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地方官府藏书情况及其与版刻业发展的关系

明代地方官府藏书未见确切记载，但从周弘祖《古今书刻》所载，自嘉靖至隆庆间刻书颇多，这个状况和明代版刻盛行、出版业发达是相一致的。亦以各地官府及府州学刻书所留样本而言，其藏书量亦不在少。现分别略述于下。

北宜隶辖顺天府、保定府、真定府、永平府、河间府、大名府、广平府、顺德府等八府。所刻书为：顺天府有《史钺》等八种，保定府有《杜律五言白文》等十三种，真定府有《九边图》、《痘疹方》等十一种，永平府有《古文精选》等三种，河间府有《河间志》等九种，大名府有《国语》、《此事难知》等十八种，广平府有《大学明解》、《钱氏小儿方》等十三种，顺德府有《薛文清集》等三种。

南直隶辖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徽州府、池州府、宁国府、太平府、淮安府、杨州府、庐州府、凤阳府、安庆府、广德州、滁州、徐州、和州等十四府四州。这些府州刊书总母远过北直隶各府，而其中的苏州府、常州府等刊书尤多，这和明代南直隶和苏州等地为藏书重点地区的地位是相合的。现分述于次：应天府刊《左传注解》、《文选六臣注》等九种；苏州府刊《史记》、《文选》等一百七十三种，除去《本草》一种据原注为“南宋时刻”，实为一百七十二种，其间亦多明人之作，如《水东日记》、《阳明文集》等；松江府刊有《诗义集说》等二十五种；常州府刊有《初学记》、《毗陵志》等四十五种；镇江府刊有《管子》、《金山志》等十一种；徽州府刊有《天原发微》、《皇明文衡》等三十一种；池州府刊有《东冈文集》等三种；宁国府刊有《韩文》、《宁国县志》等十四种；太平府刊有《风俗志》等七种；淮安府刊有《淮安府志》、《为政准则》等二十五种；扬州府刊有《广文选》、《大明官制》等七十五种；庐州府刊有《春秋列传》等十五种；凤阳府刊有《中都志》等六种；广德州、滁州、和州等州分别刊有一至六种数量不等的典籍。

浙江辖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宁波府、绍兴府、台州府、金华府、衢州府、严州府、温州府、处州府等十一府。浙江自宋以来为全国藏书、刊书重点地区，尤其杭州、宁波、嘉兴、绍兴等地，明代藏书名家辈出，浙江各府的刊书数量颇多，是与其时藏书风气之盛有关联的。

浙江明代官府刊书除周弘祖所载各府外，省级衙门有布政司刊《东汉文鉴》等八种、按察司刊《疑狱集》等六种。另据顾志兴《浙江出版史研究——元明清时期》，除上述外尚有巡抚都察院刊《皇明经济录》等十三种、两浙运司刊《两浙鹾志》等十一种。此外又辑出浙江布政司刊《礼经会元》等二十七种、浙江按察司刊《文章正宗》等卜六种。^[23]

据周弘祖《古今书刻》载，明嘉靖隆庆间杭州府刊有《大唐六典》等三十种。顾志兴《浙江出版史研究——元明清时期》，另辑出明杭州府刊《守令懿范》等十二种、嘉兴府刊《陆宣公集》等二十种、湖州府刊《皇明诗选》等四和，、宁波府刊《汉隽》等二十四种、绍兴府刊《唐诗选》等十五科，、台州府刊《逊志斋文集》等七种、衢州府刊《杜律虞注》等四种、严州府刊《钓台集》等八种、温州府刊《四书管见》等五种、处州府刊《诚意伯文集》等十九种。浙江和南直隶一样是明代藏书重点地区，也是刻书重点地区，这两者是互为因果的。

江西辖南昌府、饶州府、广信府、吉安府、建昌府、抚州府、袁州府、临江府、赣州府、瑞州府、九江府、南康府、南安府等十三府。江西省级机构布政司刊有《军政条例》等二十一种，按察司刊有《桂洲奏议》等二十种。

以府级官府及府学等刊书而论，南昌府刊有《徐苏传》等二十三种，饶州府刊有《寓庵集》等七种，广信府刊有《文章规范》等十三种，吉安府刊有《王阳明年谱》等四十六种，建昌府刊有《南丰文集》等二十七种，抚州府刊有《欧阳文忠公文集》等十一种，袁州府刊有《武经七书》等十六种，临江府刊有《十九史》等三十九种，赣州府刊有《洪武正音》等十八种，瑞州府刊有《唐诗鼓吹》等二十种，九江府刊彳“石钟山志》等四种，南康府刊有《白鹿洞志》等八种，南安府刊有《广文选》等四种。

福建牯福州府、兴化府、漳州府、泉州府、延平府、建宁府、邵武府、汀州府、福宇州等八府一州。省级官府刊书有布政司刊《大明会典》等十八种、按察司刊《五经集注》等十种、盐运司刊《丹溪医案》等四种，福州府刊《文苑英华》等十六种、兴化府刊《莆阳文献志》等二种、漳州府刊《陈布衣遗稿》等六种、泉州府刊《五经白文》等五种、延平府刊《玉机微义》等四种、建宁府刊《四书集注》等十七种、邵武府刊《四书白文》等五种、汀州府刊《诗法源流》等六种（其中杨慎《丹铅总录》为上杭县所刊）、福宁州刊《石堂文集》等二种。此外，官刻尚有五经书院、福州府学所刊《通志略》、《唐书》等合计十八种。

湖广辖武昌府、汉阳府、黄州府、德安府、岳州府、承天府、襄阳府、永州府、衡州府、宝庆府、长沙府、荆州府、常德府、郴州等十三府一州。其省级布政司刊有《湖广通志》等七种、按察司刊有《五经集注》等十七种，府级官府武昌府刊有《杜诗范注》等四种、汉阳府刊有《鲁斋文集》等九种、黄州府刊有《书经旁注》等四种、德安府刊有《初唐诗》等六种、岳州府刊有《岳阳古今诗集》等二种、承天府刊有《诗品》等五种、襄阳府刊有《襄阳志》等四种、永州府刊有《府志》一种、衡州府刊有《家礼集说》等五种、宝庆府刊有《神异赋》等二种、长沙府刊有《岳麓书院图志》等五种、荆州府刊有《后山诗集》等二种、常德府刊有《论孟古义》等二种、郴州刊有《余冬序录》一种。

河南辖汝宁府、卫辉府、怀庆府、彰德府、河南府等五府。省级机构布政司刊有《大明律》等十六种、恢察司刊有《源流至认》等三种，府级官府汝宁府刊有《何氏集》等十一种、卫辉府刊有《交泰录》等一种、怀庆府刊有《鲁斋全集》等二种、彰德府刊有《读书管见》等六种、河南府刊有《河南志》等十种。

山东辖济南府、东昌府、兖州府、登州府、市州府等五府及辽东都司。其刊书，省级布政司刊有《东游记》等二十种、按察司刊有《证类本草》等六种，府级官府济南府刊有《韩诗外传》一种、东昌府刊有《五经白文》等三种、兖州府刊有《阙里志》等四种（其中《阙里志》、《孔孟通纪》、《陋巷志》三种为曲阜所刊）、登州府刊有《西游记》等二种、，青州府刊有《西汉文鉴》等三科，、辽东都司刊有《辽东志》等三种。这里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山东的辽东都司，明初西接大宁都司，北临兀良哈三卫，东临女真诸卫州等羁縻地区，正统后三卫转而为瓦剌、鞑靼所控制，女真诸卫所亦不复能维持永乐宣旧制”^[24]，是个多事之地，但尚能刊《辽东志》、《辽城吟稿》、《百战奇书》等三种，殊属不易。

山西辖太原府、平阳府、潞安府、大同府等四府。省级布政司刊有《刘向说苑》等二十一种、按察司刊有《文章正宗》等三种。府级官府太原府刊有《马石田文集》等二种、平阳府刊有《读书录》等九种（其中《中说考》为蒲州所刊，《绛帖》、《释名》为绛州所刊》'潞安府刊《陈后村文集》一种、大同府刊《古今真宝》一种。另，河东运司刊《司马温公文集》等二种。

陕西辖西安府、凤翔府、汉中府、平凉府、临洗府、庆阳府、巩昌府、延安府等八府。省级布政司刊有《陕西通志》等二十七种。西安府刊有《洪武礼制》等二十一种（其中咸阳刊有《史学指南》等十种，朝邑刊有《文章轨范》一种，同州刊有《对类大全》、《五色线》二种，耀州刊有《丘隅集》、《五经白文》二种，三原刊有《四书集注》一种，邠州刊有《启劄青钱》一种，泾阳刊有《论范》一种，乾州刊有《孝经直解》、《孝经刊误》、《诗人玉屑》三种），凤翔府刊有《四书白文》等七种，汉中府刊有《救急易方》等九种，平凉府刊有《释文三注》等三种，临洮府刊有《策学集成》等三种，庆阳府刊有《梁氏策要》等四种，巩昌府刊有《小学白文》等四种，延安府刊有《二体唐诗》等二种，另有宁夏（卫）刊有《宁夏志》一种。

四川辖成都府、顺庆府、保宁府、重庆府、叙州府、嘉定府等六府及泸州，眉州、邛州、雅州等四州。省级布政司刊有《环宇通志》等十三种、按察司刊有《潜溪文集》等三种。成都府刊有《策学集略》等三种，顺庆府刊有《鹤山文集》一种，保宁府刊有《丹溪纂要》一种，重庆府刊有《性理文锦》等六种，叙州府刊《选诗外编》等七种，嘉定府刊有《岑参诗集》等二种。泸州刊《诗韵会释》、眉州刊《三苏文集》、邛州刊《金丹正理大全》、雅州刊《李杜千家诗》各一种。

广东辖广州府、南雄府、廉州府、惠州府、肇庆府、雷州府、潮州府、韶州府、琼州府等九府。省级布政司刊《唐诗》等十七种、按察司刊《五先生诗集》等二种。府级官府，广州府刊《丹崖集》等十二种（其中《白沙全集》一种为新会县刊），南雄府刊《张曲江文集》一种，廉州府刊《安南图》等二种，惠州府刊《东坡寓惠录》等二种，肇庆府刊《律诗类编》、雷州府刊《府志》各一种，潮州府刊《学史》等七种，韶州府刊《明良集》等二种，琼州府刊《琼台吟稿》等三种。

广西辖桂林府、南宁府等。广西刊书较少，省级布政司刊《皇明理学名臣录》等二种、按察司刊《问刑条例》等三种。府级官府桂林府、南宁府各刊《府志》等二种。

云南辖云南府、临安府、大理府等。省级布政司刊有《古文会选》等十七种、按察司刊《五言律祖》等六种。府级官府云南府刊《贾谊新书》等五种、临安府刊《礼记集注》等四种、大理府刊《小学句读》等二种。

贵州辖思南府等。省级布政司刊《诸夷图》等七种。府级官府思南府刊《府志》一种。在十五省中是刊书最少的一省。

以上所列明中央官府各部院及北直隶等十五省刻书，主要据周弘祖《古今书刻》所罗列。应该指出的是周弘祖为嘉靖、隆庆间个人所见，是个不完整的书目，但仅就这个书目，亦可见明代中央官府及地方官府刊书，诚如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五所言：“其（指周弘祖《古今书刻》）胪举内府部院及直省司府州学所刻书，乃知当时刻书成为一种例事。”又，同书叶德辉云：“明时官吏奉使出差，回京必刻一书，以一书一帕相馈赠，世所谓之书帕本。……王士祯《居易录》云：‘明时翰林官初上或奉使回，例以书籍送署中书库，后复无此制矣。'”叶德辉又云：明时官刻书，只准翻刻，不准另刻。世传闽中刻五经四书，首有提刑按察司牒建宁府云：“福建等处提刑按察司为书籍事：照得五经四书，士子第一切要之书，旧刻颇称善本。近时书防射利，改刻袖珍等版，款制偏狭，字多差讹，如‘巽与'讹作‘巽语’、‘由古‘讹作，犹古’之类，岂但有误初学，虽士子在场屋，亦讹写被黜，其为误亦已甚矣。该本司看得书传海内，板在闽中，若不精校另刊，以正书枋之谬，恐致益误后学。议呈巡按察院详允会督学道选委明经师生，将各书一遵饮颁官本，重复校雠，字画句读音释，俱颇明的。《书》、《诗》、《礼记》、《四书》，传、说款识如旧。《易经》加刻程传，恐只穷本义，涉偏废也。《春秋》以胡传为主，而《左》、《公》、《谷》三传附焉，资参考也。刻成合发刊布。为此牒仰本府著落当该官吏，即将发出各书，转发建阳县，拘各刻书匠户到官，每给一部，严督务要照式翻刊。县仍选委师生对同，方许刷卖。书尾就刻匠户姓名查考，再不许故违官式，另自改刊。如有违谬，拿问重罪；追版划毁，决不轻贷。仍取匠户不致违谬，结状同依准缴来。嘉靖拾壹年拾贰月□□日。故牒建宁府。”^[25]这些材料足以证明，一是明代从地方官府到中央官府各部院皆有刊书定例。二是明代盛行官吏奉使出差有“书帕本”之例，而这些皆是官刻，其数不在少，官署必有书库以贮。三是从嘉靖十一年（1532）十二月提刑按察司致建宁牒文可证，其时民间坊刻必须有官府刻本以为蓝本始能雕印。以上三点可证，当时官府有大批藏书。最后，明代官刻方志甚多，而按例应藏官府书库，这一切皆证明明代官府有丰富藏书。

注释

[1]《明史》卷九六《艺文志》。

[2]《宋史》卷二〇三《艺文志》。

[3]参见陈圈原《古今典籍聚散考》卷二《兵燹卷》，上海书店1983年版。(www.xing528.com)

[4]《元史》卷九、一《世祖纪》。

[5]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一《访求遗书》，中华书局1959年版。

[6]王国维《王国维遗书》，第12册，上海古籍书店1983年版。

[7]《江苏刻书》第53～58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本章以下凡引该书，均参见以上各页，不另出注。

[8]古典文学出版社为《百川书志古今书刻》所作“出版说明”中有“内府刻本中有永乐大典，为我们提供了大典曾有刻本（或者只是一部分的刻本）的线索”等语，兹录以备考。见该书1957年版。

[9]余继登《典故纪闻》卷六，中华书局1981年版。

[10]顾力仁《永乐大典及共辑佚书研究》，第107页，台湾文史哲出版社1985年版。

[11]（《明史》卷九六文志一）。

[12]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一《仿求遗书》，中华书局1959年版。

[13]《四库全书总目》卷八五，中华书局1965年版。

[14]周少川（古籍目录学），第158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15]《明史》卷九六《艺文志一》。

[16]以上均见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一《先朝藏书》，中华书局1959年版。

[17]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一，中华书局1959年版。

[18]《明史》卷三〇九《李自成传）。

[19]姜绍书《韵石斋笔谈》卷上，《笔记小说大观》第14册，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4年版。

[20]《四库全书总目》卷首，中华书局1965年版。

[21]以上文中有关引文均参见《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五一至一五七，中华书局1965年版。

[22]邱濬《大学衍义补》卷九四，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3]参见顾志兴（淅江出版史研究——元明清时期》第120～125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

[24]谭其骧主编《简明中国历史地图集·明时期图（贰）》，第63〜64页文字说明，中国地图出版社1991年版。

[25]文中所引叶德辉语，参见《书林清话》卷五、卷七，古籍出版社1957年版。