预则废。《孙子兵法》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管子》主张“以备待时”,“事无备则废”(《管子·霸言》)。治国必须有预见性,备患于无形,“唯有道者能备患于无形也”(《管子·牧民》)范蠡认为经商要有预见性,经商和打仗一样,“知斗则修备”,要善于“时断”和“智断”,比如要预测年景变化的规律,推知粮食供求变化趋势,及时决断收购和发售。他提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的“待乏”原则。要观察市场物价变动,按“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的规律,采取“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的购销决策(《史记·货殖列传》)。
中国古代有许多系统运筹成功的实例。战国时期,田忌和齐王赛马屡败,后来他按照谋士的筹划,按马力的强弱,以己之下马对彼之上马,己之上马对彼之中马,己之中马对彼之下马,结果二胜一负,转败为胜。
8.节俭
我国理财和治生,历来提倡开源节流,崇俭黜奢,勤俭建国,勤俭持家。节用思想源于孔子和墨子,孔子主张“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论语·述而》)。墨子说:“其财用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墨子·节用上》)荀子说:“臣下职,莫游食,务本节用财无极”(《荀子·成相》),“强本(生产)而节用,则天不能贫……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荀子·天论》)。陆贽说:“桀用天下而不足,汤用七十里而有余,是乃用之盈虚,在节与不节耳。不节则虽盈乃竭,能节则虽虚必盈。”(《陆宣公文集》卷二二)纵观历史,凡国用有度,为政清廉,不伤财害民,则会国泰民安;反之,凡国用无度,荒淫奢费,横征暴敛,必滋生贪官污吏,戕害民生,招致天下大乱。这是中国国家管理历史提供的一条真理。
在治生方面,节俭则是企业家致富的要素。司马迁说:“薄饮食,忍嗜欲,节衣服”,“纤啬筋力,治生之正道也”(《史记·货殖列传》)。汉初有个经营农业的任氏,一反当时“富人争奢侈”之风气,力行“家约”,“折节为俭”,以致“富者数世”,成为闾里的表率,受人赞颂(《史记·货殖列传》)。近代中国的企业家也多有勤俭治厂的经验,创办南通大生纱厂的张謇在办厂时去上海联系业务,曾在街头卖字以解决盘缠所需,节约经费。在他的带动下,全厂上下力求节俭。张謇说:“通厂之利,人皆知为地势使然,然开办之初始竭蹶艰维,而上下同心力求撙节,其开办之省亦中外各厂所无。”(《实业文钞》卷一)
9.法治
我国的法治思想起源于先秦法家和《管子》,后来逐渐演变成一整套法制体系,包括田土法制、财税法制、军事法制、人才法制、行政管理法制、市场法制等。韩非在论证法治优于人治时,举传说中舜的例子,舜事必躬亲,亲自解决民间的田界纠纷和捕鱼纠纷,花了三年时间纠正三个错误。韩非说这个办法不可取,“舜有尽,寿有尽,天下过无已者,以有尽逐无已,所止者寡矣”。如果制定法规公之于众,违者以法纠正,治理国家方便了。他还主张法应有公开性和平等性,即实行“明法”“一法”原则。“明法”,就是“著之于版图,布之于百姓”,使全国皆知。“一法”即人人都得守法,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各级政府官员不能游离法外,“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图治”(《韩非子·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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